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鯨吞
很純粹的叫板。
但凡聞聽此言者無不因此而麵露駭然，但隨之更多人卻是更樂意將這當成是古淩一種逞強的手段罷了，一時間嗤笑奚落之聲再度不絕於耳地響起在了他的周圍。
唯獨徵琴先生卻是雙目微眯地衝一旁的眾女子揮了揮手：“給他抬來。”
宮商羽柳眉微蹙地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終歸還是欲言又止地沒能說出口，輕歎一聲過後便領著此間一眾女子取酒去了。
片刻過後，一連十缸敞口巨型的酒甕排為一列擺在了古淩麵前的紅毯之上，看上去猶如一條通往主位之上的水上浮橋一般。
徵琴先生麵色如常地再度衝古淩揮了揮手：“將酒盞與他。”
“不必，自己帶了。”古淩平靜之極地邁步走向了離自己最近的第一缸酒甕之前，隨手用自己手中的青銅鼎爐從裏麵舀出了一鼎的失魂烈酒。
這尊鼎爐早在先前轟砸華乾之時便已經被他的護體劍氣給震得扭曲不已了。但古淩卻是依舊選擇在此時將它拿出來作為酒具，原因無他：這玩意兒本就是從徵琴先生那裏買來的。
既然已經準備叫這個板了，自然就要方方麵麵都叫到底。
失魂烈酒的顏色很清亮，裏麵能很清晰地映照出古淩此刻麵無表情的麵孔。而下一刻，其中的那張臉突然開始變得有些支離破碎，繼而更是隨同周遭的烈酒一同灌入了古淩的喉嚨當中。
一鼎酒，一飲而盡，未灑一滴。
旁邊眾人見到這一幕時俱都大驚失色地叫出了聲：“居然真的喝了這麽多？！以他這種微末不堪的實力，怕是遍體的戰魂氣都要被失魂烈酒所煉化了吧！”
“戰魂氣。”古淩緩緩放下了送至唇邊的鼎爐，原本平靜的臉上已多了一抹淡淡的漠然之意：“我的戰魂氣縱使再怎麽不入流，也總歸還輪不到這種東西來煉化。”
在眾人駭然不已的目光當中，古淩的身側竟是出現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隻不過他的神情比之古淩似要更為冷峻，也更為沉默。
“寄存。我要是死了，它們就是你的了。”輕描淡寫間，古淩已經將自己遍體當中所有的戰魂氣盡皆傳入了裂魂分身當中。
裂魂分身的眉頭因此而微微皺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古淩方才的這句話，還是因為這過程本身的痛苦。
但僅僅片刻過後，古淩已經將自己全部的戰魂氣都傳輸完畢了。在場但凡能看懂他這種舉動的人，無不麵露驚駭之意地倒吸著涼氣。
失魂烈酒一旦飲入腹中，便會本能地對戰者體內的戰魂氣進行融合與煉化。在飲下如此之多的烈酒之後放棄自己所有的戰魂勁氣，完全無異於是一種自殺的行徑。
裂魂分身最後看了古淩一眼過後徑自盤膝靜坐於了艙中的紅毯之上，他畢竟隻是古淩的分身，一次性地全盤接受他所有的戰魂氣終歸還是有些吃力的，隻能盡可能迅速地將它們暫時理順於了自己的體內。
古淩平靜再舀了鼎失魂烈酒的同時釋放出了自己的本命戰獸星沌：“去為他護法，有誰膽敢對其有什麽鬼祟的舉動，不用問我直接殺。”
“你這算是交代後事了嗎？”
“你還是盼著我命長一些的好。”
“哈，我說了不算啊！不過借你自己的吉言吧。”
星沌自嘲地笑了一聲，隨之再度化作了漫天星辰，並且極為嚴密地籠罩在了古淩裂魂分身的身側。即便相隔甚遠，但就算是離船艙再遠的邊緣人物竟也都極為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些星辰之間攝人心魄的肅殺之意。
這個少年當真是在以他一己之力向在場所有人挑釁嗎？！
“嗬，樣子貨罷了，最多豁出這條命來最後耍一次橫罷了。以死明誌？蠢貨！”
不知哪個角落間突然傳出了這樣一句話，但卻很快便得到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附和。
畢竟直到現在，依舊沒人願意相信古淩真的有能力坐到徵琴先生身旁的主位之上。
“在場蠢貨確實是有的，不過不是我也就罷了。”古淩淡然掃視了在場滿帶不屑的眾人一眼，如自語一般輕聲念出了幾個字：“幻獸覆體。”
瞬息之間，血仇、疾雷、魔影、破陣四大幻獸同時自狂獸血印中衝破而出，咆哮之聲直衝天際，讓那些原本準備看古淩笑話的人們本能地戰栗顫抖了一下，繼而更是化作一道道光影各自覆蓋在了古淩燃燒的赤金火焰的狂魔化鱗甲當中。
曾經的狂獸一脈究竟何等強大，古淩並未有機會親眼見證過。然而此時此地的自己，卻是幾乎已經化身為目前已有力量之下的最強狀態了。
當被那雙毫無感情可言的金色瞳孔依次掃視過後，原本還滿臉嘲弄之色的眾人霎時間麵色蒼白不已地下意識躲閃著眼神。那種仿佛睥睨眾生一般的野性與霸氣，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裝狠便能裝的出來的。
這個明明隻有戰將級別的少年，難道隱藏了如此之強的實力嗎？
“嗖！”伴隨著一聲有些突兀的破風聲響，少年殘破不已的青銅鼎爐驟然在一條血色長鏈的纏裹下驟然飛向了半空當中，隨之更如鯨吞一般肆意卷動著下方十缸酒甕當中的失魂烈酒。
猶如一道酒水所構成的龍卷旋風一般，半空中足有千盞之量的失魂烈酒驟然在鼎爐與血鏈的引導之下化作了一條蜿蜒咆哮的長龍，繼而更是居高臨下俯衝而至，直接撲向了靜立於船艙門口處的古淩。
古淩此時微微活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隨之驟然張口迎向了空中急速俯衝而下的烈酒長龍，將其中水箭相仿的一道又一道烈酒盡皆鯨吞般飲入了腹中。
依舊一飲而盡，依舊未灑一滴。
在周遭的一片死寂當中，古淩緩緩擦了擦嘴角的一絲殘酒，就這麽在眾人驚愕不已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了徵琴先生身旁的坐位之上，沒有半點相讓之意的坐下了。
看了一眼麵前空蕩不已的桌麵過後，古淩略抬眼皮看了不遠處同樣有些怔然的宮商羽一眼：“餓了，上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