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白馬式登門
遠離陽江城的一片山林中有一處然形成的巨大岩洞,名為淩霄岩,風景極是雄偉壯闊,有“南國第一洞府之稱”。
淩霄岩內坐落著一片建築群,風格很是簡樸古舊,已有百年曆史,名為“翰墨山莊”,與文曲山莊、禦林幽穀並稱武林三大風雅之地。
山莊深處的某間房屋內,李書名手拈著一粒白子,看著麵前的棋盤陷入沉思,對麵的許應卻也沒有閑著,和他一樣牢牢盯著棋盤,心中正推演著接下來的棋路。
他並沒有著急,對手思考的越久,他就越有把握。
“啪”出其不意,落子無悔。李書名這一招棋讓許應滿盤皆輸,長歎一聲,將手上已經捏出汗水的黑子丟回棋笥中,懊惱的敲著腦袋,“在下書法上輸給你這‘書聖’倒也罷了,沒想到棋力也遠不如你,許某真是‘交友不慎’呐。”
李書名笑道,“許兄不必自責,論棋力,整個文曲山莊在下隻輸一人。”
許應沒有細想,好奇的問道,“哦?是何人?”
李書名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許兄,你可知為何你與我隻差這一兩招?”
“哦?願聞其詳。”
“因為許兄你遇事不願細琢磨。”
“嗯?”
“許兄你想啊,若我棋力乃是文曲第一,那麽這‘棋聖’的名號不也是我的了麽?”
許應立刻反應過來,神色尷尬的敲了下腦袋,笑道,“我這腦子……棋力勝過李兄的當然就是那‘棋聖’白先生了。”
話間,兩人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各自收回棋笥,不一會兒已是還原了空棋盤,李書名正欲再下,那許應卻已站了起來,“在下棋力不精,莊內還有事務要處理,就不陪李兄了。”
“別呀。”李書名忙拉著他的衣袖,“許兄你怎麽如此氣,笑你兩句怎麽還生氣了呢?”
許應連連擺手,“李兄言重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像李兄閑雲野鶴,了無牽掛。”
“許兄這麽可就是笑話我了。自我入了這陽江以來,家家戶戶的窮苦百姓排著隊找我看病,我這點盤纏都給那藥鋪拿去了,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好到許兄這兒避避風頭……”
許應會心一笑,叫進來一位弟子,“去拿一百兩銀子來。”
見那弟子頭也不回的跑了,李書名忙道,“許兄這是作甚,我來可不是找你要錢的呀。”
許應無奈的笑了笑,“李兄就不要和在下見外了。而且這銀子呢,是李兄應得的,劣徒前些日子招來斷手之禍,幸得李兄診治,這一百兩隻是當做診金,聊表心意。”
著話,那名弟子用一個托盤托著十錠元寶來了,李書名很是為難的,“這這這……這太多了,在下受之有愧,怎麽好意思讓許兄如此破費……”他一邊著話,一邊將托盤上的元寶往自己的錢袋裏裝,話完,銀子也裝完了。
“李兄,在下是真的有事要做,請自便吧。”
剛要走,卻聽李書名道,“慢著,許兄。”
“李兄還有何事?”
李書名手拿折扇,緩緩踱到他麵前,意味深長的,“許兄,這前幾日你的幾位高徒與南宮弟子鬥毆一事,乃是年輕人瞎胡鬧,還請許兄不要掛懷。”
許應知道他此次來拜訪,並不是那麽簡單的,果然目的在這,笑了笑道,“李兄多慮了,在下不是氣之人,隻是此事是否作罷,並不是你我能了算的,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算賬去吧。在下能做的,隻是不讓他們再無端生事。是非對錯,就留著一月後的武宗大會上慢慢清算。”
言以至此,李書名也不好再什麽。
“報!”門外,一名弟子快步跑來,對許應道,“稟告師父,南宮弟子木凡、符劍音登門。”
“哼,還真是什麽來什麽。”許應冷哼一聲,擺手道,“讓他們在門外候著。”
他們顯然是來登門賠罪的,許應的做法隻是為難他們,李書名心知肚明,雖然氣量了點,但這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那木凡砍了許應愛徒的一隻手,剛剛也已表態,見了麵肯定不能揍他,此時讓他們罰站也算是出出氣,李書名不好再勸。
“來,李兄,在下陪你再對弈一盤。”
這分明是做給自己看的,李書名哭笑不得的又坐回棋盤前,拈起一枚白子。
許應正欲落子,見那弟子還在這,奇怪的,“怎麽還不去?”
那弟子回道,“那……那個木凡了,‘若是你家門主讓我們候著,就問問他有何事。’。”
許應冷笑一聲,“他倒有自知之明。你告訴他,就我有很多事務處理,沒空見他。”著,他落了一子,正想著往後的棋路,餘光卻瞥見那弟子還站在那兒,“怎麽?”
那弟子有些為難,滿臉的尷尬,“師父……那木凡還了,‘如果你家門主他有事要忙,就讓他先開個門讓他們進去,這麽大的翰墨劍門怎能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他轉述的惟妙惟肖,連語氣和神態都讓人感覺是木凡那子親臨。
許應臉上微微變色,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道,“你告訴他,我在睡覺,你們不敢打擾我,所以讓他們老老實實待著!”
剛看了眼棋盤,就不耐煩的,“還不走?!”但看這弟子扭扭捏捏的模樣,顯然還有話,“他又了什麽?!”
“弟子……弟子不敢。”
“你!這是他的,與你無關!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出什麽來!”
“是……他‘如果你家門主他在睡覺,那我就笑了,他好大的興致啊,徒弟斷了手,他在大白還能睡得著?’”
這話顯然是給他聽的,許應臉色變得像豬肝似的,“我還就不信了,這人當真能未卜先知?你就我病了!已經病得昏倒了!”
“他……他還真想到了,‘如果你家門主他病倒了,就讓那精通醫術的李先生給他好好治一治,如果救不活就讓他死了算了,你把李先生叫出來,我們主要來是找他的!’”
“豈有此理!”許應氣的大怒,拍案而起,一旁的李書名已經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本想給他個下馬威,沒想到被整的一點脾氣沒有,還想讓李書名看看木凡的笑話,沒想到成了他自己的笑話,“他怎麽什麽都知道?莫非是妖怪不成?!”
那弟子欲言又止,許應瞪大了眼睛,“怎麽,他連這句都預料到了?!”
“不不不……隻是那位叫符劍音的女弟子也問了和師父一樣的問題,那木凡回了句很奇怪的話。”
“什麽話?”
“他,‘電視劇裏的反派頭子都是這麽演的。’”
“電視劇?”許應愣住了,“這人整日裏胡言亂語,沒想到堂堂南仙子會找這麽個傻子當徒弟!”著,他看了看自己這個徒弟,冷笑著,“你記性倒是不錯啊。”
那弟子臉一紅,羞愧的撓了撓頭。
李書名強忍笑意,“許兄,既然他什麽都料到了,而許兄你若是也沒有別的借口,不如就讓他們進來吧。”
許應氣憤不已,直接,“你告訴他,我在氣頭上,讓他們待在外麵就是為了懲處他,他願意等就讓他等,不願意等就滾回龍泉山去!”
這是很直白的話,不帶一絲理由和借口,可偏偏也是最難反駁的。
那弟子終於沒話轉述,躬身行了一禮,轉頭出門回報去了。
“嗬嗬,許兄,這木凡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許應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沒好氣道,“就是個狂妄子,自以為聰明,恃才傲物,武宗大會上我定要他好看!”
李書名知道他肺都快氣炸了,平時對罵都是你來我往一人一句,誰知這木凡將他的每一句都預料到了,“許兄,這可不是一般的聰明。這是對弈中‘落一步想三步’的推演之術啊。他隻落一子,便已推演出許兄你的每一步棋路,如此聰穎之人,棋力定然不弱。若有機會,真想與他對弈一局。”
許應臉色極差,不知不覺將手中的那粒黑子捏的粉碎,“就算他能推演又如何,如今我不按套路落子,他便無從還擊!”
的確,若剛剛他們是在隔空對弈,那麽最後那句話就相當於強行將對方的棋子全部吃掉,並且留下一句“我就是喜歡這麽下,你願意下就下,不願意下就滾!”
不得不,這樣的做法實在是有辱斯文。
正著,那弟子回來了,許應問道,“怎麽樣,他還有何話?”
“他……如果師父你不讓他們進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許應一拍桌子,“狂妄!太狂妄!居然還敢威脅我!我倒要看看,他能將我怎樣!”
那弟子接著道,“師父,丁主教來了。”
“什麽?”許應一愣,沒反應過來,“何時到的?”
“就是剛剛弟子去回話時,剛好丁主教也來拜訪。”
許應立刻變了一張臉,“先不管那狂妄的子,隨我去迎接丁主教!”
“那個……丁主教已經進來了。”
許應早已料到,忙帶著眾弟子出門迎接。
來到門外校場之上,卻見丁主教身後跟著白馬筱和符劍音,居然還跟著一個乞丐模樣的人,許應正奇怪為什麽守門弟子將他們也放了進來,就聽丁主教遠遠的怒道,“許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將我教的使徒聖女拒之門外?!”
許應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他清楚感覺到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