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焦慮
離開穆北冥的行營時,大長老傅天璣感慨萬千:“我始終都知道不能小看你,可現在看來,我終歸是越活目光越短淺了。”
“隻能說運氣不錯罷了。”古淩下意識看了手中的龍藤紫電槍一眼,目光間隱有一絲悲涼之意閃過。
在自己承襲下來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與槍相關的。它既是昔日裏狂獸一脈最為霸道無雙的兵器,也是那早已沒落的圖騰間的一部分。
在龍仆先生的這柄長槍之上,古淩感受到了一絲熟悉且久遠的氣息,隻是它太淡了,淡到古淩隻是微然伸手觸摸槍杆的同時,這縷氣息便已經靜靜消散,並再不歸來。
相隔了百年的傳承,就這麽同樣悄無聲息地完成了。
“有心事?”傅天璣顯然察覺到了古淩的反常。
古淩隻淡淡搖了搖頭:“不足道。”
傅天璣也不再追問,隻是略帶遲疑地發問道:“在你看來,餘下三宗可會當真聽命於你嗎?”
“會才有鬼了。”古淩嘴角微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個很普通的流程而已。”
大長老有些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整個四聖王朝的命運都捏在你手中了,虧你還能如此樂觀?”
古淩已不再作答,就這麽不緊不慢地將傅天璣推回了踏嶽宗在此地的行營當中。
兩人歸來時,餘下領頭的長老護法們正聚在其間商議著什麽事,見二人歸來時似乎終於有了主心骨,紛紛上前詢問起了他們關於此次先鋒血戰的事宜。
當眾人聽到傅天璣說古淩竟是成為了己方四宗的臨時首領時,俱都滿臉震驚之意地看向了他,其中季無常更是絲毫不掩飾自己質疑地出言反問道:“大長老,你確定你說的是古淩?這小子嚴格說來還未滿十八不算個成年呢好嘛!?”
大長老對此隻報以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所以同樣作為未成年,你應該努力照著古淩學習了。”
“學個雞兒啊……我特麽又不是怪物怎麽學!”季無常雖說故作一臉的懊惱之意,但聽得出來還是十分佩服古淩的。
所有人都紛紛祝賀古淩之時,而有二長老齊嚴卻是不陰不陽地潑冷水道:“我勸你們還是別太過樂觀的好,真以為這是什麽好事嗎?誰領頭誰就得帶頭兒出力,到時眾目睽睽之下還不是得逼著咱們踏嶽宗的人先出戰?這就是誰先出戰誰先死啊!”
“有道理。”古淩略抬眼皮瞟了齊嚴一眼:“那根據你的推測,我第一個派出去當炮灰的人會是誰?”
齊嚴聞言一愣,隨之卻是麵色劇變地想到了一個人:他自己。
畢竟就以他跟古淩之間的關係,估計想第二個當炮灰都沒那機會……
齊嚴想到此時麵色有些緊張地冷哼了一聲,隨之直接咽下本來還想說的話快步離開了此地。
古淩連留都沒留他一句,直接落座對其它幾人詢問道:“四宗之間的陣容都調查清楚了嗎?”
三長老應龍點了點頭,報出了一串數字:“咱們踏嶽宗此次一共帶來了將近一千五百名的普通弟子,戰將級別的四人。千刃宗普通弟子人數三千左右,戰將級別九人,其中包括他們的宗主馬奇和副宗主鄭劍。至於龍神宗和逐日宗在普通弟子的人數上都超過了五千之眾,而戰將階別的也各自有十數人,堪稱是頗為強悍的陣容了。”
古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四聖王朝所派來的戰力,加在一起還不到一萬五千人?”
應龍一愣:“這個數量的戰者,怕是已經能隨意掃平四聖王朝中朝任何一個宗派了吧?難道還嫌少不成?”
“不是我嫌少,隻是總覺真的有些少。”即便古淩腦中那些記憶殘片並不完整,但一場先鋒血戰中隻動用萬把人去攻擊的場景,還是有些不甚相符。
尤其是當他想要主動去拾起那些記憶間的碎片時,總是有股極其詭異的力量在加以幹擾。
而那一禁區,似乎就是涉及到七大靈島的訊息之時。
晃了晃有些輕微疼痛的腦袋,古淩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了,直截了當地對眾人吩咐道:“在玄天島的靈使到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愕然:“不是吧?難道在這種時候你還要閉關?”
“沒,補個覺去而已,誰讓你們當初在我沒睡醒的時候就把我拖來。”
“…………”
如果這些人不是已經習慣了古淩如此欠抽的模樣,估計踏嶽宗未來宗主的名額在這一刻便要空出來了。
回到自己單獨的營帳中後,古淩確實選擇了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但卻並未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去睡覺。而是屏息凝神地將那條龍藤紫電槍橫在了自己的膝間,緩緩將自己體內的狂獸之力一點點地灌注了進去。
鬼侯前番曾不止一次地囑咐古淩,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千萬不能將狂獸之力暴露在眾人麵前,甚至直接以三指鬼封之術將這股力量暫時封印了,足見他對這個問題是如何的看重。
而古淩在從孟無還手中騙得自己狂獸一脈的蒼穹決殘卷後,便逐漸以此為基礎一點點地打散了三指鬼封的封印。包括隨後在與宋竹影乃至七刃隊、赤炎蟒交戰時,這股力量都曾再次動用過。
可古淩清楚得很,自己之所以能夠以看似利落之極的方式取勝,靠的絕對不是這種力量本身的強度。
狂獸之力,這世上最為霸道的勁氣,沒有之一。
其本源本身就是作為狂獸所爆發的一種魘鎮,針對絕大多數的戰獸而言都是存在著絕對性壓製的。加之蒼穹訣中各般神奇戰技的應用,能戰勝對古淩而言並不算件值得炫耀的事。
可換句話說,古淩此舉無異於是在吃狂獸血脈的老本兒,一次兩次的尚能靠著血脈之力的優勢加以碾壓,但麵對真正擁有實戰之力的對手時,這種優勢會逐漸被壓製,乃至直接蕩然無存。
也正是這個問題,始終讓古淩極為焦慮,它就像一把時不時會落至他頭頂的一柄利刃。雖然還未真正傷害他,卻始終是最為讓古淩焦慮的一個問題。
直到從龍仆先生手中得到這柄槍時,古淩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做一件醞釀許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