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醉生夢死
傑瑞在走到主棟別墅的時候，看到了湯慧珍。他的腳步驟然停了，之前上島的時候他就想過她是不是會在島上，甚至想著或許可以見到。可是現在見到，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忘了現在自己頂著另外一張麵孔，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傑瑞。
“你是傑瑞先生？”湯慧珍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她甚至有幾分緊張。她想起女兒的話，說傑瑞可能是子然，這更讓她心裏焦急。
“是，我曾經去監獄看過你。”傑瑞走近了一步，看著這個一年比一年有蒼老的女人。他發現不管內心多麽激動，他還是神色如常。
“你知道我兒子子然在哪兒嗎？”湯慧珍抬頭看著他的碧色眼睛，“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是子然的朋友，你們曾經很開的時間在一起。”
“你真的那麽想他？”傑瑞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我聽他說過，他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而且做過很多讓你傷心的事情，這樣的一個兒子，你還想他？”
“他並不是一個不孝順的孩子，而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我對不起他。”湯慧珍說著，非常真切的看著他，“他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罪，而且他是我兒子，一輩子都是我兒子，我怎麽能不想他？”
傑瑞確實被動容了，不過這麽多年，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他當然能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藍夢然小姐現在怎麽樣？”他轉而問道。
一說到夢然，湯慧珍臉色更不好了：“她的情況不太好，我原以為她原完失去了記憶，其實不是的。她會間歇性的恢複記憶。每當受到了外力的刺激，她便很容易失控。”
“她真的是因為醉生夢死，才變成這樣的？”想想當初，他們為了能讓醉生夢死合法化，幾乎是不折手段。
“是的，她被注射了純度很高的醉生夢死，純度高的醉生夢死有極強的毒性，中毒者會失憶，神經錯亂，身體盈弱，最後死亡。現在夢然已經到了第二階段，如果再沒有解藥，她隻會走向最後一種結局。”湯慧珍說著，眼睛越發的通後，“我以為她已經好轉了，沒想到我還是太樂觀了，醉生夢死的毒一天在她的身體裏麵，她就要一天受其折磨。”
“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是嗎？”傑瑞聽到這裏，心裏也極不好受，“她為了讓你出獄費盡了心思，我相信你也會盡力讓她康複的。”
“我當然會。”湯慧珍點點頭，她又走近了一步，也許是真的母子連心，她有極強的感覺到。眼前的傑瑞，真的就是她的兒子子然。
可是他沒有認她，她也不敢冒然的去問他。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湯慧珍幽幽的問道。
“等秦業朗的傷好了之後回東南亞，這次回東南亞，我們會改行做別的生意，不過應該不會回來了。”傑瑞露出了微微一笑，“你要保重，子然一直希望你有一天能重獲自由，並真正開心快樂。”
“嗯！”湯慧珍說著，幾近哽咽，“我能不能抱抱你，子然不在我身邊，我抱抱你，就等於是抱抱他。從小到在，我都不曾好好抱抱他。”
“好！”傑瑞說完，走近一步抱住她，他在心裏叫了她，一遍遍的叫著那個最親密的字。
湯慧珍終於流下了淚，她還是如願抱到了他，她在他耳邊輕輕說：“你看到子然請告訴他，他是我的孩子，和夢然一樣是我的孩子，跟嚴家無關。”
傑瑞身體一震，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一刻他的淚水差點也湧出來了。他微微一笑：“我會告訴他的，謝謝你！”媽！他在心裏加了最後那一個字，心裏湧出了無限的心酸和感動。
夢然睜開眼睛，目光清冷無神。
“夢然，你終於醒了。”湯慧珍一看到她睜開眼，很驚的叫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夢然緩緩的搖搖，聲音微微暗啞：“我沒事的，媽。”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湯慧珍對女兒說道，看著女兒她真是心疼。
“不用了，我想喝口水。”夢然坐了起來，她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她竟能從自己手上看到血液。她大叫一聲，臉色越發的蒼白。
“夢然，你怎麽了？”湯慧珍忙抱住女兒，“夢然，放鬆心情，不要胡思亂想。”
“媽，我是不是殺了人？”她記得她朝一個男人開槍，一槍，兩槍，血液橫飛。那一切像是一場夢，那麽清晰，又那麽的可怕。
“沒有，秦業朗還活著，他活的好好的。”湯慧珍抱緊女兒，“夢然，忘掉那些，那些不重要，你已經好了。”
夢然還是久久無法平複，以至於當她看到門口站著的嚴亦皓時，她的胸口一陣的糾緊，閉開了他的眼神。
湯慧珍看到嚴亦皓進來，也站起了身，走到嚴亦皓身邊說道：“夢然的情緒還不太穩定，不能受刺激。”
嚴亦皓點點頭，看她出去，他再緩緩的進來。他坐到床邊問她：“好點了嗎？”
她僵硬的點頭，她不太去想麵對他，撫了撫額頭說：“我累了，想一個要呆著休息。”
“嗯。”他也沒有逼她的意思，更別說湯慧珍還說她的病情有惡化的跡象。“那你快躺下，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下。”
他們都在叫她什麽都不要想，她在想難說個個想讓她變成木偶人，隨他們操控嗎？
夢然很久真的就像一個木偶人一樣的生活，聽母親的話喝藥，吃飯，偶爾會抱著自己坐在陽台上曬太陽，享受陽光。予恩每天都會來看她，坐在她旁邊問她：“媽媽，你為什麽不出去玩呢？”
夢然摸摸他的頭：“媽媽生病了，不能去吹風，在這裏曬曬太陽就好了。
予恩於是更積極的陪她，他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思，就是莫名奇妙的琳琳居然不喜歡理他了。
他看到琳琳又回來本來是很高興的，可是琳琳一看到他，就沉著臉，不肯跟他說話。
他當然不開心，很生氣的質問他：“喂，宋琳琳，你橫什麽呀？幹嘛擺著臭臉色。”
琳琳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嚴予恩，我不能跟你做朋友了！”
予恩一愣，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琳琳，你會不會太好笑了，誰跟你是朋友啊，我才跟你不是朋友呢！”他說著，很酷很生氣的別過臉，可是他一轉過頭來宋琳琳就跑開了。
予恩沒有想到琳琳是這樣的反應，他怔了好久，氣的眼睛通紅，扭頭就走。
“媽媽。你說琳琳為什麽不跟我玩了？”予恩有些落寞傷心的問著母親。
夢然看著兒子這樣，也很不忍，她當然知道為什麽，因為她傷了她的父親。她不由的說道：“琳琳的爸爸，現在怎麽樣？”
“聽說他們要走了，本來那個壞人叔叔要琳琳留下來的，可是琳琳不肯，她一定要跟壞人叔叔走。”這是讓予恩更傷心的地方，明明琳琳說了喜歡他，說以後來會來找他。可是見麵了，她反而說不要跟他做朋友，如果琳琳再走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們永遠不是朋友，永遠都不能見麵了呢！
予恩的心情已經不是沮喪和傷心能形容的，好多天他就坐在母親的身邊，不說話，也眉頭緊緊的皺著，目光不自覺的落在琳琳現在睡的房子這邊。
夢然摸摸他的頭，安慰他：“或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等秦業朗真正傷好了之後，他走了，留下了琳琳。
他是半夜和傑瑞走的，本來跟琳琳說的是第二天走，甚至對琳琳堅持跟他走他已經不再堅持。可是當琳琳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再看到他們原來泊在碼頭的船已經空空如也的時候，她站在那裏發呆了很久。
“琳琳，他留下你並不代表他不要你，而是他希望你能更像一個正常的小孩那樣生活。”嚴亦皓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讓嚴叔叔照顧你好不好，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國了，到時候你可以和予恩一樣去上學。”
琳琳轉頭看他：“我沒有覺得我現在不好呀！”
“琳琳。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又覺得自己是孤兒，被拋棄了呢？”嚴亦皓看她還說不通，便反問她道。
琳琳的臉色遲疑，被拋棄的感覺真的很差，當年他不要她，現在又拋棄了她，這種感覺真的好差。
“琳琳，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們不是你的親人嗎？”嚴亦皓試著一點點打開她的心結，“你還記得你們之前要走，予恩怎麽跟你說的嗎？他說，他願意把他的爸爸媽媽分你一半，隻要你肯留下來。予恩是把你當親人的，我和你夢然媽媽也是一樣。”
“是夢然媽媽打傷爸爸的。”她忘不了那一幕，所以這有近一個月來，她一次沒敢去看夢然媽媽。
“你真的要怪她嗎？”嚴亦皓說，“你明知道你夢然媽媽生了病，她絕對不是故意傷害你爸爸的。在她心目中，你同樣是她的孩子，你是我們的女兒。”
琳琳眼睛發紅，她不曾想過有一天那麽酷酷的嚴叔叔也會說這樣的話，真的讓她很意外。
“你知道嗎？你這些天不理予恩，他非常的傷心，飯都吃的很少。”嚴亦皓看她動容了，再接再厲的又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