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問路
“良禽擇木而棲，很簡單的道理而已。”鄧成虯對此說得頗為理所當然。
“這個道理我懂。”古淩一臉淡然道：“問題是你覺得龍神宗比踏嶽宗強很多嗎？在我眼中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鄧成虯一時愕然，龍神宗作為四聖王朝當中的第一大宗派，到了古淩口中卻是成了和二流宗派踏嶽宗“半斤八兩”，這小子未免也太過不識抬舉了吧？
但親眼見過他展現的天賦之後，鄧成虯卻是更加堅定了對古淩的拉攏之意：“我說了此處現在僅有你我二人，你何必如此顧忌？”
“顧忌？你怕是想多了。”古淩平靜答道：“龍神宗也還，踏嶽宗也罷，在我看來都隻不過是暫時的容身之所。這話即便當著孟無還的麵我也敢說，更不要說你隻是個外宗之人了。”
鄧成虯滿含詫異之意地霍然站起了身：“難道我這千年古宗還容不下你一個古淩嗎？”
“千年。”古淩眉宇間略有一絲陰霾之意閃過：“你不是馬上就要率全宗之力與奪翼王朝的四宗進行先鋒血戰了嗎？在那之後你的宗派又還能存留幾許？”
鄧成虯目光漸漸有些冷然道：“可是你別忘了，踏嶽宗也必須前去一戰。若我龍神宗戰罷都隻能大傷元氣，那你如今身處的踏嶽宗豈不是早已灰飛煙滅了？不要覺得我太過危言聳聽，你沒真正見過先鋒血戰的血腥，是不會理解那種殘酷的。”
“那就等到時候見過之後再說好了，我不急。”古淩說罷同樣站起了身：“鄧宗主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鄧成虯眉頭緊皺著看向了古淩，片刻後沉默著搖了搖頭。
“那我告辭了。”古淩說罷絲毫停留之意都沒有，手臂間血光驟然再次甩出了一道鎖鏈，整個人就這麽從高聳入雲的五爪金龍台間跳了下去，一路上以鎖鏈借力瞬息過後便已落在了地上。
“轟！”巨響伴隨著煙塵一同而起，古淩收回了自己的血鏈，從那個被自己砸出的深坑中一躍跳了出來。
“又來了啊……”始終等在五爪金龍台下的穆楚天被不遠處的響動嚇了一跳，不過轉而看到古淩從中走出時立刻便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至於這麽著急嗎？我們這才剛下來你就到了？”
古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淡淡道：“事談完了，不走留著做什麽。看你們宗主那樣兒，估計是不願意留我在此吃飯了。”
穆楚天聞言便是一怔：“你們都說什麽了？”
“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古淩說著轉頭看了穆鴻雁一眼：“我回踏嶽宗去了，你是跟我走還是留在這兒？”
穆鴻雁毫不遲疑地走到了他身旁：“那走吧。”
“嗯。”
“啊？！”穆楚天嘴角微然抽搐著擋在了兩人身前：“你們費了那麽大勁才到這兒，剛待了半天就要走啊？”
“不想被坑死的話，離你那個師父遠一些。”
古淩說罷這句話後淡淡看了穆楚天一眼，隨之帶著穆鴻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穆楚天因此而怔然了許久，知道他們兩個已然遠去時才麵露疑惑地轉頭看向了濯兒：“他這話……什麽意思？”
濯兒搖了搖頭：“換作別人這麽說的話我會覺得他隻是在挑撥你跟師父的關係，但他的話……應該犯不上。”
“難道你也覺得師父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我現在反倒希望他隻是瞞著了。”濯兒那雙媚意十足的桃花眼中忽然多了幾分淡淡的冷然之意：“若真有什麽除此之外枝節突生，怕就不是你我還能夠承受得了的了。”
兩人在這之後俱都陷入了沉默當中，麵色也各自凝重到了極點。
古淩來龍神宗的時間確實短到了極點，甚至都不如中途在太白宗內待的時間長。而且正如他方才所說的那般，龍神宗連一頓飯都沒管。
出離龍神宗宗門後古淩並未急著離開，而是對穆鴻雁道：“去附近鎮子裏隨便吃點東西吧。”
穆鴻雁點頭附和之餘略帶好奇之意地對其追問道：“你剛才為什麽跟我皇兄說那句話？”
“隻是覺得他不該以那種方式死掉。”
“呃，你不是一直很恨他麽？放下了？”
“一碼歸一碼，我想殺他是因為他是穆北冥的兒子；不想讓他那麽死，是因為他是你哥。”
“知道了。”穆鴻雁眼中滿含溫柔之意地看向了古淩，並未再多說什麽。
不過古淩此時卻是鮮有地多說了幾句：“我回宗過後不久估計就要跟隨踏嶽宗一起參與先鋒血戰了，到時我會讓啞伯留在宗中照看你的。”
穆鴻雁聽他如此說時隻覺心頭一緊：“可是我聽說……但凡去參與這場血戰的，十之八九怕是都沒辦法再活著回來。”
“所以我才必須去。”古淩目光有些複雜地抬頭看了看天：“因為我不能讓一些人死在那裏。”
“我明白了。”穆鴻雁輕笑著摸了摸古淩的臉龐：“我等你回來。”
古淩隻是搖了搖頭，並不想過多去承諾什麽。
片刻後，兩人已經到了附近的鎮子裏，隨便找了家飯館要了幾個菜開始吃著。
此時天色已經隱隱有些擦黑，店家挑起燈燭之餘也在愈加殷勤地招待著越來越多前來吃晚飯的客人，一時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而就在此時，幾名神色冷峻的男子疾步走入了店中，在他們之後，還有一名年約二十餘歲的青年公子不緊不慢地往裏溜達著。
青年公子似是有些困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對前頭那幾人道：“就這兒吧，你們想吃什麽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幾人也不多言，徑自找了張空桌子坐定之後要酒要菜門頭大吃這。
而那青年公子好像並不餓，懶懶掃視了店中用菜的眾人一眼後不經意地溜達到了古淩的桌前笑著問道：“這位小兄弟，方便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古淩看了他一眼，麵色平淡地點了點頭：“隨便。”
“嗬嗬，小兄弟果然是爽快人。”青年公子有些自來熟地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古淩旁邊的位置上，隨之微眯雙眼輕笑問道：“敢問兄弟，可知道龍神宗怎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