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痛苦記憶
“有這樣的爸爸,這個小孩確實很可憐。”蘇恒找住機會在她耳邊說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藍夢然眼睛更是發酸發疼,難受的緊!
這麽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六點多,他們便動身去海鮮城點了不少水產海鮮,開始用餐。
“你們也一起吃吧!”他們也不坐包廂,直接在一個僻靜的大桌坐下,嚴亦皓便對藍夢然和蘇恒說道。
蘇恒和藍夢然這次也不推辭,很大方的坐下來。她看到嚴予恩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好奇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一路跟著他們,還用那麽討厭人的眼神盯著他看。最終他沒有問,苗采麗跟他說話,他也隻是淡淡的回應。
本來應該很歡樂一個下午,結果在無趣而讓人心冷心寒的情況下收場。嚴亦皓很紳士的送苗采麗回去,苗采麗下車時,深深看了眼藍夢然才揮手跟他們再見。
“你們搬到嚴家來住吧!”嚴亦皓在蘇恒調頭的時候說道,“我已經讓傭人收拾好房間,這樣也方便你們工作。”
“好的,嚴先生。”他們原也打算這麽要求,“不瞞嚴先生說,在樓下等您時,我們已經把行禮放在你車子的事備箱。”
“那是最好!”嚴亦皓並不見怪,。
他們父子就坐在後座,可是至始至終,嚴亦皓沒有跟嚴予恩多說一句話,嚴予恩也那麽坐著,像是已經習慣了!
回到嚴家老宅,當看到這棟熟悉的建築,藍夢然竟有些發抖甚至是緊張,裏麵的人都是她所熟知的,個個都不是輕鬆的主兒,個個都在她生命裏刻下不容抹去的痛苦記憶。而現在,她要去揭開,她的手心微微的發抖。
他們拿了行禮跟嚴家父親子進去,藍夢然有幾分怯步,蘇恒的手擱在她的腰上,像是要給她力量。可當門打開,熟悉的曾經讓她顫抖的拐杖聲一咚一咚的響起,她聽到自己做夢都不會忘記的聲音:“小皓,你們回來了!”
藍夢然無數個夢裏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是這個人曾經把她一步步打入地獄。但是這一刻,她就這麽站著嚴亦皓身後,看碰那個穿著深黑色的旗袍的老太太一步步的走過來。
“嗯,帶予恩去了海洋娛樂城。”嚴亦皓在對雷榮昌時,表情有些鬆動,他走過去扶住老太太,“奶奶,你晚飯吃過了嗎?”
“吃了!”雷榮昌憐愛的看著孫子一眼,“予恩,海洋城好玩嗎?”
“好玩。”嚴予恩隻木木的回應,然後說,“祖奶奶,爸爸,我回房間做作業了!”
“好,好孩子。”雷榮昌仿佛很滿意似的,目送著曾孫上樓,可當一轉頭,藍夢然的臉便撞進了她的視線。她臉上的笑容褪的幹幹淨淨,手微微的抬起,指著她不可置信的問,“是、是你。”
“雷老夫人,你好。”藍夢然和蘇恒打招呼,她已經能做到就是對著自己最恨的人,也可以麵不改色的對視。
雷榮昌顯然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這個女人為什麽還會出現在他們家,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她的手微微的顫抖,抓著嚴亦皓的手:“小皓,這、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會出現?”
“奶奶,這位是承明派過來的保鏢,這叫蘇恒,這叫藍夢然,在那件恐嚇案結案之後,他們是我的貼身保鏢,這段時間也會住在這裏。”嚴亦皓對雷榮昌的失態不甚在意,仿佛藍夢然會出現在這裏並不稀奇。
“可是,這個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雷老太太有些失控,比起八年前,她蒼老了不少,眼角的皺紋很深,眼神也不如當年的淩厲。
“奶奶,她現在是我的保鏢。”嚴亦皓竟仍是嘴角含笑的說道。
雷榮昌看著孫子的眼睛露出一抹驚恐,她鬆開了孫子的手,好一會兒她握著拐杖的蒼老雪白的手才不再發抖。她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那你們忙。”
“老夫人,恐怕一會兒們要對嚴家做一次全方位的檢查,還要請您配合一下。”藍夢然一雙眼睛緊緊的盯在雷老太太身上,她沒有錯過雷老太太每一個表情,有幾分解氣和得意。
“除了我的書房,其他的地方你們自便。”雷老太太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尊嚴和威信,眼神更是淩厲了不少。
“恐怕不行,老夫人。”蘇恒說道,“嚴家所有的地方我們都要細致的檢查,以確保嚴家不被人監聽。”
“我的書房任何人都不能進。”雷老太太極明威嚴的一聲吼,拿著拐杖用力的跺了一下,隻聽到咚的一聲響。
“聽我奶奶的,她的書房就算了。”嚴亦皓很快就接話,然後溫和的對雷老太太說,“奶奶,我扶您回房間休息。”
雷老太太在孫子握過來的手時手心瑟索微抖了一下,卻不曾拒絕,由孫子扶上樓。
隻藍夢然笑了,她了解這位老太太。她所認識的雷老太太何時需要用這麽大的力氣來表達她的意誌,以往她輕輕的一句話,就能讓人膽寒不敢違背。隻有已經喪失權力的人,才需要大聲的發出命令,來強調自己的權威。
“蘇先生,藍小姐,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吧!”嚴嫂彎著腰過來,表情很恭敬。
藍夢然當然認識嚴嫂,隻是這個嚴嫂讓她很意外,以前的嚴嫂可不是這樣的。特別是對她的時候,那一個趾高氣昂,這會兒倒成了一個乖順聽話的奴才了。
她和蘇恒拿著行禮上樓,在上樓的時候,她便看到了正緩緩下樓的嚴亦菲,八年在嚴亦菲身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倒是眉眼尖一股濃烈的風塵味。經過她身邊,刺鼻的香水撲麵而來。嚴亦菲看她似笑非笑,對她的出現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在他們身後,突然聽到她清脆的聲音:“檢查我房間時,可小心著別打翻我的香水。”
她頓住了腳步,一回頭便和嚴亦菲別用深意的笑臉撞上。
藍夢然有種感覺,現在的一切一切,很可能是另一場陰謀,她被安排住進了以前的房間,房間的裝修擺設跟她之前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可以確定連床單的顏色都一樣。她神色複雜的放下行禮,站在那兒沒動。
“怎麽了?”蘇恒看她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恍神,擔心的看她。
“蘇先生,你的房間在旁邊。”他們身後的的嚴嫂小心的說道。
藍夢然回頭,發現嚴嫂用驚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馬上急忙低下頭。
“我沒事,你先回房間整理一下東西,我們再開始工作吧!”她對他笑了笑。
蘇恒點頭,雖然有點擔心她,不過他相信她是可以處理的。
她沒有馬上處理行禮,而是鬼使有神差的穿過長廊,站在了嚴亦皓的房間。她很清楚,除了工作關係,她和他絕不應該有任何交集。可是一想到予恩,她便平靜不下來,她沒辦法視而不見。
在她還沒有敲門時,門就打開了。嚴亦皓換了一身居家服出來,看到她站在門口微微蹙眉:“藍夢然,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我有話跟你說。”她不想再裝了,有些話一定要說。
“除了工作之外,我不認為自己跟你有話要說。”嚴亦皓口氣不善,明顯的表現出對她的不滿。
“嚴亦皓,我不管你把我當成什麽,有些話我一定要跟你說。”不裝了,就算撕破臉她也不裝了,她不能再讓予恩受苦。
嚴亦皓嘴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意,他退了進去說:“進來吧!”
她愣是進去了,嚴亦皓的房間基本也沒有變化,她的視線落在那張藍色的大床上,他們在這張床上同床共枕過近兩百多個日子。而他們,也是這個房間徹底的絕裂。
“你想說什麽,我隻能給你三分鍾。”嚴亦皓的聲音冷冰冰的從她身後傳來。
“嚴亦皓,你可以恨我,怪我,我不遵守諾言再度出現,你就算要對付我,我也無所謂。可是予恩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他?你沒看出來他是多麽渴望你的關愛嗎?他才這麽小,卻一點孩子的童真都沒有,你怎麽能讓她他個樣子。”她說著說著,心酸的不行,隻差沒眼紅掉眼淚。
嚴亦皓斂去笑意道:“其實有些話我原本覺得沒必要跟你說明,不過為了以後大家合作順利,我解釋一下也未嚐不可。首先,你出現或者不出現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承明派人來之前提前把資料發過來給我,如果我不想見到你,你今天不會出現。其次,予恩是我的孩子,我要怎麽教育他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半點關係。藍夢然,這話我隻說一遍,你抱著什麽樣的心態來做我的保鏢我不在乎,但是你敢跟予恩胡說八道,或者存了什麽心思,我不僅會讓你消失,也會讓承明消失,請你相信我的話。最後,你還沒有那個資格讓我恨你或怪你,當年的事情我基本都忘記了,當初我放了你就等於不會再對你所做的有任何計較,現在自然沒有必要存更多的情緒。你,對我而言,不過是新請的保鏢,聽明白了嗎?”
她終於知道懲罰一個人最狠的手段時什麽,那就是不在意對一個還在想著過去的人說不在意。他說了那麽,隻表達了這三個字,不在意。她想從嚴亦皓的眼眸中看到別的東西,她還是失望了,除了一點點的不悅,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