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逆徒諒苦心
這道疤看著就像是被高溫的激光掃過,使傷口瞬間粘合在一起所形成的結痂。
靈力自愈可做不到這一點,那麽這是誰做的呢……
他偏過頭,卻見不遠處的桌前趴著一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從身形上來看,應該是劍音。
她一直守在這裏?
白馬筱的心裏感到滿滿的暖意。
在這種時候,也就隻有劍音才真正的關心他,就和翎一樣……
還是劍音講義氣,不枉費我救了她這麽多次。白馬筱欣慰的想著,起身來到她身邊,低聲喚道,“劍音……劍音……”
他試圖將她叫醒,然後勸她回房睡覺。可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死了,喊了兩三聲都沒有動靜。
照顧人的確是一項體力活,她居然累成這副模樣。白馬筱感到一絲心疼,伸手想將她推醒。
“她嗅了‘伊人醉’,短時間不會醒。”
這聲音是從他身後發出來的,而他身後是床,自己剛剛還躺在上麵,此時居然會有人?!
白馬筱嚇了一跳,回身一指,無劍指憋在指尖處蓄勢待發。
一看之下,白馬筱才發現床尾處居然站著一個人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他醒來後一直到下了床都沒有發現!
“臥槽,你誰?!”
那人影籠罩在黑暗之中,堪堪能看出是個人形,但完全看不到臉龐。
白馬筱話音剛落,那人影便向前邁了一步,走進了從窗外鋪灑進來的月光之中,隱約露出一副纖細的腰身,和那精致絕美的臉龐。
南宮羽?
這想法在白馬筱腦中一閃而過,隨後便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拜見皇後娘娘……”
“你們這幾位同門還真是客氣,平身吧。”
聽這聲音,果然是南素玄。白馬筱站起身,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雖然白馬筱來自現代,但他大多數是對電視中禮儀的模仿,要發自內心的尊敬,便大不如這些古代百姓了。
“師……師伯啊,您怎麽會來這裏?我……嗯……有失遠迎,還請贖罪……”以前學電視劇裏的台詞學的頭頭是道,真拿來運用的時候不禁感到有些做作。
南素玄微微一笑,“不用那麽拘謹,這次是我不請自來。雖然擅自進入你的臥房很是無禮,但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單獨聊聊?白馬筱看了一眼旁邊的劍音,依然趴在桌上沉沉的睡著,回想起了剛剛她的第一句話,問道,“我師妹她……怎麽了?什麽是‘伊人醉’?”
“這是一種**,隻會對女人產生藥力,早年是一個采花大盜研製出的。”
白馬筱頗有些驚訝,“采……采花大盜?那您怎麽會有……”
南素玄笑道,“這藥雖然來曆不正,但對於西廠,隻看中它的效用。比如今晚就十分適合。”
西廠……對於一個特務組織來的確如此。
“那……不知師伯想找我聊什麽?”
“坐吧。”南素玄在劍音身旁坐下,黑燈瞎火之下隻有窗外的盈盈月光帶來的微弱光源,使得氣氛變得很是幽靜。
當然,這得看人。和南素玄這樣下四美之一的美女坐在一起是幽靜,但若是和別的什麽人,像是宋明目和羅玉麵那種糙漢子,那氣氛就變成詭異了。
白馬筱扭扭捏捏的在她對麵坐下,倆人中間隔著一個劍音,但她卻處於昏迷的狀態,一張桌上明明有三個人,但實則隻有兩人能夠聽到談話,不得不這也算是挺詭異的。
“今日之事,你很恨你師父,是不是?”
白馬筱一愣,他早該猜到她是為了她那個妹妹來的,臉色一沉,“您都知道了?”
“你還叫我師伯,就明你仍把她當師父。雖然她大不了你幾歲,可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且不像個母親吧,至少對你總算是個相依為命的姐姐吧?”
姐姐……白馬筱猶豫了,的確對於他來南宮羽隻是一個認識了兩個多月的便宜師父,可對木凡來,就像南素玄的那樣,這倆人畢竟有著八年的養育之恩。
雖然白馬筱知道,但南宮羽並不知道他不是木凡,按理應該處處為他著想才對,然而這也是白馬筱最想不通的地方,“可是,她就這樣將我的勞動果實糟蹋了,我沒法理解。”
南素玄微一歎息,“你師父,她這是為了大局考慮。容我站在長輩的立場上你一句,你太任性妄為了。”
雖然她的委婉,但白馬筱還是心懷不滿,沒好氣的,“我怎麽了?我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南宮劍宗?還不是為了她?”
“你可曾想過,這樣會連累整個南宮劍宗?你師父她這是不想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
“心血?”白馬筱冷笑道,“她做過什麽?預選之上,是我拚了性命為南宮劍宗奪得了參賽的資格,而她在觀眾席作壁上觀。昨,是我深入敵營,打擊敵方士氣的同時,還帶回了號牌,而她不但在與你們遊山玩水,還將我的成果拱手交還!她除了搗亂,什麽都沒做!”
到後來,他越來越激動,甚至一度控製不住自己的音量。
但南素玄並沒有動怒,而是耐心的看著他,她的表情在月光之中漸漸流露出了一絲憂傷與哀婉,待他完,南素玄無奈的搖搖頭,“你錯了。你師父為南宮劍宗,為你,所付出的代價,比任何人都要大。”她壓抑著什麽,咬牙又強調著重複道,“任何人!”
看著白馬筱那迷茫且震驚的表情,南素玄意識到自己還是沒有忍住漏了嘴,隨即補救似的,“你不會明白的。”
這短短的六個字,既是對他不理解南宮羽苦心的申斥,也是堵住了他將要發出質疑的嘴。
這所謂的代價,南素玄不想,不是因為這是杜撰而來的,而是因為她不敢。
若是讓他知道,那麽南宮羽才是真正的可憐。
同時她也陷入深深的自責,她沒能保護好這個妹妹,坐視她付出如此代價,卻全然無法施以援手。
她恨,她惱。她恨世間的不公,她惱自己的無能。
雖然南素玄沒有透露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但從她那張五味雜陳到嚇人的表情來看,白馬筱不得不信,這使得他雖然對南宮羽付出的代價完全是一頭霧水,但卻完全接受了南素玄的定義——他那個師父為南宮劍宗所付出的心血無人能及。
難道真是自己錯了?真的是自己沒心沒肺?
“那……她為什麽要把號牌還回去?區區一個翰墨劍門,真的對我們有如此之大的威脅?”
南素玄點點頭,歎口氣道,“翰墨劍門,百年來一直是神教打壓南宮劍宗的工具。至於為何打壓,你應該清楚。”
當然是因為一百多年前南宮劍宗聯合武林發起的那場“滅神聖戰”,從那以後蛇神教便處處打壓南宮劍宗,使得這盛極一時的武宗變成了現在這副全宗上下一隻手數的過來的慘狀。
南素玄見他沒有疑問,便繼續,“這一次,神教既然明確想要扶持翰墨劍門,自然不會坐視他們丟失號牌,失去這參會的資格。你如此做,隻會給了神教對付你們劍宗的借口。百年來南宮劍宗一直低調行事,從不落下把柄,傳到宮羽這一代時,她依舊為保全劍宗而隱忍著。直到你的出現,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壓力。”
白馬筱聽完隻覺得晴空霹靂一般,他沉默了半晌,沉聲道,“是我太任性妄為了……我隻顧與許有才的私人恩怨,卻忘了考慮大局……”
見他頓悟,南素玄心裏十分欣慰,但他卻隻理會到了一半的意思,“我的壓力,遠不止你這一次的所作所為,而是你的身份——給她帶去長久以來的壓力。”
白馬筱愣住了,“我的……身份?”
什麽身份?靈者的身份?她們倆難道知道了什麽?
看著他無比震驚而又充滿疑惑的表情,南素玄緩緩道,“你或許並不知道,你的身份若被神教知曉,那麽不單是你的滅頂之災,更是整個南宮劍宗的絕世浩劫。”
“你們……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在宮羽收養了你三年之後,你的身份終於被西廠查出,我曾極力勸你師父放棄你,可她卻並不願意。三年的感情,使得她選擇了充滿荊棘的未來。她真是個傻丫頭——從來都是。”
收養他三年後?那就是五年前,那時白馬筱還沒來呢,也就是,她的是木凡的身份?
木凡的身份……白馬筱想起前晚上他們偷聽到的內容。
“人皇?”
“你怎麽知道?!”南素玄的語氣是極度的震驚,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驚怒道,“是宮羽告訴你的?!”
白馬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漏嘴!愣神了片刻,肅然道,“不管我是誰,我隻記得我是師父的徒弟,是南宮劍宗的弟子,這就夠了。”
南素玄盯著他,不置可否。
此時的氣氛有些微妙,誰也沒有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寂靜。
忽然,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響起了一聲刺耳的碎裂聲,聽起來就像是有人破窗而出。
聽聲音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而隔壁的房間是……
“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