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臘八節
當瑾瑜一口血吐出的時候,晏君複慌了。雖然很早便有了心理準備,但畢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晏君複別提多著急了。
雖然瑾瑜自己完全沒有感覺。這一點都不痛,也沒有其他不適的不良感受。
“瑜兒,瑜兒,你沒事吧?”晏君複很是擔心,他手撫上瑾瑜的臉,將她嘴角的血跡擦幹淨。
“玉蘅,快看看她有沒有事!孫公公呢?苟婆婆怎麽還沒到?”
“我沒事,君複哥哥你不要太著急。瑜兒不疼。真的。”
晏君複看到自己反而被安慰了,內心的煩悶又爬上了心頭。
瑾瑜也不知道該怎麽哄他,這個時候,自己前襟都是血,也沒有辦法給他個擁抱以示安慰。
玉蘅遵照晏君複的意思,給瑾瑜把了脈。雖然她自己知道,即使把了脈也不會有什麽用。
孫公公終於帶著苟婆婆進來了。
苟婆婆一進殿,便嗅到了藥味。她瞪了玉蘅一眼。玉蘅也知道是自己的錯,並不敢說話。
苟婆婆走到瑾瑜身邊,跪下,為她診脈。診畢,依舊搖了搖頭。
“脈息沒有任何變化。長公主殿下的病,從醫理方麵下手,恐怕是沒什麽用的。”
許久,殿中再無人說話了。每個人心裏所想均不同。
片刻,晏君複的心情,總算平靜一些了。
瑾瑜讓玉蘅為自己換了衣服,又將床塌收拾好了之後,讓殿內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可憐的徐太醫,大半夜的被從溫暖的被窩裏揪了出來,然後挨了一個多時辰的凍,什麽都沒做,又回去了。
殿中又隻剩了瑾瑜和晏君複四目相對。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晏君複心裏有無數個疑問想問,但是瑾瑜就在麵前,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了。瑾瑜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釋比較好。這種超自然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她和晏君複,就根本連同一個時空的都不是。
殿中靜謐的詭異。終於晏君複動了動。他默不作聲地將瑾瑜打橫抱到了床塌上,為其蓋好了被子。然後自己在旁邊半躺了下來。依舊沒有人說話。
瑾瑜摟著他的腰。安靜的時光太久,久到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臘月初八,北晏朝堂年節封印了,百官也都放年假了。
這日晏君複下了朝,先去玉芙宮坐了坐,然後便回了甘泉宮。
他也有十餘日沒有來過玉芙宮了,怕陳鈺堂多想,還是來走個過場。
他沒有讓尹風來玉芙宮的原因很簡單。若尹風去了玉芙宮,自己便沒有地方去了。
從那晚之後到現在的這十餘日,晏君複和瑾瑜都沒有怎麽說過話,即便同桌用膳,氛圍也平靜的很。兩個人都是那種平心靜氣的感覺,不嗔不怒不喜不冷不嚴肅也不是悲傷,隻是對待對方的時候,不說話而已。但是表麵越平靜,這種狀況就越詭異。
雖然晏君複沒有處罰玉蘅,他知道瑾瑜主意大的很,他即便殺了玉蘅也是沒有用的。隻是苟婆婆回去之後將玉蘅狠狠的訓了一頓,罰她抄了好幾尺厚的醫書。這種處罰,讓瑾瑜挺無語的。畢竟玉蘅比晏君複還要大三歲,也不是小孩子了。動不動就罰抄書,竟像是當她做錯事,晏君複罰她自己一樣。
晏君複回到甘泉宮的時候,瑾瑜正在小廚房裏跟著玉蘅熬臘八粥。四國之中,隻有北晏和東月是有過臘八的習俗的。雖然瑾瑜也想不通為什麽。明明兩個時空,但是很多東西卻出奇的相同。大概是平行時空吧。
瑾瑜微笑著,動作歡脫地將各種臘八粥要用的材料放在了鍋裏。她一抬頭,看到了走進來的晏君複,頓時臉上的微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收了也不是,繼續這麽掛著也不是。
晏君複見了,沒有任何表示,而是很自然地走到她身邊,幫她繼續往鍋裏放著材料。
午膳時,瑾瑜和晏君複不約而同地都沒有吃很多東西,等著那一鍋他們一起熬的粥。
午休後,瑾瑜起來,難得地看見晏君複竟然在外殿的書桌上處理公務。她走過去,在旁邊跪坐下來,依舊像以前一樣,磨著墨。
晏君複見她在自己旁邊跪坐了下來,嘴角微不可見地向上勾了勾。
他倆之間的氛圍終於又平靜變成了靜謐。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是詭異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不時,玉蘅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放了兩碗臘八粥。玉蘅一進殿便感受到了殿裏的氣氛又和諧了起來,在心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晏君複示意玉蘅將粥放到桌子上,便讓她下去了。他將自己麵前的東西收了收,然後端起了一碗臘八粥,用勺子輕輕地攪拌了幾下,吹了吹,然後便仔細地品嚐了起來。單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是享受。
瑾瑜見了,微笑了一下,也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臘八粥,呼呼地喝了起來。
就是普通的粥而已,也並未放糖,但是兩個人喝的都無比香甜。就差把碗都舔了。以至於玉蘅來收碗的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盛少了,是不是該用大碗的?
雖然兩人都未有過多的交流,但是十餘日的冰凍的關係終於有了回暖的跡象。又開始重新融洽和睦了起來。
臘八節這天,甘泉宮裏也添了新人。
衛景在調查了初雪那日所救的女孩的背景之後,發現沒有任何問題,便安排其入宮了。
那女孩看上去比瑾瑜瘦小一些,但實際上,比瑾瑜還大一歲。可能是營養不良的原因吧,長得顯小。
晏君複依舊坐在主位上,瑾瑜依舊跪坐在其旁邊。那女孩就跪在殿裏,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瑾瑜讓其抬起頭來,她才試探性地慢慢抬頭,動作表情都有些怯懦。她猛的對上了瑾瑜的實現,又趕緊低下了頭,過了一會,才又慢慢抬了起來。
瑾瑜見了,今日也難得心情好,對她笑了一下:“你不要怕,你叫什麽名字?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奴婢,奴婢父母喚奴婢婉兒。家裏,除了奴婢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了。”婉兒看了看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公主對自己笑,也沒那麽怕了,結結巴巴地回答了問題。
“婉兒,嗯,名字還不錯。但你既然入宮來了,便給你取了新名字吧。”瑾瑜想了想。
“你便順著玉蘅的名字排下來,叫玉婉好不好?”
公主賜名,哪裏有不好的。婉兒趕緊磕了個頭,謝恩。
“你家人呢?”問話的是晏君複。
“奴婢的母親被大水衝走了。後來父親和奴婢北上逃難,父親在路上便餓死了。”玉婉越說,話語裏透著的悲傷之感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