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流血不流淚
李初七對此隻是苦笑了一聲：“那畢竟是先鋒血戰。”
古淩平靜道：“有印象，雖然隻是一點點影子。”
“印象？”李初七一時有些愕然地看向了古淩：“據我所知，十三王朝最近的一場先鋒血戰，應該也是二十多年前了吧？你一個十六歲的小屁孩能有毛線的印象啊……”
“馬上就快十七了。”古淩戲謔一笑故作感慨道：“歲月催人老啊！”
“你給我滾犢子……”李初七笑罵一聲後極力掩藏著眉宇間那抹苦澀之意：“我自當竭盡全力也就是了，等你們回來。”
“好。”古淩背對著他招了招手，以此作別跟七長老分開了。
曾幾何時，古淩隻想徹底將踏嶽宗給滅了。但經曆了一係列的變故之後，卻是陰錯陽差地與之變更為了另一種關係，果真世事難料。
回歸自己的住處時，啞伯跟穆鴻雁正各自有些擔心地等著古淩回來。但古淩卻並沒跟他們過多提及什麽，隻是略然交代幾句之後就再次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並且一連數天都沒有再露麵。
直到某天，幾位長老及護法一起找上了門來，二長老齊嚴更是直接叩門呼喊了一聲：“咱們該出發了！”
片刻後，古淩蓬頭垢麵哈欠連連地打開房門：“有什麽事嗎？”
齊嚴聞聽此言臉都黑了，隻是礙於古淩如今的身份並未再敢頂撞，而是強壓火氣沉聲道：“古宗主，宗中參與先鋒血戰的弟子已然集結於宗外了，加之陛下已派遣了魂艦前來相接，您看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啟程？”
“魂艦？”古淩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傳聞中可以日行十萬裏的戰者交通工具嗎？這東西應該挺罕有的吧？”
齊嚴麵沉似水地回答道：“正是，隻因咱們踏嶽宗乃是擁有聖宗加冕的宗派，所以陛下刻意派來了一艘前來迎接。”
古淩“哦”了一聲：“這玩意兒，踏嶽宗中沒有嗎？”
齊嚴也沒想到古淩竟然會問這個問題，詫異之餘還是搖了搖頭如實答道：“沒有。魂艦的製造程序相當複雜，一般人根本就不清楚其間的構造。而且魂艦不僅駕駛起來的方式相當繁瑣，日常維護都是要耗費極大量的戰魂氣的。縱觀整個四聖王朝，有能力養得起這種寶物的也隻有龍神、逐日兩宗而已。”
“是嗎？”古淩再度懶懶打了個哈欠，隨之一邊往前走一邊隨口叨念著：“會有的。”
而齊嚴聽罷這話，隻是背地裏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嗤笑表情。在他看來，踏嶽宗參與先鋒血戰無異於飛蛾撲火，無論四聖王朝跟奪翼王朝勝負如何，這些派去的人必定是會全軍覆沒的。自己可沒蠢到願意陪他們一起死，到時隻需要在那之前找個機會逃離也就是了。
齊嚴還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時，眾人已經出離踏嶽宗來到了宗外的一片開闊空地上。在那其間，一艘足有三四十丈長的船型魂艦就這麽虛空漂浮於半空中，船舷旁還向下垂著一座離地不足三尺的階梯。
而在那艘魂艦跟前，足有千餘名踏嶽宗的弟子整齊排列著，雖說神色各異，但也算是頗為統一地整裝待發了。
踏嶽宗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加在一起大概有三千之眾，但其中將近三分之一都隻是初入修煉之道的戰者，剩下按年齡與實力階段劃分有接近七成的中青年戰衛，再往上數的三成，則是為數不多的一些戰仕，而且階別大多不是很高，年齡也有些偏大了。
這其實也是四聖王朝大多數二三流宗派的標準性比例，談不到青黃不接，卻也實在沒什麽亮眼的人物。即便如此踏嶽宗還能有六七名戰將，已經算頗為難得了。
隻是以這種陣容去參與先鋒血戰，怕是已經算得上曆年以來最為寒酸的了。
季無常有些百無聊賴地吹了吹額前那縷白色的碎發，轉而看向古淩道：“你要不要過去在他們跟前露個麵？這些日子宗主繼承人的事都快在宗中傳瘋了，你倒好，悶頭睡覺睡到死。”
古淩哈欠連連道：“睡什麽睡，不眠不休閉關了好幾天，剛說眯會兒就被你們給架到這兒了。”
“哈？你像是會努力修煉的家夥嗎？你現在戰者等級是多少？”
“戰衛十階。”
“臥槽？！我記得前段時間剛踏入九階不久啊，這才過了幾天又升了？看來閉關修煉還是值得的啊！”
“我有說我閉關是為了提升戰者等級嗎？”
“…………怪物果然是踏馬怪物！我當初都沒你這麽牲口……”
古淩和季無常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卻完全沒注意旁聽眾人的臉都綠了。這倆家夥單論修煉天賦而言都是變態中的變態，卻還各自一臉雲淡風輕地覺得這不算什麽，那模樣一眼望去都值正反兩百個大嘴巴子的。
“你們誰樂意做什麽戰前動員的就去吧，我先上魂艦了。”古淩說罷也沒管別人是何反應，下一刻已化為一道殘影躍上了魂艦一側垂下來的那道階梯。
片刻後，古淩率先登上了這艘魂艦，甲板之上有上百名身著製式鎧甲的軍兵正在各自以的戰魂氣分別操控著自己所監管的那部分陳設，而在階梯之上，還有一名身著黑盔黑甲的將軍正麵色冷然地注視著下方。
古淩上船站定之時正立足於了這個將軍的跟前，眼睛也下意識與之對視了片刻。
古淩隻看了一眼過後便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位將軍，我們是不是認識？”
黑甲將軍平靜地點了點頭：“禦前鬥武之中，是我在台上作為裁判的。”
“想起來了。”古淩微然抬手對他抱了抱拳：“古淩。”
黑甲將軍並未還禮，但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號：“擎天。”
“擎天將軍。”古淩若有所思地念出了這個名字，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卻已多了幾分複雜之意：“很耳熟。”
擎天語調有些沉重地回答道：“我曾在古將軍的麾下任副將。”
“是麽？”古淩深吸了一口氣，眼圈微有些泛紅地緩緩抬頭看著這個沉默且木訥的男子輕聲道：“多謝你還願意稱家父一聲將軍。”
擎天見他如此模樣時沉聲道：“古家兒郎，流血不流淚。”
“知道。”古淩答應一聲過後轉身走向了魂艦的船艙之間：“隻要我還活著，古家便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