第6章 受辱
穆涼婧入宮三日，一直相安無事，雖然外邊風言風語多不甚數，但她此刻顯然沒有這個興致去搭理這些事情。隻是難為那些人，想著法子的讓這些話透過宮牆傳到她的耳朵裏。其實說她不在意，那是假的，不管是脾氣再好的人聽到了這樣的話，也會有些氣憤，穆涼婧不生氣，隻是因為她會忍，她掩藏的好。
因為今日早去和宮覲見，故而穆涼婧四更天便起床了，沐浴更衣整理儀容，一番梳洗下來，時間已經花去了不少。
宮裏的幾個丫鬟年紀都還很小，做不了什麽事情，幸而有妙笙在身邊，她從小就跟著穆涼婧，最了解她的脾氣，做事也不用她操心。最要緊的，是穆涼婧對她知根知底，不用擔心她會背叛自己。
“娘娘，你看這樣梳好不好？”她拿著一麵小鏡子，放在穆涼婧身後，穆涼婧掃了兩眼，淡淡道：“很好。”妙笙這才放下鏡子，又替她上妝。等妙笙收拾好一切，穆涼婧便站了起來，往窗外望了一眼，道：“你陪我去，其他人留在宮裏。”這樣的場合，還是隻有妙笙跟著她才最放心。
出了宮門，上了轎攆，不過才走了一會兒，轎攆便突然聽了下裏，穆涼婧定睛一瞧，冤家路窄，沒想到竟在半路就遇到了落紗。穆涼婧入宮這麽多日，隻有落紗一個人給了她臉色看，故而兩人的關係也鬧得很僵。雖然穆涼婧並不太想理會對方，可是對方卻死抓著自己不放，實在叫她有些無奈。她入宮並不是為了和這些女人鬥的，但若是非要將她牽扯進去，她也絕對不會手軟。
“穆涼婧！”落紗在身後叫住了她，她聽得真真切切，故而隻好將轎攆停了下來。落紗的轎攆很快就跟了上來，妙笙乖乖地給她謁了個禮，但她身邊的小丫頭卻對穆涼婧視而不見，仿佛天地間隻見她主子一人。
穆涼婧本不是那種難纏的人，可是見到區區一個小丫頭也敢對自己這樣無禮，心裏卻還是有些不悅。要知道穆氏還在的時候，落家也曾經費盡心思與穆家打好關係，如今牆倒眾人推，落紗對穆涼婧的態度與從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貴妃姐姐出身世家，連近身奴婢也比旁人識得禮些，見了妹妹竟也不跪，想來是跟著姐姐日日耳濡目染，隻學會了妃嬪的禮儀，卻忘記了下人的禮儀。”
落紗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小丫頭，那小丫頭一驚，這才乖乖地給穆涼婧謁了個禮：“見過宸妃娘娘。”
穆涼婧見狀，這才緩緩笑道：“貴妃姐姐的奴才果然比旁人的奴才更懂事，妹妹不過隨口一說，她便搖尾乞憐學得乖了，可見有其主必有其仆，這話說的果然不錯。”
本來落紗就極其討厭穆涼婧，如今聽她這樣暗諷自己，心裏更是惱怒，她瞥了一眼穆涼婧，不禁冷笑：“出口傷人也別得意太早，風水輪流轉，你一個罪臣之女都可以成為皇妃，焉知日後這宮裏沒有她的一席，到那時，隻盼著妹妹別巴巴兒的搖尾乞憐就好。”
她想要激怒穆涼婧，穆涼婧卻偏偏不中計，反是笑道：“搖尾乞憐也要有力氣才是，等這些小丫頭們時候到了，隻怕姐姐已經老的連搖尾乞憐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頓一頓，不等落紗開口便道：“不過姐姐大可放心，妹妹日後定會分一杯羹給姐姐，不會讓姐姐落得淒涼下場。”
她說完這些話，落紗已經氣的一張俏臉煞白，登時轉過身去：“走！”可她的轎攆正在穆涼婧的後邊，穆涼婧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不禁惡狠狠的道：“你讓開！”
穆涼婧笑道：“姐姐，你等我走過去再走不就行了。”落紗冷冷道：“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要我走在你身後？”
她隻是淡然一笑：“姐姐飽讀詩書，總該知道先來後到這個道理吧？妹妹比姐姐先行一步，自然就走在姐姐前頭了。”
“我呸！”落紗氣的全然不顧形象：“我入宮的時候，你還是個黃毛丫頭，你跟我說先來後到，你也配？”
她的口氣很是讓人不滿，穆涼婧也不惱，隻是淡淡笑道：“那好，我讓姐姐先走，西岐的民風本就崇尚尊老，我的確不該與姐姐計較，再說了，我跟在姐姐身後，姐姐若是坐不穩從轎子上摔了下來，我可以叫人接著你。”她說罷，不禁站了起來，連妙笙也在拚命忍笑。
落紗氣急敗壞，竟從轎攆上下來了，徑直走到穆涼婧身前，道：“你下來！”
穆涼婧本不打算理會她，可見在場人數眾多，恐不聽她的話落人口舌，於是便下了轎攆，哪知一句話都還沒說，麵上便挨了落紗狠狠地一個耳光。
“拿我尋開心？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穆氏都被誅九族了，你還恬不知恥的苟活於世。換作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哪裏還會在這裏耀武揚威！”
妙笙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於是搶白道：“不管怎麽說，貴妃娘娘也不該打人呐！我家娘娘與您同為聖上的妃嬪，你無端打罵我家娘娘，難道您就很知恥嗎？”
落紗不想一個小小丫頭也這麽牙尖嘴利，不禁笑道：“我打她？笑話！你問問在場的這些人，誰看見我打她了？”
在場無一人敢出聲，他們都很清楚，落紗聖寵不衰，母家又是西岐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而穆涼婧隻是一個罪臣之女，或許哪天皇帝一個不高興將她賜死，怕是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試問他們又怎麽會為了她而得罪落紗呢？
妙笙連眾人閉口不言，不禁氣的直跺腳，道：“他們沒看見，可婢子看見了，婢子若是說出去，不怕沒人信！”
落紗簡直快要笑出聲了，她伸出手，掐了一把妙笙的臉，道：“小東西，你主子都悶不吭聲，你還想逞英雄？我沒治你大不敬之罪，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她說的不錯，妙笙的對她的確有所冒犯，若雙方再這麽僵持下去，隻怕最後吃不了兜著走的是自己。穆涼婧為了大局，隻好主動認錯：“妹妹適才口不擇言，還請姐姐莫怪，你我同住在宮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若因這等小事生了嫌隙，實在可惜。請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妹妹這一次吧。”
落紗見她服了軟，這才輕哼一聲，在她臉上拍了幾下：“日後學聰明些，見了我就繞路走，省得再像今日一般，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