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秘密
突然，聲音停止了，這個屋子安安靜靜。她卻感覺到一股極可怕的寒意，雷老太太就站在門外，和她一門之隔。她的那雙鷹眼正緊緊的透過門板盯著她，她腦子裏無數遍響起的是女傭！女傭！女傭！她看她時的陰霾，憎恨，厭惡，原來她的不是她這個人，還是她與生所具來的身份。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聲音才一點點的遠去，她終於走了！
她像是跑完一場長跑馬拉鬆，達到終點那一刻每一個神經的疲累和虛弱。好艱難的她回到床上，躺下去時久久都不能睡。
大先生說的話衝擊力太強了！她能隱約感覺到這個宅子裏隱藏著很多秘密，卻沒想當揭開一個角時，是那麽的怵目驚心。她一轉頭，發現一雙黑亮的眼眸正看著自己，這雙眼睛太清澈，完全不是剛清醒時的樣子。
她不知道嚴亦皓是什麽時候醒的，又或者她起床的時候他就醒了，如果是這樣，外麵發生的事情他又聽見了多少。她正想說什麽，嚴亦皓卻閉上了眼睛，他不想談。她胸口湧出一股強烈的窒痛，她在想像今天這樣的情形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呢？是不是有人跟她一樣，有在門內靜靜的聽著外麵發生的事情，最後隻能沉默。嚴家秘密或許不是秘密，隻是大家都害怕那個人，誰也不敢說，才成為了秘密。
她越想越亂，最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次日，居然無人談起嚴建海消失的事情，就好你這個人沒有消失過或者也不曾出現，連嚴亦皓也不提，因為上午他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很想知道他去了哪裏？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問。
到了晚上，他也沒有回來。她一天都心驚膽顫，各種可怕的念頭都想過。例如雷老太太懷疑昨晚在門內偷聽的是嚴亦皓，為了更好的控製孫子把他軟禁。這是最壞的可能，但便是這麽想，她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她讓母親給嚴亦菲遞了個小紙條，母親很驚訝的看著她。現在她在母親眼裏，大概像是外星人，或者是靈魂附體，常幹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在花園的假山後麵等她，這個地方是她撞破嚴亦菲和子然偷情的地方。往事不能回首，她深吸一口氣，嚴亦菲來了。
嚴亦菲看到她便笑：“我以為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多少能讓你有點懼意，藍夢然，你是不是腦子哪根筋燒壞了，盡幹些不要命的事。”
“你知道我弟弟去了哪裏嗎？”她像是沒聽到她的嘲諷，直接問道。
“你自己的弟弟你問我他在哪裏？這是不是太好笑了！”嚴亦菲氣色不是很好，眼睛黑黑的，臉色還有幾分蒼白。
“我想這世上唯一知道我弟弟在哪兒的人，隻有可能是你。”藍夢然回道，這女人剛失去了母親，現在父親帶著母親消失了，她居然還這麽若無其事。她不得不想，她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還有，你知道你弟弟去了哪裏嗎？”她再問。
嚴亦菲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的拉深，她仔細的研究眼前的女孩，很好奇她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讓她的母親給她紙條，來問亦皓的下落。“藍夢然，你知道嗎？一般的人，如果掉進了地獄唯一的念頭是逃。如果逃不掉，又想生存下去的話，就隻好把自己變成魔鬼。這樣還不行，要變成最厲害的魔鬼。你告訴我，你是要逃呢還是要變成魔鬼？”
藍夢然回道：“你錯了，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殺掉魔鬼，讓地獄變成天堂。不過這跟我沒有關係，我隻想知道嚴亦皓現在在哪裏？”
“我告訴你他在哪裏？你能怎麽樣？”嚴亦菲反問，“憑你的能力，你能救他嗎？藍夢然，你自己找死沒關係，別拉上其他人。”
“你還是無動於衷嗎？”她盯著她的眼睛問，灼灼相逼。
“什麽？”
“也許雷老夫人她傷害過你，但是其他人是無辜的吧！你的母親，你的父親，你的弟弟，他們是生是死，你無動於衷嗎？”她再次問道。
嚴亦菲的臉在幾秒內有短暫僵硬，眼眸也閃出極欲掩藏的脆弱。可是很快她笑的冷情：“那又如何？在嚴家不需要親情，也不需要愛情，藍夢然，你還沒有受到教訓。相信我，很快就會印證我說的話。”
她沒有錯過嚴亦菲臉上的反應，她絕對不會是全然的冷情無心，可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麽？她怔然，在嚴亦菲已經轉身要走時，她再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嚴亦皓現在在哪裏？”
“你根本就不用操心亦皓，操心你自己吧！”嚴亦皓頭也不回，說完便走了。
還是一無所獲，她沮喪的回到房間，母親已經將晚餐放好了。她沒走，就是在房間等她。
“夢然，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麽？”湯慧珍失控的抓著女兒問，“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很害怕？嚴家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人人自危，你為什麽不能安份老實一點呢？”
“媽，我不懂你再說什麽。”她對母親使眼色，再做了手勢，“我先吃飯了，你出去吧！”
湯慧珍還在發呆的時候，她走到門口把門關上。然後示意母親輕手輕腳的到浴室，關上了門。
“媽，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真相？”夢然壓了兩天，忍不住問道。
“什麽真相？”
“那天晚上，大先生和老夫人說的……唔！”她還沒說完，嘴就被母親捂住，她看母親眼眶裏蓄滿的淚珠。她有一個驚人的念頭，是不是母親一早就知道大先生跟她發生那樣的事情是故意的。
“夢然，媽現在隻有一個心願，找到你弟弟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湯慧珍抓著女兒的衣服，“求求你，別再這樣了，你改變不了什麽？嚴家人都隻能服從，你又能做什麽呢？生下這個孩子，咱們就走，好不好夢然，你答應媽。”
她抱住母親，她是真的把母親嚇壞了，她知道答應母親是最明智的選擇。她仍說服不了自己點頭，她知道就算她點頭，她也不可能做到。而且她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猜測，那就是現在的母親一心求去。之前他們生活在嚴家也是顫顫驚驚的，母親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是能留在嚴家工作。可是那晚之後，大太太死了之後，她就變了。她不止一次的跟她說，她想要走，要離開這裏。是因為害怕老夫人對付她還是她的心已經在大先生身上！
她不敢去想這個結果，更不能承認她更偏向後一個猜測。
“媽，爸同意你這個決定嗎？”她在做什麽？不是對自己說不要去想嗎？可是下一秒她又在等待母親的回答。
母親閃躲著她的眼神說道：“他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了，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這裏。這裏已經沒有我留下的理由，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
藍夢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母親那句話讓她很容易的理解為，她不可能再留在大先生身邊，所以才會一心離開。一大堆弄不清理還亂的事。她猛的坐起來，母親在臨走還一再的提醒她：“幸好這兩天老夫人不在家，夢然，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好嗎？”
雷榮昌不在家，那不正是好機會嗎？她可以去她的書房找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這位老太太肯定會把書房鎖上，就算她不在她也進不去呀！她沮喪的呻吟一聲，嚴亦皓不知所蹤，而她想找真像又變成了不可能。她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等生完孩子之後就離開這裏。
她還是睡不著，腦子裏想著的都是如何進老夫人的房間找自己想要的東西。總算讓她想到一個法子，那就是嚴嫂。她沒記錯的話，負責打掃雷榮昌書房的人就是嚴嫂，那麽她一定會有書房的鑰匙。至於怎麽拿到鑰匙，她還沒有想好，但是總算有一個突破口了。她這才閉上眼睛，安心的睡下。
次日，藍夢然很早就起了，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學。湯慧珍拉著女兒：“夢然，還是等老夫人回來再說吧！”
“媽，這是我跟老夫人之前約定的，她答應我跟嚴少爺結完婚之後讓我去上學。”她對母親露出安心的笑容，吃完早餐背著書包出門。
結果她一到門口，嚴嫂就追了出來：“藍夢然，你要去哪裏？”
她不會認為她跟嚴亦皓結婚嚴家的下人會真的把她當少奶奶看，嚴嫂對她的不客氣也是她意料之中。她淡淡的轉頭：“你有眼睛可以看，我要去上學。”她的眼角掃到了嚴嫂腰間的鑰匙。
嚴嫂凶惡的擋在她身前說：“老夫人說過，你隻能呆在這裏，哪裏都不可以去。”
“我也跟老夫人約定過，跟嚴少爺結完婚，我就可以複學去讀書。”藍夢然對她的凶惡視而不見，淡然回應。
“藍夢然，你不會以為你嫁給了少爺就可以為所欲為，翻身做主了吧。”嚴嫂擼起了袖子，插在腰間，大有你要敢走，我就對你不客氣的意思。
藍夢然笑了，麵對雷榮昌她都能從容自如，嚴嫂這種虎假虎威的奴才，她隻覺得好笑：“我今天一定要去上學，你有膽子你就碰我！”
“什麽？”嚴嫂被這樣的藍夢然嚇了一跳，特別是她的眼神，看著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