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清弦古亭
古淩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個特別大度的人，尤其在記仇方麵更是如此。
華乾來時是騎著那匹通體雪白的龍馬而來的，走時卻是被人簇擁著抬走的，這在靈寶街所有人看來都是件幾近難以理解的事。而此時眾人再看向古淩的目光中也都不禁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古淩略抬眼皮看著這些人一眼，其中不少都是先前曾想拿自己當冤大頭來坑的人：“說了窮逛買不起東西，就這麽百八十塊的下品魂石，你們難道還要繼續惦著不成嗎？”
眾人聞言麵色驟變，生怕在此多做停留會招惹到這個敢將華家大少打個半死的煞星。幾乎片刻之後便已經各自散去了，原本喧鬧不已的街角也因此而再度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給。”古淩數出四塊魂石來遞向了那名攤主，順便將自己先前看中的那麵青銅令牌丟入了手中變形不已的鼎爐裏麵。
攤主此時這才懶洋洋地拿開了遮住大半張臉的袖子，一邊接過古淩遞過來的魂石一邊上下打量著他：“這位小兄弟，你不是玄天島本地的人吧？”
古淩淡淡“嗯”了一聲：“十三王朝來的。”
“啊，這就對了。”攤主呲牙衝古淩笑了笑，表情相當詭異。
古淩見他這副模樣時不覺皺了皺眉：“為什麽這麽說？”
“沒事，一時感慨罷了。”攤主扶牆坐直身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這兒不光賣這些亂七八糟的器物，還代賣各種各樣的消息，要不要順便再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啊？”
古淩微眯雙眼同樣打量著他：“是麽，什麽價？”
“一塊中品魂石回答你一個，不準不要錢。”攤主笑眯眯地與古淩對視著：“連問兩個的話給你打九八折哦。”
古淩沉默片刻後輕歎了一聲，將另一塊中品的魂石連同包裏那九十六塊下品的一齊丟在了他的麵前：“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隻有這麽點兒錢？”
“啊，是的啊，所以你第二個問題想問什麽？”攤主一臉奸商嘴臉地衝古淩嘿嘿笑著。
“………………”古淩萬沒想到會在這麽幼稚的問題上被擺一道，但此刻也知道多矯情無益，直接了當地緊跟著追問道：“清弦古亭在哪裏？”
攤主聽到這個問題時微然沉默了片刻，隨之才緩緩開言道：“玄天島中作死的去處也不少，怎麽就單單打聽死得最慘的地方呢？”
古淩挑了挑眉：“要我回答的話可以也要收費的。”
“罷了罷了……掙點錢不容易啊……”攤主幹笑著將古淩的魂石往懷中一劃拉，隨之順手自眼前的空氣當中撕開了一道須彌空間的裂縫，將眼前那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連同那些魂石一齊丟了進去：“你今天運氣好，趕上我一天沒開張當了頭一個照顧我生意的人。就衝這，我親自帶你去清弦古亭好了。”
古淩有些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認識假認識啊？我聽人說那地方居無定所的，不那麽好找。”
“少年，你的兩個問題已經問完了，再要我回答是要加錢的喲！信的話就隨我來，不信的話各回各家也就是了。”攤主說罷吹了聲口哨，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慢慢悠悠地轉過眼前的街角而去了。
古淩對於清弦古亭究竟在哪兒本就沒有什麽頭緒，此時偶然得到了一個線索自然不能錯過。盡管那名男子怎可看都不甚靠譜，自己卻也隻能跟著去看看了。
一連轉過幾條之街道之後，以靈寶街為主的商貿之地已經不再那麽熱鬧了，甚至冷清到了幾近寂靜的地步，每走一步都會有一道略帶水音的回聲，也不知究竟是從何傳來的。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擦黑，眼前的道路也逐漸變得模糊不已了。街道中那種異樣的灰暗，很容易讓人生出一種倦怠迷失之感。除了跟隨那名攤主繼續向前之外，古淩甚至已經無暇再去分辨自己究竟身處何方了。
攤主於一條街道的盡頭止步轉頭對古淩道：“前頭再轉過一個彎就到了。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年紀輕輕的那地方要少去啊！真說把自己陷在裏頭你這輩子也就算是毀了。”
古淩皺了皺眉：“我自有分寸。”
“行吧，但願。”攤主再次麵露怪異之色地一笑，隨之再度踏步向前給古淩引著路。
隨他一同轉過一道彎路過後，古淩隻覺眼前突然多了數道略顯刺目的光芒，細看之下才發現那竟然是幾顆懸掛在高杆之上的魂石。
僅僅這幾顆魂石，便已經將周遭方圓數十丈內的範疇俱都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了。而其間所散發不已的戰魂勁氣，竟是已經濃重到了讓古淩相隔甚遠都覺得有些粘稠的地步。
“你要找的清弦古亭，到了。”攤主站定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片光亮。
古淩卻依舊有些震驚地看著那些高杆之上的魂石：“這是……極品魂石嗎？”
攤主聞言啞然失笑道：“看在你初來乍到的份兒上在送你一個答案好了。所謂極品魂石雖然珍貴，但總歸還是處於貨幣的範疇。先前你要真收了那百八十箱的上品魂石，總歸也是能湊合換來百八十顆極品魂石的。而這上麵那幾顆，已經是珍品的範疇了，任你有多少錢都未必有人願意賣給你。”
“所以這就是他們拿這些珍品魂石當燈照亮用的理由嗎？”
“哈，那這就得你自己進去問她們了，我可不是每個問題都免費的。”攤主說罷繼續邁步往前走著，看樣子竟是也準備朝那裏去。
古淩對此也是略感疑惑，下意識便跟隨著他走了過去。
而等真的走到近前之時才發現那些懸掛著珍品魂石的高杆竟然是一根根船上筆直高大的桅杆，隻不過此刻那些船俱都出於靜止的狀態，並未將帆升起而已。
古淩有些錯愕地眨了眨眼，自己先前分明隻看到了一根根的高杆，怎麽前行幾步就莫名多出了幾艘長逾數十丈的大船？而且在幾艘大船合圍之下的水麵上，隱約還能看到一座不甚起眼的小亭子被夾在其間。
就在古淩因此而納悶兒時，其船前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鶯鶯燕燕的女子輕笑之聲，偶爾還能聽到有幾聲刻意飄向了他所在的方向：“喲？今天來的這位小哥很俊俏嘛，不知道哪位姐姐妹妹今晚有幸能與其共度春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