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寸地，一腔血
空中那男子的年紀最多不過四十來歲，麵相平淡無奇並不出眾，隻是臉上那縷慵懶之意始終不曾消退。
男子禦空而行直接走到了古淩的麵前，毫不掩飾自己讚許之意地誇獎道：“小兄弟，方才你那一槍，很強。”
“過獎了。”古淩對此不喜不悲，並沒有因為遭到如此強者的誇讚而生出什麽激動之意。
那男子見此情形麵上閃過了一絲玩味之意，隨後倒也並不多說，隻麵帶慵懶笑意地問了周遭眾人一眼：“你們四聖王朝的皇帝陛下，可在嗎？”
旁邊聞聽此言的眾人紛紛誠惶誠恐地給那男子引著路，生怕一時不慎便惹怒他從而深造橫禍了。
那畢竟是從靈島而來的強者啊！誰敢招惹？
男子跟隨眾人去見穆北冥前又回頭看了古淩一眼，似是隨口說的一般開言道：“以後若有機會去玄天島的話，不妨到平步崖上找我聊聊，我叫容淵。”
男子說罷也未再等古淩的答複，就此不緊不慢地轉身離去了。
一旁的大長老不覺有些感慨道：“你的造化來了啊！若真能得到如此強者的指點，你日後的進境必當突飛猛進啊！”
“哦。”古淩對此依舊沒表示出太大的樂趣，隻是在看了容淵的背影一眼後輕輕搖了搖頭：“讓宗中之人準備集結吧。”
傅天璣一愣：“現在？先鋒血戰不是三天之後才開始嗎？”
“可能是有人沒耐性了吧。”古淩神色平淡地撫摸著龍藤紫電槍銳利之極的槍尖，指尖與鋒刃微然摩擦時，發出了一陣微弱但攝人心魄的輕響。
果然，幾乎隻是一盞茶的功夫，作為四聖王朝皇帝的穆北冥便親自下令讓四宗所有之人盡皆集合於青芒山前了，說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眼看著上萬人的隊伍迅速集結時，古淩卻沒有上前的意思，隻是快速縱躍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靜靜注視著與穆北冥、田羽墨等人所並而立的那個中年男子。
男子麵色慵懶地掃視了眾人一眼，而後才緩緩開言道：“諸位請稍作安靜。”
上萬人的竊竊私語，竟是因為這一聲並不含有什麽震懾之威的聲音而徹底消失了。這男子雖未刻意壓製別人的氣息，但他即便隻是一臉懶散地站在那兒，那股無形的威壓卻已經壓得眾人俱都有些恐慌之意了。
而那個自稱容淵的男子倒是依舊平易近人，仿佛拉家常一般對眾人繼續說道：“我呢，不就之前剛從玄天島而來。至於目的嘛，諸位想必也清楚，隻不過是個奉命看熱鬧的而已。不過話雖說得輕鬆，可這事對諸位而言畢竟攸關生死，所以我也不敢太過兒戲了。”
“簡而言之呢，三日之後你們兩國之間的先鋒血戰就要開始了，至於誰輸誰贏，我一個外人也不好亂猜。無非是當著你們說願你們贏，當著奪翼王朝就說願他們贏。客套話嘛，雖然既囉嗦又沒意義，總歸還是要說幾句的。”
“可是，作為這場即將發生的戰鬥的見證者，我覺得我有責任讓你們在開戰之前便感受一下那種開戰之後的氛圍。這既是出於人道，也是為了讓戰鬥變得更為簡單一些。”
“畢竟拚命的人越少，死完的也就越快。”
容淵平和而懶散地淡笑著，似乎他所說的並不是一條條的人命，而是一茬茬待割的韭菜。
而驟然間，自其微張的雙臂間驟然揚起了一縷半透明的勁氣，勁氣迅速擴散至了在場萬餘人的身上，並且根本就沒給他們抵擋的機會。
唯有古淩在這瞬間雙目之中血光一閃而逝，而後輕描淡寫地豎起一根食指了抵住了那些即將籠罩在自己身軀上的透明勁氣。
不過隻是這短暫的接觸之後，卻是立時便讓他腦中多了眾多接連閃過的場景，其間的血腥與屍骸，隻片刻便已充斥了他的整個思想。
古淩的反應可謂極快，眉頭微皺間依然指尖一屈一彈直接將那縷透明的勁氣彈到了一旁。然而餘下眾人卻是沒有這種能力的，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各自麵色有些慘白地驚叫出了聲，霎時間整片青芒山的山腳之下已盡是恐慌到了極點的人群。
即便沒有真正親身體會過那種戰鬥，但隻是這一幕幕的虛幻場景，已經足夠讓那些並沒有真正參與過大規模廝殺的家夥們膽寒不已了。
古淩見此情形麵色微然一沉，直接跳下山丘來走到了容淵的近前：“可以停了嗎？”
容淵似也並不驚訝於古淩沒有受到那些畫麵的影響，隻麵露一抹慵懶笑意地出言反問道：“為什麽？有些事提前知道，並不是什麽壞處。”
“但對於這場戰鬥而言，還未開始便經曆這些，隻會讓他們隻會帶著帶著惶恐與絕望更慘地死於敵人的手中。”
“同樣的場景，有人正在給奪翼王朝的四宗人馬也看一遍。”容淵麵露審視之意地打量了古淩幾眼，而後再度微然輕笑道：“說起來今年十三王朝當中倒是確實出了一些不可小覷的年少子弟，想來你們也注定不會那麽平庸地度過一生的。”
“然而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依舊還是想多提醒你一句：隻有那些活下來的人，才有所謂的以後。所以我倒是希望你和他們一樣多看上幾眼，說不定之後便會改主意了呢？”
古淩此時大致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不再跟他說什麽，隻是目光有些冷然地轉頭看著穆北冥道：“你應該也明白任由他繼續下去的後果是什麽。”
穆北冥神色有些複雜地微微點了點頭，卻又苦笑著搖了搖頭。
古淩此時的雙目間已隱有血光生出了：“本就隻有這萬把人，如此下去還能剩下幾成？！那幾成中又有幾成還能有臨戰之心？！”
一旁的田羽墨此時終於抓住了名正言順質問古淩的機會，直接死盯著他厲聲嗬斥道：“放肆！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質問當朝陛下？！你隻不過是個朝中叛將的孽子而已，你爹是賊，你也是賊，你們全家都注定是……”
“嘭！”古淩運起狂獸之力直接一槍杆狠砸在了田羽墨的前心之上，後者立時慘叫一聲倒飛出了數丈，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而古淩似乎也並不想殺他，隻是雙目赤紅不已地注視著穆北冥道：“我不在乎什麽兩國間的血戰，更不在乎你會被誰千刀萬剮，但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父親拚上一腔鮮血奪回來的！至少在我為之戰死之前，沒人可以染指它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