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雨醉人意
接下來的飯吃的並不愉快,這亭子跟漏雨似的,而且偏偏追著丁主教,隻好匆匆結束了飯局。
不過這倒是避免了這個老淫棍再對南宮羽動手動腳。
入夜,白馬筱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不知是不是外麵的雨聲太大,還是今憋了一肚子氣,早早上床的他翻來覆去兩個多時都睡不著。
“老聶,你也沒睡吧?”那邊聶澗楓一直傳來和他一樣的動靜,想來也是睡不著。
聶澗楓沒有話,而是直接下了床,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冷茶。
他雖然本就不愛話,但也不至於像駱勇那樣沉悶,但自從見了南宮羽,他的話是越來越少了。
白馬筱也幹脆下了床坐在他旁邊,也喝了杯茶。
一杯茶下肚,發覺有些餓,才想起今晚那頓飯基本上沒吃什麽,“老聶,你餓不餓?”
“不餓。”
“我去廚房找點吃的,要不要給你帶點?”
“好。”
口是心非的家夥。白馬筱暗罵一句,拿了傘推門而出。
外麵大雨依舊,這樣的暴雨並不常見,偏偏在這麽鬧心的今。
一路跑進廚房,發現今的剩菜還沒有倒,趕緊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才發現原來今的菜這麽好吃。
都怪那個姓丁的,倒了他的胃口。
狼吞虎咽的吃了個半飽,拿起旁邊的幹荷葉,包了兩隻豬蹄,又包了一隻燒雞,揣在懷裏出了廚房。
路過那個湖心亭時他無意間瞥了一眼,卻發現亭子裏有個白色的人影。
古代沒有路燈,下雨連燈籠也不能打,所以晚上一到這種氣,基本上外麵的光源就隻有月亮,偏偏今下雨,連月光都很淡,若不是忽然打過一道閃電,他還發現不了這個白影。
雖然這場景有些恐怖,但白馬筱一眼就認出了她。
遲疑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她。畢竟今下午惹她生氣了,晚宴上還受了那麽大委屈,怎麽也該上前兩句。
南宮羽坐在欄杆上,看著烏雲密布的空,手裏抓著那個酒壇,一個人在亭子裏喝酒,看起來格外的悲涼。
“師父……?”
南宮羽回頭看著他,笑著,“凡兒?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啊?”她伸出抓著酒壇的那隻手,用那青蔥玉指指著他,“是不是來找酒的?”完,她將那酒壇抱在懷裏,“這是我的!你可不能和為師搶啊!”
看來她已經完全喝醉了,隻是沒想到她這樣的人喝完了酒居然也會撒酒瘋。他原以為她這種人設,即使喝了酒也該是那種悲戚怨婦的模樣,沒想到也是個酒瘋子。
“師父,你醉了,別喝了。”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瘋瘋癲癲的她,白馬筱有些心疼。
南宮羽樂嗬嗬的指著他,“了不許搶,你這是大逆不道,我要……執行宗法……宗法……我的法鞭呢?!”
白馬筱無奈,隻好強行將她扶了起來,“我送你回去睡覺。”
“睡覺?我不睡!我要洗澡!”她推搡著他,但已完全使不出力氣,“我身子髒了,我要洗澡!”
她身上的酒味很濃,是應該洗個澡,但她醉成這樣根本沒法洗,白馬筱耐心的,“等你酒醒了再洗,我們先回房,這裏冷死了!”
南宮羽仍吵吵鬧鬧,白馬筱隻好運起氣合手,硬把她拉出了亭子。
但她動靜實在太大,路過他們的屋子時,被聞聲出門的聶澗楓撞見,驚道,“她怎麽……”
“耍酒瘋呢,搭把手,先扛回房裏,我要歇會兒……”
兩人將她架進房,剛放下,她便直奔聶澗楓的床,躺上去就賴著不肯動了。
兩人相視苦笑。白馬筱拿出豬蹄和燒雞,已經被南宮羽壓的稀爛。
聶澗楓邊吃邊問,“那個姓丁的呢?”
“沒看見他,估計睡了。”白馬筱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已是淩晨一點,按古人的習慣,這早已是深更半夜。
想起今南宮羽那委曲求全的模樣,聶澗楓憤恨的拍了下桌子。
這一下把南宮羽弄醒了,又開始吵著要喝酒、要洗澡,兩人沒有辦法,隻好裝作聽不見。
她見沒有人理她,便下了床,雙手搭著兩人的肩膀,暈暈乎乎的,“兩位好徒弟!去給為師打水洗澡,再弄些酒來……”
白馬筱看著聶澗楓,無奈的聳肩,已是毫無辦法。
聶澗楓輕輕抓起她的手,將她身子扶好,柔聲道,“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我是……我是南宮劍宗的第七代宗主!大明的武寧郡主!‘護國三武聖’之一的‘劍聖’!我還是……你們兩個孽徒的師父……”
除了頭和尾,中間那倆稱號還真沒想到,聶澗楓本想讓她知道自己是宗主,要顧及一下門派形象,沒想到她一下子出這麽多,反而更助長了她的氣勢,隻好耐心的,“是是是,作為師父,你就乖乖睡覺,明你想怎樣都行。”
南宮羽眼前一亮,惺忪的看著他,“怎樣都行?你的?”
聶澗楓隻好順著她,“我的,我的……”
“那我要你……”她望著聶澗楓,眼神中滿是迷離和欣喜,但似乎又夾雜著猶豫,但這份猶豫還是被酒勁衝垮,她身形搖晃,指著他,“我要你在武宗大會上拿第一,給那些看扁我們的人看看!我南宮劍宗,絕不是‘童子幫’!”
聶澗楓渾身一震,寵溺的表情瞬間被肅然嚴厲所代替,“行。我保證。”
到此時,他的話不再像是哄騙一個醉酒的少女,而是一份比任何都重的諾言。
南宮羽愣了一下,醉得發紅的眉間緊緊的鎖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輕輕的,“這是,你的……”完,她倒在了聶澗楓的懷裏,呼呼的睡去。
她終於安靜下來,白馬筱鬆了一口氣,但聶澗楓卻依舊站的筆直,似乎還沉浸在剛剛許下承諾時的那份鄭重之中。
“你還想抱多久?”白馬筱等了一分鍾,戲謔的。
聶澗楓這才驚醒,忙把她又放回到床上,她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來,露出一個欣慰安心的表情。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承諾,讓她暫時迷失在了她自己的夢想之中。
南宮劍宗,真的就是她的全部。
聶澗楓的床鋪被占,另外兩張空床上連床墊都沒有,今夜注定睡不安穩。兩人就著冷茶將宵夜吃完,便一起擠在白馬筱的床上將就了一晚。
那邊的南宮羽傳來陣陣輕鼾,睡得格外心安理得,苦了兩位男士,到後半夜剛蒙蒙亮時才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唐珊雨和劍音的呼喊吵醒了他們,此時已是光大亮。
白馬筱醒來時就在地上,正抱著不知是誰的靴子,上麵還留著他的口水。
他一陣反胃的將靴子丟掉,坐起身怨毒的看著床上的聶澗楓,“是你把我踢下去的嗎?”
聶澗楓揉著腦袋,不置可否的,“你太吵了。”
白馬筱抓起靴子丟了過去,被他穩穩的接住,穿在了腳上。
南宮羽此時也已醒來,正坐在床上,頭埋在雙膝間,似乎正處於宿醉未醒的頭疼中。
兩人趕緊穿好衣服,來到她麵前,躬身行禮,“師父早。”
南宮羽抬起頭看著兩人,又回到了以前那冷若冰霜的模樣,看來酒已經醒了,淡淡的問道,“我為什麽在這裏?”
聶澗楓道,“昨晚您喝醉了,是二師兄扶您回來的。”
南宮羽皺著眉,“為什麽把我帶來這?”
聶澗楓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白馬筱直言不諱的,“你喝醉了,硬要上床,我們攔不住啊。”
南宮羽一愣,輕輕敲了敲腦袋,微一歎息,“別出去。”
兩人連連稱是。她起身理了理淩亂的白衣,徑直離去。
房門剛被打開,門外校場上,丁主教和劍音、唐珊雨都在,兩位姑娘已經將整個山莊翻了個遍,就差白馬筱他們的屋子沒找,此時都聚在這裏不知所措。
看到南宮羽的瞬間,兩位姑娘驚得目瞪口呆,丁主教嘿嘿的笑著,戲謔道,“南仙子真是與眾不同,連徒弟的床都上,丁某真是大開眼界啊。”
聶澗楓頓時怒不可遏,衝上去就要揍他。白馬筱將他死死的攔住,給他使了個眼色。
“交給我吧。”他仿佛在,接著便向丁主教走去。
南宮羽竟也不怒,微笑著,“丁主教休息的可好?”
“哈哈,昨晚真是多謝南仙子的盛情款待,丁某很愉悅。”看他那猥瑣無比的笑容,所有人都聯想到昨晚飯桌上南宮羽被他占了不少便宜,均怒目而視,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麽宮羽就放心了。還請丁主教多加留心照顧。”
丁主教那一雙賊眼滴溜溜的盯著她,從懷裏掏出一封金邊紅底像是請帖一樣的東西。
看到它的時候,南宮羽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子中多了一份喜悅。
他笑著想要遞上去,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趁機揩油。
“大師姐!”
白馬筱的一聲斷喝,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丁主教。
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他在抽什麽風。
“不是師弟我你,怎麽這麽不懂規矩?能讓丁主教,丁大人,丁大俠親自遞東西給師父嗎?”
唐珊雨反應過來,會意的一笑,上前接過那請帖,畢恭畢敬的雙手遞給南宮羽。
丁主教雖然沒能吃上豆腐,但人家給自己戴了這麽高的帽子,也不好發作,隻好不爽的,“木兄弟還真是上道,不愧是南仙子的高徒。”
白馬筱憨憨一笑,在裝傻這一技能上,他絕對是出神入化。
忽然,他指了指丁主教,“哎呀,丁大人身後怎麽這麽髒?”著上前在他後背拍了兩下,然後又象征性的用袖子撣了撣他的褲腿,一副忠心狗腿子的賤樣讓丁主教心裏很是受用。
“嗬嗬,多謝木兄弟。”
“客氣了,丁大人。”白馬筱著,倒退了好幾步,遠離了他。
“打擾多時,丁某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了。”著,他又衝著南宮羽挑了挑眉毛。
南宮羽會意,目光一黯,強笑道,“宮羽送丁主教。”
剛邁出兩步,就被白馬筱一聲怪叫怔住了,“哎呀!好大的烏雲。大師姐,咱們有沒有晾衣服?有的話要趕緊收了啊。”
最近這個二師弟好像經常一驚一乍的,唐珊雨奇怪的,“沒有啊。”
“但是好像要打雷,咱們趕緊散開一點,若是誰做了虧心事被雷劈,連累到別人可就不好咯。”
丁主教哈哈大笑,“兄弟太迷信了,世上的神就隻有本教侍奉的蛇神大人,可沒有雷劫報應這麽一啊。”
剛完,烏雲之中一道閃電呼嘯著劈了下來,丁主教也算反應快的,驚跳著躲過了這一劈。
白馬筱雙手背在身後,誇張的大喊,“有人遭雷劈了!大家快閃開!”
這時所有人都離他不近,緊接著一連幾道閃電劈下,丁主教驚慌狼狽的逃竄,口中喊道,“丁某告辭,南仙子不遠送!”,不一會兒就沒了影。
待他離去,烏雲便即散開,四個徒弟頓時笑作一團,滿腦子都是剛才丁主教倉皇逃跑的滑稽模樣。
隻有南宮羽,意味深長的看著白馬筱,柳葉彎的細眉微微蹙起。
她清楚的看到,每一道雷劈下時,白馬筱那背在背後的手都會伸出食中二指,像是在……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