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歸來
鷹翅一展遮天蔽月,天地間似都因此而陷入了瞬時的黑暗當中。
相較於穆楚天的金龍雛形和古淩強以血脈相化的凶獸,這才是真正的戰獸。
蒼鷹戰獸甚至都沒有真正攻擊誰,卻隻以一個俯衝便將蓄勢而戰的古淩和田羽墨逼得不得不接連倒退了。
“什麽人?!”田羽墨麵露駭然之意地死死盯著麵前的蒼鷹戰獸,更確切地說是穩穩立於其脊背上的一道身影。
哪怕隻是身影卻也模糊到極點,那人的整副身軀都是包裹在一團漆黑不已的氣息當中的,連聲音都格外地虛幻不已:“走。”
田羽墨聞聲麵色極為陰沉地死死盯著他道:“我不管你到底是誰,可你身後那小子必須死!他可是朝中叛臣古懷南的孽子,難道你膽敢助此叛國餘孽嗎?!”
“走!”蒼鷹之上的男子依舊隻是冷冷一個字,但語調間卻是已經多了幾分淡淡的殺機,同時戰魂威壓驟放直逼向了身前不遠處的田羽墨。
田羽墨原本還想再多說幾句的,可眼見對方似已動了真怒時當即麵色驟然劇變,隨後更是連頭也不回地轉頭逃離而去了。
古淩並未因為這個人嚇退了田羽墨便對其心生感激,而是愈加警惕地抬眼看向了他:“你留他活口,是準備讓我死了嗎?”
“誰活得都不易。”
男子說話時周身的勁氣更為渾厚了幾分,古淩並未能看清他的麵貌身形。
“謝了。”古淩並未深問,隻是略然轉身走了幾步後有些突兀地開言道:“你跟古家是有淵源的對吧。”
沒有回答,隻有一聲再度衝天而起的雄鷹鳴叫之聲。
古淩沒再回頭,裹緊自己身上的布衣後加快步伐趕往了離此不遠的踏嶽宗。
早在白天打完最後一戰之時,古淩便深知自己的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了,這一點在明眼人看來甚至不是秘密。而以田羽墨那般狹隘的心胸,必定是會趁著自己力量空虛之時前來報複的。
所以古淩才會寧可拖著一具半廢的軀體也要連夜逃離四聖都城,這不僅是對自己而言的危險,更極有可能將官鈺薇等幾人也卷入其中。
好在不管過程如何曲折,最後還是勉強落得了個可以接受的結局。
唯一讓古淩心生疑雲的,就是剛才驅使蒼鷹戰獸之人究竟是誰。
在自己有限的交集當中,能達到戰將之階並願意幫自己的人總共也就那麽幾個,而他們似乎都沒有對自己隱瞞身份的必要。
那麽剩下的線索,似乎便隻能從父親那一輩來找尋了。
即便死中得活卻也沒給古淩帶來半點慶幸之意,他很明白,接下來回到踏嶽宗後所要做的事,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將要邁出的第一步。
踏嶽宗山門之前,夜深人靜隻有幾名外門的弟子在把守,並且口中還在議論著剛剛進宗而去的官鈺薇等人:
“這幾內門弟子不是被派去參加禦前鬥武了嗎?怎麽大半夜就跑回來了啊!”
“呃……可能是被淘汰了吧。畢竟咱們踏嶽宗在四聖王朝也算不得什麽頂尖的門派。”
“是吧,而且去時是五個人,回來怎麽就隻有四個?還個個兒麵色陰沉不已的,也不知到底怎麽回事。”
“算啦!咱們這些外門弟子管那麽多幹嘛?好好守門得了唄!”
“嗯?那邊是不是又來了個人?”
當滿身鮮血的古淩出現在踏嶽宗宗門之外時,這幾個守門的弟子當時就都愣住了:“這……這是怪……呃,古淩嗎?”
古淩沒理會他們的愕然,隻隨口問了一句:“他們四個回來了嗎?”
其中一人怯怯地答道:“回來有一陣了,古師兄您沒事吧?怎麽滿身是血?”
古淩搖了搖頭:“死不了,給我開下門。”
“是,您稍等!”
古淩雖說入門不久,但在踏嶽宗的名聲卻絕對是頗為響亮的,因此這些外門弟子也未敢怠慢於他。
不過在古淩回宗之後,其中卻是有人再度悄悄將這個消息連夜匯報給了二長老座下的首席弟子,林立。
自然而言地,林立也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田若雪。
“什麽?!他居然活著回來了?!”田若雪滿麵煞氣地死死盯著林立道:“你會不會聽錯了?”
林立沉著臉搖了搖頭:“千真萬確,報信之人是我的心腹,為人也極為機靈,絕不會弄錯的。”
“可是他怎麽可能還活著?!”田若雪氣惱之下直接摔碎了一件自己平日裏最為心愛的飾物:“這絕不可能!我父親這次可是親自出手了的!”
“我也很難想象司徒大人居然會失手,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林立說這話時連連歎息著搖頭道:“日間送來的密信你也都看過了,古淩這家夥幾乎是憑著一己之力替踏嶽宗奪得了禦前鬥武的勝利,而且自身實力更是暴漲至了戰衛八階!於公於私,我們怕是都沒辦法在此扳倒他了。現在竟是連司徒大人親自出手都未見成效,你我哪還有什麽機會?”
“你少跟我說這些廢話!我無論如何都要那個怪物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田若雪說到此時目光已然有些血紅不已了,隨之更是一步步地慢慢逼向了林立:“哪怕因此而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林立看著此時近乎於瘋癲的田若雪時身子不由自主地微然一顫:“若雪?!你……你要冷靜啊!你……啊!!!”
一聲慘叫驟然響起,卻又在尚未來得及擴散之時,立刻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一具幹癟得早已不成人形的幹屍“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而方才還滿臉凶煞之氣的田若雪,卻是如同換了一個一般,用一方絲巾優雅且輕柔地擦拭著嘴角上所沾染的鮮血。
“古淩……嗬嗬。”田若雪微微冷笑著走到了一麵落地的銅鏡之前,一件件地除去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其間豐滿雪白的曼妙軀體。
而在那靜立著審視了自己良久之後,她竟是就這麽隨意披上了一襲青紗,赤腳跣足無聲無息地走出了自己的閨房之外。
一抹聖潔的月光透過她並未關上的房門照了進來,投映在那具死相淒慘的幹屍上時,顯得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