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傳送
百裏風來那張慘然的麵孔上頓時布滿了驚駭之意:“我?!什麽?!”
“兩樣,一件東西,一個人。”古淩緩緩伸手入懷,自其間取出了一個破碎不已的木盒,而在那裏麵,正有一片攝人心魄的血光隱隱閃動著。
百裏風來雙瞳一縮不禁驚呼出聲道:“聖傀之心居然會被打碎?這不可能!”
“誆我帶著司命進陣跟那老東西玩兒命,然後趁機以這古怪的陣式將我們盡皆滅殺於其間,最後你坐收漁利吸納陣中煉化而出的龍鳳傀魂之力,順便取回戰後廢墟當中絲毫未損的聖傀之心。你當初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麽?”
古淩字字句句猶如利刃一般直紮入了百裏風來的肺腑,自己的陰謀如此被剝開時雖說頗為惱羞成怒,但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古淩究竟依靠什麽力量擊碎的聖傀之心:“為什麽!憑你的力量是絕對沒可能撼動聖傀之心的防禦的!”
古淩嘴角微翹勾起了一抹冷笑:“所以我便要謝謝你給我的第二樣東西了。”
“你說誰是東西?”
“怎麽,你不是啊?”
“你可以滾了。”
五方傀殺陣中,兩名女子並排自其間走了出來,搭話的正是聖傀宗的靈傀司命。而在她身旁,還有一名拖刀而行的女子,長刀無鞘冷氣森森,殺意十足。
在其肩膀上,還站著一隻通體灰白之色的烏鴉。
女子略然抬手輕輕碰了碰身上的灰鴉,斷魂便迅速飛回到古淩肩頭而去了,而那女子看向古淩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淡淡的玩味之意:“幾天不見,你還真是越來越會勾搭小姑娘了。”
古淩看著她手中蠢蠢欲動的斬首長刀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這不就是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嘛……犯不上一見麵就拔刀吧?”
“我的刀已經很久沒有歸過鞘了。”楊沁靜靜撫摸著自己手中斬首長刀的鋒刃,目光平靜卻殺意愈盛了:“尤其是到這裏時,更不需要那麽做。”
“水……水心樓主?!”百裏風來在見到楊沁在此露麵時滿臉見了鬼般的神情:“不可能的!你不是早就已經……已經……”
“百裏,你今天的不可能說的有些多了,可這世上又哪裏有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楊沁說罷微然抬手直指向了不遠處聖傀宗的方向,眾人下意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時,一眼便看到了宗中禁地一般的水心樓台就此轟塌不已的模樣。
古淩抱著肩膀在一旁煽風點火道:“手下留情啊女俠,我的賬還沒來得及算呢你就拆幹淨了,讓我之後腫麽辦?”
“我隻是收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罷了。”楊沁手中的斬首長刀之上正有一層妖異不已的紅光因此而亮起:“順便解決一下曾經奪走這些東西的人。”
“就不能有點公私意識了嗎?好歹公事也是咱倆的事,就這麽著急砍一顆人腦袋?”古淩歎息一聲掃視了在場尚且存活的聖傀宗弟子們一眼:“你們要是聰明一些的話,當初就不該趟那道渾水。若僅以私仇而言,我的本意是不願過度誅連的,甚至連她這裏我都能替你們求上一句情。”
“可沒辦法,你們曾經犯下的罪孽,絕不是我們兩人有資格去寬恕的。”
古淩話說至此時微然與楊沁對視了一眼,下一刻,一座仿佛上入雲霄、下至黃泉的階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殺骨玉階,比之曾經在平步崖時的規模再度擴大了數倍,而且自出現的那一刻起便本能地倚靠自己略顯微弱的勁氣溫養著古淩與楊沁的身軀,像極了一群長者在疼愛自己的後輩一般。
古淩回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殺骨玉階,轉而輕歎一聲對楊沁道:“你辛苦了。”
“不要說得好像是在替你辦事一樣。”楊沁隻有在與古淩交談時似乎才會略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玩味笑意:“我在玉階當中的這段時間,裏麵未散的怨氣已經趨於平息了。剩下要做的事,你想必也能明白。”
“聽這話是要繼續辛苦下去嗎?”
“沒你苦,整天周旋於各種大姑娘小媳婦之間,能不苦麽?有時候我都在想啊,我要是也還留下的話,你的日子是不是就沒法過了?”
“別鬧……我一直都拿你當大哥的……”
“以後要是還有機會見麵的話,大哥會再跟算這筆賬的。”楊沁說罷一臉和善笑意地拍了拍古淩的肩膀,而古淩對此極為配合地顫抖了一下,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被這女人的氣勢給嚇到了。
兩人格外輕鬆地閑談之餘,殺骨玉階當中的怨魂卻是已經再度呼嘯而出地撲向了五方傀殺陣外的聖傀宗弟子。伴隨著楊沁看似隨意地揮刀虛空一斬,原本還想趁機逃離的一眾弟子竟是同時懾於這股威壓癱倒在了地上。
在此之後,哀呼慘嚎之聲不絕於耳地響徹了雲霄。
楊沁隻隨意掃了一眼便不再去看那邊的情形了,隻是略然壓低聲音指了指司命道:“她體內的那部分水心魂氣我已經完全歸還給她了,日後不會再受其所製。但你應該很清楚她現在最為致命的缺陷是什麽,你要是還有哪怕一丟丟良心的話,便不要白白勾搭人家一場,也該幹點兒人事了。”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我平時沒怎麽幹活人事一樣。”
“你幹過?我怎麽沒看見?”
“我都不歧視你是個盲人,你還好意思嫌棄我麽得良心?”
“要不我就不等將來了,現在就跟你算算這筆賬吧。”
“…………慢走不送,大家都挺忙的就不要預支本就寶貴不已的時間了吧?”
兩人在此閑扯的功夫,殺骨玉階已經再度緩緩消失了,而經此洗禮過後的戰場當中,已經不再有什麽活人的氣息存在了。
楊沁對此並無意外,隻再度看了古淩一眼發問道:“我要馬上趕回玉階當中了,還有什麽事需要我替你做嗎?”
楊沁說完這話時立刻抬頭看了半空當中表情陰晴不定的陸展翼一眼,這意思想來已經足夠明顯了。
但古淩卻是格外平靜地搖了搖頭:“私怨,你若是插手的話就沒什麽意思了。”
“行吧,隨你。”楊沁話音未落之時,手中的斬首長刀已經驟然橫劈出了一道內斂卻恐怖的刀芒。
刀芒過處,人頭落地。
百裏風來的死屍僵硬不已地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而他的頭顱,則被楊沁收入了自己的須彌空間當中:“也是私怨,拿回去祭奠用的。”
古淩聞言不覺歎息了一聲:“兩家的事你一家就給辦了,你這讓我很尷尬啊!”
楊沁那張始終被淩亂碎發遮住的麵龐之上因此而多了幾分恬淡的笑意:“不然呢?莫非你還想跟我成個家不成?真那樣的話,倒是真就成了一家的事了。”
“…………最近一個個兒的怎麽都逆襲了,你們這是把我往不歸的道路上頭逼啊!”
“自個兒往這個方向慢慢溜達吧,對你這種人而言,這些小打小鬧的陣仗怕是隻開了個頭而已。”
多年之後,古淩再度回想起這番話時隻覺有些毛骨悚然:原來自己年少之時便已經認識擁有預言能力的先知了嗎……
楊沁在此之後很是幹脆的離開了,如同她驟然出現之時一般突兀。在場連古淩都並不是完全了解她跟聖傀宗的恩怨,但當他第一步踏入水心樓台之時,其間那種熟悉不已的氣息卻是讓他瞬時斷定這裏必當與楊沁有關。
“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了咱們幾個了。”東方夕看著滿地眾多的屍身,隻覺遍體生寒地打了個冷顫。
古淩笑容格外溫柔地看著她點了點頭:“是呢……而且馬上就要輪到你了。”
東方夕此刻的身體虛弱之極,也沒心思再和古淩鬥嘴了,唯有有氣無力地甩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就盼著我現在死呢是吧?”
“怎麽會,隻是說你也要離開了而已。”古淩猛然揮手一擊之時,身旁五方傀殺陣中的暴烈颶風瞬間停止了卷動,其間渾濁不已的氣息也因此而消散於無形,露出了其間的本來麵貌。
東方夕在看到那裏麵的場景時,臉上已經隻剩下了震驚的模樣。
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座的戰陣,密密麻麻地充斥於其間,而立於戰陣當中的裂魂分身,早已麵色蒼白到沒有半分血色了。
“兩個月的時間沒有白費啊……我要是你有你一半勤奮的話,現在估計最起碼都踏入戰君之境了。”
古淩嬉皮笑臉地衝裂魂分身招了招手,下一刻後者已然近乎於虛脫的身軀便因此而消失於了當場,想來是回去調養去了。
“我沒正經學過戰陣布畫的方式,真正算得上精通的,也隻有一種。”古淩輕笑著走到了東方夕的近前,下一刻卻是緩緩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當初費了你一張須彌玉符,現在我自己拚一個盜版的還給你。”
東方夕聽到他這麽說時便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麽了,大驚失色尚未來得及說話時,自己早已虛弱無力的身軀卻是已然輕飄飄地飛入了眼前那百餘座戰陣當中。
上百座戰陣在古淩的勁氣催動之下瞬時共同運轉,隨之竟是果真融合化身為了一座拚湊而成的超大型須彌陣式,隻瞬息便已經將東方夕送離此處了。
而隨其一起消失的,還有戰陣之上已然完全成型的龍鳳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