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掌 星芒
看到這些星光的第一眼古淩便覺有些詫異不已，轉而更是意識到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房頂哪去了？
星光充斥於古淩的每一寸目光當中，但卻並不如他預想中那般刺眼。這些星光就像是一早便圍繞在古淩身側一般，隻等他此刻再度真正發現它們。
“觸手便可摘星，難怪這地方要叫摘星樓嗎……”古淩喃喃自語著想要下意識伸手觸摸那些漂浮在自己周遭的星光，然而指尖隻是略微接觸到它時，卻立時便覺一股格外刺痛的觸感由此處傳遍了全身。
不過與此同時，古淩記憶深處的某處碎片似也因此而微微顫動了一下。
古淩皺了皺眉，這種感覺，似隻在自己的靈智恢複之時曾經出現過一次，而那也是自己狂獸血脈的力量得以蘇醒的最關鍵契機。直覺告訴他，這些星光當中必定是隱藏著一些自己所感興趣的訊息的。
深吸了一口氣後，古淩緩緩站起了身軀，隨之更是猶如自殘一般緩步走入了那些將給自己帶來極大痛苦的星光當中。
劇痛瞬時猶如潮水一般襲來，那種痛入骨髓的觸感讓古淩這種長於隱忍之人都感受到了幾分心悸的意味。不過作為回報，越來越多的記憶碎片正不斷朝古淩腦中湧入，繼而更是直接猶如那些星光一般映照在了他體內的每一絲空隙當中。
那一刻，古淩似乎看到了很多的死人。他們憤怒而倔強地戰鬥著，直至流幹最後一滴血。而那些與之戰鬥之人的麵目卻俱都模糊到了極點，古淩依舊辨不清他們究竟是何模樣。
但被圍攻戰死的那些，絕對是自己狂獸一脈的族人。
瞬時湧上心頭的暴怒讓古淩徹底失去了理智，下一刻，他已怒吼著出現在了戰場當中，忘卻了一切的戰鬥技巧，隻依靠本能的狂躁力量肆意將那些殘殺自己族人的家夥們撕成了一片片的碎肉殘骸。
這種憤怒，古淩真的已經壓抑太久了。
然而無論他如何拚命地斬殺敵人，那些人的數量卻始終如同沒有半點削減一般前赴後繼地往狂獸一族的跟前撲著。古淩眼見著一個又一個的族人戰死在自己的跟前，卻始終沒有能夠真正解救他們的能力。
而那些殘忍屠戮他們的家夥，甚至從始至終都無一人正視過古淩。那種仿佛發自於本能的忽略，讓古淩頓時有種生不如死的錯覺生出。
“恨嗎？”紛亂不已的喊殺聲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平靜到極點的男子聲音。
在聽到這簡單的兩個字後，古淩隻覺周遭所有的戰鬥似都在這瞬間凝固了。在一片近乎於死寂的環境當中，有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緩步朝自己走來。
他的臉並不如其它眾人那般模糊不堪，甚至清晰到了讓古淩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一張沒有半點縫隙的灰鐵麵具就這麽罩在他的臉上，仿佛生就如此模樣一般。上麵滿帶著鏽蝕斑斑的歲月痕跡，似已經保持這副模樣許久了。
麵具之上並無半分開孔，但那名男子卻還是極為準確地朝著古淩走了過來。每前行一步，周遭的星光便往他身上匯聚一分，等他處於離古淩近在咫尺的位置上時，他便已經成為了所有星光的源頭。
“你，恨嗎？”
男子再次重複了一邊剛才的問題，而伴著他隨意揮手，原本四散於空氣之間的血腥氣息瞬間籠罩了古淩的全身。
古淩的麵色驟然因此而變得有些蒼白不已了，那些混雜著自己族人鮮血的氣息，仿佛在他心頭之上重重錘下了一擊，痛到讓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如何去呼吸。
“恨。”灰麵男子自言自語般替古淩回答了這個問題，轉而卻是略帶嘲弄之意地轉過了身準備離去了：“然而那又有什麽用？你的剛才，也就是你的未來。”
“站住！”古淩雙目間血絲遍布地地喝了一聲：“你究竟是什麽人？”
男子腳步微微一滯，轉過自己鏽跡斑斑的麵具來看著古淩道：“弱者是沒有資格提問的，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忘了嗎？”
古淩一語不發地疾步硬闖了上去，身上燃燒著赤金火焰的狂魔化鱗甲瞬間覆身完畢，攜帶著摧枯拉朽一般的力量猛地轟砸向了對麵那個麵具男。
灰麵男子對於古淩近乎於搏命的攻擊卻並無半點慌亂之意，隻是對著他隨意抬了抬手。
一縷淡若螢火之光的星芒緩緩迎著古淩的攻勢飄了過去，甚至沒有半點醞釀，便已經在接觸到古淩的勁氣之先驟然爆裂開來了。
隻一瞬，古淩自以為已經頗具強度的身軀竟是在這點星芒的轟擊之下寸寸化為了粉末。它們消失的很緩慢，但隻瞬間古淩便已明白，它們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灰麵男子靜視著古淩消失不已的身軀淡淡道：“你曾以為的結果，說不定隻是一個尚未來得及收尾的開端罷了。這世上有人生便有人死，至死都不瞑目的也絕不在少數。沒有力量，你的憤怒該以何作為支撐？你的仇恨又如何畫下一道休止？”
古淩的臉上因此而閃過了一絲短暫的茫然，但轉而卻是立時充斥了極具進攻性的殺意：“不死，便不休。”
“氣勢是有的，但太過狹隘。”灰麵男子再度抬手間，漫天的星光驟然綻放出了刺眼而奪目的光輝，並於瞬息之間鋪天蓋地地傾瀉於了古淩的身軀之上。
然而古淩預料當中的劇痛卻並未再度傳來，一股溫暖而輕柔的力量緩緩注入了自己的體內，將自己本已化為塵埃的身軀再度重塑了起來。
隻是僅僅片刻之後，道道星芒便再度歸於了那會麵男子的身側，一如先前那般看上去柔和得不帶有半分攻擊性。
然而古淩卻是明白得很，這種狀態下的星辰之力才是真正恐怖的。它若真想摧毀自己的話，隻需方才那麽一點點的螢火之芒便夠了。
“等你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欠缺了什麽的時候，這些力量便會再度屬於你。至於到底要等到哪一天，便看你自己的悟性了。”灰麵男子淡淡說罷之時，身軀便已隱藏於了漫天的星光當中，古淩下意識想要伸手抓到他時，抓到的卻隻是一絲不同尋常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