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陰森
古淩並不了解周天雪月究竟是什麽，然而卻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今夜十分的那輪圓月何等詭異。
算得上是接天崖在淪為擺設之前最後為世人所留下的一絲念想了。
當古淩邁步縱身躍下懸崖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情景瞬時而變。原本皓然懸於空中的那輪圓月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點綴著慘淡星光的無垠夜空。
但幾乎就在古淩剛剛腳踏實地站定之時，四麵八方伺機而動的一道道戰魂氣息卻是霎時間衝天而起，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般瞬間將古淩籠罩在了當中。
“青蛇變！”
古淩心中暗自低喝了一聲，狂獸鱗甲覆蓋於全身的同時，肉身的防禦力再度因此而提升了幾個檔次。
“轟！！！”
劇烈不已的震蕩之聲幾乎響徹了天地，然而在那之後，被這片聚攏而來的力量夾在正中的古淩卻並沒有遭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僅僅是麵色比先前略微蒼白了一些而已。
“果然有些手段，難怪乾兒即便服用了聖域龍涎都不是你的對手。”一個平靜間略帶著幾分陰翳的聲音緩緩從古淩身前的黑暗當中傳了出來，隨之便見一名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緩緩拍手鼓掌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近前。
極為強烈的抵觸之意本能地從古淩體內迸發而出，眼前這個男人給自己的壓迫感，竟是已經強到了這般地步嗎？
古淩的眉梢略然挑動了一下，沒進攻也沒逃跑，就這麽目光冷然地看著他不再動了。
“我叫華浮名，你先前所殺的華乾是我的親生之子。”中年男子臉上的陰翳之色愈加濃重了幾分，再說話時幾乎已經是從牙縫中在向外擠了：“獨子。”
古淩對此卻隻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覺得也挺犢子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殺他？”
華浮名眼神驟然一凜，身上的氣勢似發而未發之時，卻是被古淩輕描淡寫地一句話給壓了下去：“兒子沒了你還能再生，命要是沒了，你覺得還能再活過來嗎？”
華浮名聞言微怔，轉而目光極為多疑地上下打量了古淩幾眼，隨之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嗬，就憑你？”
“我很少以勢壓人，尤其是大部分所謂的靠山都不怎麽靠得住的時候，即便想狐假虎威好像也沒那個機會。”古淩話說至此時臉上多了一抹略帶幾分陰險的笑意：“但這次我想試試，畢竟也是自己的師門，不算見外。”
華浮名聽罷不禁仰天狂笑道：“怎麽，你難道還妄想北山氏一脈與平步崖座院會為了你與我翻臉不成？！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重要人物嗎？！”
“在那兩個地方我還真不是。”古淩略然抬手間，一尊僅有尺許長的十首龍魂躁動不已地圍繞其手臂不斷飛舞著：“但在這座萬象歸一陣中，我說什麽便是什麽，包括你和你這幫渣滓們的生死。”
“十……十首龍魂？！”華浮名身為名門望族之人畢竟還是有些見識的，他很難想象這種本應隻存在於傳說當中的靈物為什麽會出現在古淩的手上，而且更為令其覺得忌憚不已的是，古淩竟然說他有能力布下萬象歸一陣？！
若隻是單純的十首龍魂之力，憑借自己帶來的上千名打手還是有一搏之力的。可如果真像古淩自己所說的那般能夠布下萬象歸一戰陣，那自己這幫人不管再來多少都隻是任人刀俎的魚肉罷了。
“僅憑幾句話便想將我等嚇退？你真以為華家的人都是吃素的嗎？！”華浮名眼珠在眼眶中微然一轉時，突然衝著身後厲喝了一聲：“黃麟！前番乾兒慘死便是因你保護不力所致！現在我命你立時在此斬下這小雜種的人頭以祭奠吾子在天之靈！若你此番再度铩羽而歸，便等著給乾兒陪葬去吧！”
“屬下……遵命。”
一個有些嘶啞不已的聲音從重重包圍著古淩的人叢當中傳了出來，而後便見一名周身上下僅是血汙的中年男子腳步踉蹌地往華浮名與古淩所在的方向走著。
古淩略抬眼皮瞟了一眼，黑暗當中勉強能辨認出那確實是前番跟自己打過交道的黃麟，不過此刻早已遍體鱗傷幾近不成人形了。估計上次被萬俟赤練逼退於靈寶街外過後，沒少在華家遭罪。
世上報仇最直接也最解恨的方式，便是親手將仇人碎屍萬段。然而此刻華浮名卻是把黃麟喊了出來，說什麽將功贖罪之說，擺明了就是畏懼於古淩所提及的萬象歸一戰陣，拿著黃麟當成了試水探雷的炮灰了。
對此黃麟也是心知肚明，奈何自己隻不過是華家的一條狗罷了，主人命自己去咬人，就算有被打狗棒一棒敲死的風險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闖了。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對古淩的恨意也更深了幾分：“小雜種，我說了我一定會報仇雪恥的！今天讓你慘死於我的手中，也算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了！”
“你這話很像是在寬自己的心。”古淩看似有些漫不經心地擺弄著圍繞自己手臂而飛的十首龍魂：“待會兒等你葬身於此之時，別忘了你就是因為助紂為虐才遭了報應掛掉的。”
“少廢話！我現在便將你碾為一堆碎肉！”黃麟憤然咆哮一聲過後，自其胸腹之中驟然刺出了一根極具死亡氣息的枯骨殺器，而當他將此物握在手中時，周遭方圓千步之內的空氣中似都因此而彌漫了一股刺鼻不已的屍腐氣息。
古淩原本臉上還是略帶著一絲笑意的，然而當他感受到這縷氣息的同時，雙眉卻是瞬間猶如兩道利劍一般驟然挑動了一下：“你竟然有這種力量氣息？！”
黃麟見他如此之時隻以為他是新生畏懼了，立時便麵露猙獰地桀桀怪笑道：“怎麽，這就怕了？！沒被世間最為陰森哀怨的力量攻擊過嗎？今天我便好好招待招待你，讓你明白什麽叫生不如死的感覺！”
古淩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搖了搖頭：“看來你還真不能死在我的手上。冤有仇債有主，也是時候讓你見見真正陰森是什麽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