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錢家的變化
一間素潔清悠的臥房裏，此刻擠滿了人，床上，臥躺著一個精神不濟的老人，白發白須，白色的睡袍，整個看著，十分的白淨，這會兒背後被撐起，感覺有些吃力，嘴角微動之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而所有人看著老人，皆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這老人，就是錢家老爺子，身體日趨月下，已經支持不了多久，所以這兩年來，一直躺在床上，盡量的休養，作為老爺子，哪怕是臥病在床，隻要沒有斷下最後一口氣，他所有的關係，人脈，還有人情，皆在，錢家就可以借此謀求利益。
在床前，跪著一個女人，如果此刻洛冰冰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個女人就是她名義上的舅媽，那個用一種居高臨下，鄙視眼神看她的錢家大夫人，此刻這女人刻薄的臉上，浮現幾許驚恐，也看著床上的老人，一動不敢動。
除了跪在地下的大夫人，房間裏錢家的人幾乎都到齊了，當然，都是男丁。
比如說錢家代家主，錢家三兄弟的老大錢中原，這會兒站在床邊最接近老爺子的地方，身體半彎半傾，臉上也帶著幾許焦慮，神態之間，有種種糾結的情緒波動。
是的，作為代家主，他心有怨恨，怨恨老爺子不把家裏全部的權力交給他，心裏有一種陰狠的想法，恨不得眼前的老人，立刻死去，隻要老人不在了，他就會成為真正的錢家之主，不管決定任何事，都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了。
在背後，是錢家老二，一個神色凝重，看著床上老爺子，心憂焦急的中年人，與老大削瘦的身體相比，老二高大魁梧，國字臉，顯得有幾分沉穩之態，他叫錢中陸，這人與楚河當然沒有關係，但他有一個兒子叫錢有仁，不錯，他就是楚河大學同宿舍錢老大的父親。
至於最後一個中年人，一臉的書生氣，他就是錢家老三，錢中台。
老三是大學教授，一生投入科研，對所謂的家族中權力的鬥爭，無欲無求，這會兒卻是顯得很平靜，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或者作為一個科學學者，他認為，人的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老爺子已經將近九十高齡，去逝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不需要太過悲傷，因為每個人，都有這麽一天，老了，死去。
隨後是楊家第三代，幾個開始全力培養的年輕人，而錢有仁也身在其中，不過在這種場合，還真是沒有他說話的份，所以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腦海裏想著錢家的事，是的，錢家訓練營被毀，十多年的心血一遭盡損，錢家震動，他當然也不例外。
他也沒有想到，楚家竟然如此霸道，這會兒，他都不敢說，自己認識楚河了，或者說，他認識的是五年前的楚河，現在的楚家，已經變得陌生了。
在眾人的期盼中，床上的老人終於睜開了眼睛，雖然一身病痛，很是虛弱，但眼光暴射寒光，如病虎之威，誰也不敢與老人對視。
“老大，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錢家老大錢中原抬頭，眼裏浮現了厲色，還有一股陰柔的殺機，說道：“楚家崛起，本來就需要一至抵製，雖然這件事，是一個意外，但既然已經撞上了，楚家下了狠手，我錢家想不當這個先鋒都不行了。”
老人輕聲的問道：“這就是你的想法？”
“是的，老爺子，楚家斷我根脈，毀我錢家培養的人才，此仇無解，何況現在整個京都都在觀望，若我錢家舉杆而起，說不定會引發依附湧潮，到時候我錢家可以借此機會，發展壯大，而且，我九大家族連為一氣，錢家抬旗，他們自然會隨後跟上，到時候滅了楚家，利益共享，錢家就可以分得大頭，可以讓我錢家擺脫九大家族最弱的現狀，一舉多得。”
似乎想了很久，所以錢家老大越說越興奮，似乎馬上就可以大展鴻圖，將楚家踩在腳下，然後獲得巨利，讓錢家一飛衝天。
“老爺子，萬萬不可。”老二臉色驚然，立刻站了起來，說道：“老爺子，大哥太理想主義了，一旦我錢家真的率先舉旗，最後的結果絕對不會是一舉多得，而是錢家有可能被徹底毀滅，消失在京都之中。”
老大錢中原臉上不屑，說道：“二弟，你膽子太小了，趁現在楚家初建，立足不穩，正好行事，雖然咱們九大家族各有心思，但對於楚家的態度應該是一致的，隻是大家沒有說出來罷了，我就不相信，他們願意把從楚家得到的利益，統統再還回去。”
這話雖然沒有錯，當年楚家隱世，留下了人脈與利益，京都各家明爭暗鬥瘋搶，才沒有心思理會離開的楚家，這或者也是楚太爺有意為之。
利益到手了，而且享受了六十年，現在誰舍得放棄？
將心比心，錢中原覺得如果是自己，一定不會。
老二錢中陸臉色憤然，說道：“大哥，你說的隻是你自己想的，我錢家舉旗，九大家族響應，徹底滅了楚家，咱們先不說能不能真的滅掉，我就問你，要是錢家舉旗，那剩下的八家不響應你怎麽辦，你是不是覺得，我錢家的力量，可以對抗楚家。”
錢中原說道：“不可能，這麽好的機會，各家怎麽能錯過？”
“好，就算是他們不想錯過，也可以拖著不表態，讓我錢家與楚家鬥得半死不活之時，他們再來撿便宜，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錢中原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是他，他一定會這麽幹。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這麽幹，我九家雖然同為一脈，是京都的權力執掌者，但大家並不是真正的朋友，用我錢家來試探楚家，他們絕對做得出來，到時候我錢家陷入絕境，你覺得還會有人來拯救我們麽？”
錢中原怒了，老二把他的想法，一股腦的推翻，讓他很沒有麵子，喝道：“那你有什麽辦法，我錢家訓練營被滅，一百多人死亡，這消息滿京傳遍，若不給楚家一擊，錢家顏麵何在，以後出去，豈不是會成為京都各家的笑柄？”
老爺子沒有理會錢中原，說道：“老二，說說你的想法。”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口氣，忍下來，如果有一天別家舉旗，我們倒可以湊上去熱鬧一下，雖然楚家那小子的確夠狠，殺了他兩個衛士，他就滅了我錢家訓練營，殺了一百多口，但此時此刻，的確不宜招惹，楚家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誰也不知道，魯莽行事，後果不堪設想，楚家初建，本來就是需要一隻雞，我錢家倒黴，撞上了，但還好沒有勢同水火，隻要接下來錢家不動，楚家沒有理由再出手。”
“何況這件事，我們並不是主謀，而是幫襯，就算是要怪，也隻能怪那動了歪心思的人。”
老大錢中原聽了這話，臉上發青，怒不可揭，喝道：“我堂堂錢家，何需看人眼色，楚家又怎麽樣，再強也是六十年前的事了，我就想碰一碰，看看楚家有多牛！”
正在這時，一個老人快步的走了進來，大家都認識，正是錢家的大管家富伯。
富伯到了床前，湊近老人的耳邊，輕聲的說道：“老爺子，剛剛收到消息，莫部長已經被抓，現在正在巡視祖接受審查。”
聲音雖小，但房中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地下跪著的女人一聽，臉色大變，那可是莫部長，怎麽可能說抓就抓，誰有這麽大的權力？
老人揮了揮手，富伯離開了，老人轉頭，瞪了老大錢中原一眼，說道：“老大，這就是你想討好的人？”
老大想要說話，老人已經沒有興趣聽他說下去，喝道：“老大行事無能，魯莽沒有分寸，此次錢家訓練營被毀，你要付大半的責任，剝奪代家主之職，禁足三月，家中事務，讓老二接手。”
“老爺子-——”老大還想解釋，但被老爺子一聲悶喝：“閉嘴。”就打壓下去了。
隻要老爺子不死，這個家，還是他作主。
懲罰了老大，老人把眼睛轉向了跪地的女人，毫不留情的說道：“大夫人不守本份，任意妄為，不足為後院表率，三級家規懲罰，然後守祖堂三年，即刻執行，把她帶出去。”
大夫人並沒有求饒，雖然三級家規會讓她皮開肉綻，但卻不會死人，早在決定接手這件事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準備，不過現在看來，一切成空，心灰意冷之下，也沒有了辯解的想法。
“老二，這件事因為小秀而起，你想辦法彌補一下，讓她落葉歸根吧，就像你說的，我錢家雖然丟了大臉，但忍得住氣，忍得住羞辱的人，總是活得長久一些，做人做事，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以我錢家的實力，還不是楚家的對手，以後讓家人注意一下，我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生。”
老二錢中陸立刻應是：“我知道了，老爺子，我會叮囑大家的。”
老爺子抬頭，掃向了人群，看到了錢有仁，輕輕的招了招手。
錢有仁上前來，恭敬的叫道：“爺爺。”
“有仁，以前爺爺還真是錯了，阻止你與楚河交往，怕惹上是非，現在兩家交惡，你要幫你父親，化解這份怨恨，你們怎麽說也有同學之情，如果有時間，去楚家拜訪一下，把今天發生的事，傳告給楚河。”
“我知道了爺爺。”
錢家發生的事，楚河的確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不要說錢家，就算是九大頂級家族聯合，他也敢鬥一鬥，懦弱這個詞，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楚河與錢家並沒有仇，滅了錢家訓練營，隻是給他們一個警告，錢家要是認了，楚河再也找不到出手的理由，何況洛冰冰這件事，真正的最魁禍首並不是錢家，而是那個今天接受審訊的人，楚河相信，郭夫人會把這件事，處理得妥妥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