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蚺屍
看似平常的店麵當中竟是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須彌空間，而在其間雜亂不已的一片片廢墟當中，有一條長逾百丈的巨型無頭異獸就這麽靜靜盤桓於其間。
似龍似蛇，但似乎又都不是。
可古淩幾乎在見到它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它的種族：蚺。
因為那股極為熟悉的血脈氣息，直到現在還有一絲存留於自己的體內，包括自己曾經習學到的戰技轟天踏，也都來自於此。
自奪翼王朝一別，暗血三色蚺便不知了去向。古淩很肯定眼前這具屍身並不是她的本體，然而在親眼見到她的同類時，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
“死了。”萬俟赤練的語調很平靜，似隻是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古淩凝視了那具蚺屍片刻後緩緩轉過身去看向了她：“為什麽？”
“為了一件想做但是沒能做到的事，被斬去了頭。”萬俟赤練靜靜微笑著：“我男人。”
古淩沉默了片刻，雖然知道此時的情況可能不適合問這種問題，但還是試探性地作了把死：“你……哪個男人？”
“反正應該不是你就對了，小屁孩。”萬俟赤練如同第一次見到古淩時那般嬌笑著，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悲傷之意：“死都死了，再問是誰又有什麽意義呢？與其因此而傷懷，倒不如勻出這部分時間來去跟活人辦點正事。”
古淩聞言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這光天化日的……不合適吧？有什麽話等天黑瞅不見人的時候再說唄。”
“喲，小弟弟你這是又蕩漾了啊！這是真逼著姐姐我就地將你正法了嗎？”萬俟赤練一臉嬌俏笑意地貼著古淩的身子蹭了蹭，兩人的身軀還未完全接觸時，一股仿佛與生俱來的陰寒之意便遍布了古淩的全身。
“嘶！”古淩倒吸涼氣之餘忍不住打了個多少，這才麵露一抹苦笑道：“我說，你也知道我體內本就存在暗血三色蚺的血脈，何必再用陰體寒毒來加以試探？”
萬俟赤練雙眼眯起了一道極為好看的弧線：“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萬一是假的，姐姐我這輩子豈不是所托非人嗎？不多試試怎麽行。”
古淩幹笑著擦了一把額角上的冷汗：“別鬧，你所托之人現在在我身後趴著呢……這寒氣森森的，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換了地方，還怎麽跟你辦正事呢？”萬俟赤練笑嘻嘻地也走進了須彌空間當中，順勢將身後的入口給封死了。
“嗡！”一道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在了古淩的身軀之上，並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增強著。
須彌空間當中是不可以長期停留活人的，包括須彌戰陣也是一樣的道理。所以越是長時間遠距離的傳送，戰陣的布陣方式也就越為精密複雜，為的便是確保戰者能夠承受這過程中的痛苦與顛簸。
而此時此刻，古淩所身處的須彌空間已經完全跟外界分割開來了。並且由於本就處於一種異次空間當中，自己的須彌戰陣也沒辦法再奏效了。
這也意味著他現在就算想要再利用戰陣逃跑，也絕對不肯能辦得到了。
一片漆黑當中，古淩隻覺有一道冰冷滑膩的柔軟物體順著自己的臉頰輕輕掃過了，並在那之後留下了一道格外血腥氣撲鼻的氣息。
“有話說話，別上嘴行嗎……”古淩分外無語去擦去了自己臉上的粘液，但下一刻，萬俟赤練仿佛驟然伸長了幾倍的舌頭卻還是不斷在古淩的身軀之上拂動著，並且不消片刻便已經將他渾身上下的布衣脫去了。
古淩不是沒想反抗，但在這個詭異不已的地方，卻似乎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整個人就如同一個沒有知覺的人偶一般，隻能任由萬俟赤練擺布著。
“嗤！”一聲微弱的輕響過後，古淩的心髒位置驟然被某種虛幻不已的力量輕刺了一下，痛感很快被一陣陣的麻痹所取代了，而在此之後，又是一道接一道類似的感覺傳入了他的腦中。
一直等到第七次的痛覺也消失之時，古淩的身軀已然僵硬到近乎於實話的地步了，“嘭”地一聲重重摔落在了一堆廢墟之間，眼前的漆黑之意似乎變得更深邃了幾分。
萬俟赤練的聲音靜靜回蕩在了古淩的耳畔：“你看到了什麽？”
古淩動了動嘴沒有出聲，但言語卻似自己成形一般回蕩在了空曠不已的須彌空間當中：“仇恨，還有荒蕪。”
“曾幾何時，那裏還有鮮血和屍骨，隻不過有人不希望這些再出現，之後便隻剩下了你能看到的那種情景。”
“我看不見，但我想象得出。類似的場景，已經見過太多了。”
“不置身於其中，你永遠都不會理解那究竟有多絕望。當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歸咎於你身上的時候，你的仇恨在他人看來隻不過是彌留之際的瘋狂罷了。除了更為不遺餘力的報複，你並不能得到其它東西。”
古淩默然許久後歎息了一聲，繼而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所有人都喜歡將我本就不願意承擔的東西強加到的身上，在擺出一副‘我虧了你賺了’的神情來繼續忽悠我照做下去。這種把戲一次兩次的可能會上當，但你們次次回回都走這個套路，就有點欺負人了。”
“所以我不打算那麽跟你說。”萬俟赤練“咯咯”嬌笑著輕輕摸了摸古淩的臉龐：“就是為了讓你吃虧才把你弄到這個地方來的，旁邊給你預備了九天的幹糧和清水。能出去也就出去了，出不去，就永遠留在這兒跟我男人作伴吧。”
古淩聞言幽幽歎息了一聲：“其實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讓我補這個缺的……隻要讓我出去，咱們什麽事都好商量，你說對……”
古淩的話隻說到一半時，須彌空間的入口驟然一閃而逝，再反觀萬俟赤練的身形氣息，早已徹底不見蹤跡了。
“看來還真是沒得商量。”古淩此刻也唯有苦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深邃到極點的空間裂隙怔怔地出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