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秘地
環顧營地一遭,秦燁又道:“之前在這據點中未曾見到人跡,但突然遭遇襲擊之後,又立刻出現幾十個魔教弟子。我們且先搜尋一番,可能此處還有隱藏的秘地。”
陸雪琪點頭讚同。
兩人分開兩處,各自細心搜尋。走在廢墟之中,秦燁雙眼略過那一座座倒塌的房屋,房屋為原木製作,外表看來頗像那麽一回事兒,但實際內裏隻有空蕩蕩的房間,連些日用家具都沒有。如此異象,愈發讓秦燁肯定自己的推測。
果然,沒多久,秦燁便聽到前方陸雪琪的聲音道:“在這裏,師兄”
秦燁答應一聲,連忙飛身過去。
那是一座靠近穀地邊沿的建築,因為位置偏僻,竟是完整地從先前大戰裏保留下來。相比其他隻有空殼的房屋,這座建築並不起眼,但實際上乃是磚石結構,頗為堅固。
步入建築之中,便有一道長廊,長廊的盡頭連結著山崖,那裏正有一個往下的入口,入口兩段燃著兩個火盆,顯出幽深的地下通道。
陸雪琪道:“這裏到處都有遺留的人跡,定是此處無疑了。”
秦燁點點頭,饒有興致地打量周遭,說道:“不錯。入口還布置了一個未曾啟動的迷陣,看來這些魔教妖人在陣法一道之上難堪造就,這迷陣十分簡陋,便是開啟也脆弱不堪,隻能做個障眼法。”
陸雪琪道:“那便進去吧。”
秦燁祭起靈寶“蒼月”,當下走入進去:“還是讓我探前麵吧,畢竟是魔教巢穴,有備無患”
出乎意料,這地下通道往下並不深入,大概不過十幾丈後,便到了底。地下乃是根據一處天然洞穴改建,麵積不小,看得出來魔教對此花費了一番心思打理。不過秦燁借著法寶靈光看了一下,從那開鑿痕跡而論,此地又並非陳年舊物,恐怕這處據點建立的時間並不久遠。
隨後兩人到了一處寬敞的石廳,石廳四周乃是一間間大小一致的房間,其中正有人生活的痕跡。再往內越發深邃,當秦燁再度走入一間石室,瑩瑩靈光將黑暗驅散,顯出室內的景象之後,秦燁不禁驚呼一聲。
“怎麽了”
陸雪琪聞聲而至,秦燁沒有回答,僅是指了指房間之內,雙目仍看著那石室內出乎意料之物。
“這、這些是”陸雪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隻見石室中兩旁分列兩個書架,左麵架子上塞滿了一本本古卷。古卷樣式不一,材質不一,觀其放置也頗為雜亂,不知道其中究竟記載了些什麽。但右麵的架子卻一目了然,竟是滿滿當當擺了十幾件靈光晦暗的法寶
在石室的最裏麵,還有一個封閉的儲櫃。
好似想到什麽,秦燁大步往前,一把將那儲櫃打開,黑暗石室中陡然亮起一陣五彩靈光。秦燁似是讚歎又似感慨那般,一一念道:“坎水石,天龍秘岩,蠱心根,玄陽草,血海毒蘭嘖嘖,原來如此”
他回轉身,語氣篤定地道:“師妹,此處定然是那些魔教妖人屠戮修真世家、門派之後,收藏奇珍法寶之處左側書架上的古卷,恐怕就是從那些世家門派收攏的修真功法了。”
陸雪琪想起蘇桃山與清泉山兩地所見,再看這眼前之景,也不禁心中震撼,低聲道:“屠戮其門人,斷絕其傳承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就不怕引來所有人公憤嗎”
“唉”
秦燁搖了搖頭,一時無言。
他又能說什麽呢修真界可沒有什麽律法可言,**裸的“物競天擇”法則,弱肉強食罷了。正自歎息間,秦燁忽地想起這間石室並非位於最深處,此地都存放如此貴重之物,那更深之處又會有什麽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閃身而出,往最裏麵那間石室而去。
陸雪琪經他提醒,也立即恍然,連忙跟過去。
黑暗裏,法寶靈光之下,她隻看到前方秦燁身形一顫,站定原地,麵上好似受了刺激一般怔然不語。陸雪琪心中生出不詳預感,叫了一聲:“師兄”可秦燁隻抖了一下,沒有回答。
等陸雪琪也進入石室,“天琊”幽藍光芒一照,往四周看去之際,她那一張絕美的臉上刷地煞白
但見幽幽光芒之下,那石室如林而立的一個個猶如石像不搖不動的,豈不正是一具具渾身煞氣不減的僵屍
從那僵屍身上各式衣著新舊而觀,顯然都是新近煉製,再結合此前遭遇魔教妖人的諸般作為,兩人哪裏還不知道這些僵屍的來曆粗略一看,這石室之中的僵屍均非尋常,最弱的也堪堪有“禦物”水準,幾乎達到了“跳僵”的層級,數量更是足有四五十個
好半晌,秦燁心神略定。
他艱難地舔了舔嘴唇,雖然這些僵屍像是被下了禁製,此時無法行動。但隻這可怕數量便讓秦燁心驚膽戰,尤其被僵屍簇擁在最中間的五具僵屍,渾身煞氣若有實質,其身前修為至少都有蘇家家主的層次。
“師妹,此地不宜久留”
秦燁忽然開口說道:“我們之前的推斷恐怕有誤,儲放了這麽多緊要奇珍法寶以及這些僵屍的據點,豈會沒有真正的高手駐留也許真的是巧合,那人恰好在我們追蹤到此處的時候離開了。我們再做停留,恐怕就會有危險了”
陸雪琪也是果斷之人:“那便讓我先把這些僵屍誅滅,以免遺禍於人”
秦燁攔住了她:“這裏交給我吧,我以這些僵屍自身的陰煞之氣為引,布置一個炎陣,用它們自身的力量把它們自己煉成灰燼即可你不如先去之前那石室,既然我們來了,總不能再把那些奇珍法寶留給魔教,讓他們以此害人吧”
約莫一刻鍾之後,山穀中飛起兩道靈光,往遠處急速掠去。
隱約之間,能看到無論是秦燁還是陸雪琪,都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包袱。那石室之中,古卷秘籍、奇珍法寶為數眾多,便是秦燁以“袖裏乾坤”之法也帶不走,索性他便全以獸皮包裹,正好將這些東西與這邪魔宗門的消息一齊回稟青雲門中去。
此後,又過了兩個時辰。
一陣迅疾無聲的陰氣落在山穀之外,而後從中顯出魔教長老東虞的身影。原本不可一世的東虞長老,此刻竟有些氣勢不穩,腳步踉蹌之感,在他落地後不久,又一陣狂暴不羈的陰煞氣息落下,正是那具“東虞屍”。
“魂殿,魂殿”
“哼”東虞咬牙切齒,語氣狠厲,“等吾主神通大成出關,乾坤逆轉,重整神教之後,自有你好看”
憤憤地罵了一陣,東虞捂住胸口,大步往穀內而去。
這山穀,靜謐非凡。
鳥語蟲鳴之音全然從此處禁絕,唯有通行山穀的氣流呼呼作響。
不過東虞並未多想,畢竟他是清楚這山穀底細的。陰煞之氣聚斂在此,哪個尋常自然蟲獸感到此來攪亂於是就這般毫無防備地,他踏入了陣勢之中。當東方青龍一聲威嚴震嘯,青焰落下之時,東虞猶自沒能反應過來
難道自己居然在自己的地盤,被人伏擊了
連忙祭起法寶在身前抵擋,不想那陣法雖已無人主持,可四處陣基穩固,靈力充沛,這一擊之威顯然超出東虞的預料。他連忙顧不得壓製體內傷勢,將法寶催動到極致,陣陣陰氣與那青龍之焰碰撞,激蕩的勁風猶如平地起了一道龍卷,把那山穀中本就四下廢棄的房屋卷入其中,徹底撕扯成了粉碎
“何方宵小之輩呃,噗”
方一動用法力,東虞傷勢壓製不住,頓時吐了一口鮮血
見勢不妙,他也沒有強自支撐,而是將“東虞屍”招換而來,以秘法禦使“東虞屍”之威,激戰半晌,總算將那陣法威能耗盡,徹底破除隻是陣法破解之後,顯出山穀景象讓東虞心驚,各處都是斷壁殘垣,哪裏還有之前寧靜景象
東虞心生不妙,連忙奔向地下入口,一麵飛掠,一麵口吐驚雷:“冉興,穆飛,出來見我”
無人回應。
等他進入地下石廳,迎麵便有一股灼熱之氣倒衝而來。東虞自是不在乎這灼熱之氣,隻是心底著急,當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奇珍儲藏石室,以及那最深處猶自燃著熊熊烈焰的僵屍石室之際,東虞雙目圓睜,目眥欲裂
“啊啊啊啊啊”
“究竟是何人所為氣煞我唔,噗咳咳”
東虞身上的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來。
氤氳迷霧之間,葬月穀。
穀中深處,有一座雄奇偉麗的大殿,僅是入口便有百丈之高,幾乎從穀底一直衍生到穀外地麵。那大殿全然有巨石壘砌,雖無繁華雕飾,但隻此外觀便天然有一種荒古磅礴氣勢。
回穀之後的陰岐,第一時間入殿拜見自己的父親陰硯,陰傀宗宗主。
端坐大殿白骨之座的陰硯氣度沉凝如淵,在陰岐入內的那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來自父親的凝視。隻這凝視,讓他轟然心驚那並非記憶中嚴父對子嗣的威嚴,而是另外一種,讓他極為恐慌的、猶如被嗜血荒獸盯上那般的冰冷無情,以及某種若有若無的貪婪
陰岐悚然而驚,他的猜度應驗了
在那如淵如獄的凝視之下,陰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出反應,恭敬跪拜而下的。好在因為這一動作,讓他得以喘息過來,原本一句應有稱呼的“父親”到嘴邊之後,變作了:“弟子陰岐,拜見宗主”
陰硯目光如刀,久久未語。
在他額頭之上,一截兩寸的白骨凸出,宛若憑空生長了一支獨角,顯得極為神秘而詭異。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當陰岐從那大殿中走出來後,候在外麵的老仆立即發現了少主的異樣,連忙上前相扶。接觸到對方手臂,老仆麵上大異,原來陰岐身軀發冷,更是受了莫大刺激一般不住發抖。
“少主”
“走,先走”
回到居處,安坐榻上。
陰岐捧著一杯茶,竟也仍自顫抖,若有人細聽,恐怕便能聽到他口中喃喃自語“他成了,真的成功了啊嗬嗬,嗬嗬嗬冥靈聖骨,祖神之軀,上天竟容許如此之**成嗬嗬嗬”
陰岐古怪地笑著,搖了搖頭,意態頹喪。
“少主。”老仆關懷地道。
陰岐竭力穩定著雙手,喝了一口茶。他似想起一事,問道:“袁鷹來了沒有”
老仆回道:“已候在外麵。”
“讓他進來。”
袁鷹身穿黑衣勁裝,氣度不凡,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略顯激動的灰骨弟子。兩人先行拜見,而後讓那灰骨級弟子上前稟報。原本因為宗主身上發生的異變而震惶不已的陰岐,頓時來了興趣:“你說的是真的”
那灰骨弟子忙道:“屬下不敢妄言當時無情海中那黑水玄蛇凶威難當,屬下隻得狼狽逃竄,最後的確親眼見到此獸一擊打落山崖,將一座極不起眼的洞窟埋葬至於是否是滴血洞,屬下也不敢妄作猜測。”
“哼,”陰岐冷笑道,“藏的如此隱蔽,不是滴血洞還能是哪兒好你個黑心老鬼,死了這麽多年還給我添麻煩”隨即略作沉吟,開口道:“袁鷹,此時我交給你你秘密去做,不管那洞窟埋得有多麽深,你必須給我把它挖出來,能做到嗎”
袁鷹並不猶豫,立即俯身下拜:“少主放心,屬下領命”
少頃,待袁鷹退下之後,陰岐忽然對身邊老仆下令,啟用穀中最隱秘的後手立即撤離。老仆大為驚訝,忍不住相詢:“少主,您方才從殿中出來便有些心神不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哼,什麽事”陰岐提及此遭竟還有些後怕,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當然是老頭子當初的妄念成為現實了啊反正不管其他,我肯定要走,在老頭子沒出落明白之前,我絕對不會再見他一麵了,那是拿我身家性命耍弄”
說到這裏,陰岐翻身便走。
忽地又想起什麽,陰岐又留下一句:“對了,妍兒若來尋我,務必不要讓她去見老頭子。必要時可以告之我的下落”
老仆躬身道:“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