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沒睡醒
田羽墨聞聽此言麵色驟變，以他的老成世故，竟是也沒能瞬間便給出什麽合適的答複。
在大司徒府中，“婚約”二字幾乎已成禁句，沒人敢在田氏父女的麵前提起任何與之相似的字眼。畢竟曾經古淩來府中大鬧的那一場，幾乎已經讓他田家成了整座四聖都城之間的笑柄。
田羽墨對古淩可謂恨之入骨，也不是沒想過去報複。但在那之後，古淩卻是有些突兀地出現在了踏嶽宗中，並且不知用什麽手段成為了那裏的正式弟子。
以田羽墨大司徒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親自上踏嶽宗中去弄死他，所以之後田若雪的種種栽贓陷害行為，可以說是得到了他默許乃至暗中支持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古淩不僅沒有被踏嶽宗處死，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成為了今年代表其宗派參與禦前鬥武的一員。而且從他先前所展現出的實力來看，這種成長已經快到讓自己覺得心緒不寧的程度了。
田羽墨對此隻有一個念頭：他必須死。
而就在田羽墨處心積慮地盤算到底該怎麽害死古淩時，皇帝陛下居然親口提起了自己女兒的婚約之事，尤其還是在那個小雜種並未到場的情況下。
這在田羽墨這種老狐狸看來，便注定是有弦外之音的了。
想到此時，田羽墨麵色微沉略帶一絲悲憤道：“回陛下，確有此事，不過……”
穆北冥很是配合地追問了一句：“不過什麽？”
“唉！”田羽墨話未出口先歎了一聲：“陛下可能有所不知，老臣之女確實自小便與人指腹為婚了。隻是就在兩家子女都已成年將要完婚之時，男方那邊卻是突生變故，老臣無奈，也唯有出於大義忍痛做主廢除這樁婚事了。”
“哦？有這種事嗎？”穆北冥麵露詫異之色地出言反問道：“我隻知令千金自小便與人有婚約，卻還真不知道她許的是何人家，居然還累得愛卿你因其做出悔婚之事？”
大司徒故作難色地長歎了一聲：“陛下，是……古家。”
“難怪了……”穆北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之微然轉頭看向了那名黑甲將軍道：“擎天，你是古懷南的舊部屬下，對此事有什麽看法嗎？”
黑甲將軍麵色不變地搖了搖頭：“末將隻是謹遵皇命恪盡職守而已，不敢對他人妄加評論。”
“古家尚有何人？”
“獨子，古淩。”
“古淩？這名字很耳熟啊？”
“回稟陛下，正是踏嶽宗中率隊前來參加禦前鬥武的那名少年。”
“是他？”穆北冥故作驚詫地轉頭看了田羽墨一眼：“若當真如此的話，司徒大人這樁婚事倒也頗為合適啊！像此等青年才俊，怕是也不辱沒愛卿之女了。”
田羽墨麵色連變地陪笑了幾聲道：“陛下您與微沉說笑了，古淩乃是叛國之將的孽子，我田羽墨為女尋婿縱是不計其家世出身，卻也萬萬不會招贅此等天生反骨之輩的！”
穆北冥卻是微微搖頭道：“我不是那種迂腐之君，誰的罪自有誰來擔，犯不上遺禍於後人。聽說古懷南之子曾經心智不全是個瘋傻之輩，現在看來，倒確實是個謠傳了。”
“陛下！正因如此，微臣才愈加覺得這個古淩是個心懷叵測之輩！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陰暗的城府，誰能保證不是背後有人對其加以指使的呢？加之其父古懷南叛國在先，這個古淩擺明了就是個禍根！若依微臣來看，不若早些將其除去，也免得他日後再為禍我四聖王朝啊！”
田羽墨一番慷慨陳詞可謂至情至理，任誰看來怕是也不會覺得他在借此來泄私憤。
穆北冥聽他說這番話時始終麵帶著一抹淡淡的沉思，時不時地還會點頭附和一下，不過聽罷之後卻是並未作出什麽決定，而是再度轉頭看向了那名黑甲將軍：“擎天，你怎麽看？”
黑甲將軍沉默片刻後再度微微搖了搖頭：“陛下隻管下令便是，擎天必當以命相從。”
“言重了，還不到那個份兒上。”穆北冥輕描淡寫道：“況且這少年此次隻不過是前來參加禦前鬥武的而已，若真因為其他的原因而將之加害，寡人豈不是要為天下人所恥笑嗎？”
田羽墨聞言隻能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陛下果然深謀遠慮。”
“這樣吧司徒大人。”穆北冥麵露微笑地轉頭看了田羽墨一眼：“你既是為了家國大義而悔婚，那寡人也不能讓你落個不義之名。倘若古淩那少年當真能夠一舉發力奪得此次禦前鬥武的頭籌，那寡人便做主再次將其許你為婿如何？”
“啊！？”田羽墨萬沒想到陛下竟是如此突兀地提出了這個，慌促之下急忙跪下連連叩首道：“陛下萬望三思啊！”
“嗬嗬，愛卿便不必再做推辭了，寡人自有主張。”穆北冥邊說邊親自將田羽墨扶了起來，隨之麵露一絲惋惜地抬頭看了看天時道：“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古淩卻是依舊並未到場，再若等下去的話怕是也不太合適了。擎天，安排雙方上台開戰吧。”
“謹遵皇命！”黑甲將軍答應了一聲，親自下高閣安排著相關的事宜。
而田羽墨在聽完這話時總算是麵色稍緩，同時也暗自惱怒自己為什麽偏偏在這時提及古淩，險些弄巧成拙再把自己弄成個大笑話。
畢竟整座四聖都城都傳遍了，是古淩主動悔的婚，現在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而再度促成這段婚事，在他人看來都像是自己死皮賴臉向皇帝求來的，倒是自己大司徒的臉又該往哪擱？怕不是要直接被人給笑死了！
索性古淩那個小雜種今日並未到場，而太白宗中眾位弟子的實力也是極強，想必踏嶽宗的好運也就止步於此了。
此時的戰場之間，四人與五人相隔不足三丈而立。
“看來是真的趕不上了……”穆鴻雁麵色間的惋惜一閃而逝，看得出來確實有些失望。
官鈺薇輕輕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粉色紗衣，柔聲道：“無妨，還有我們。”
“那便戰吧，無關勝負。”穆鴻雁深吸了一口氣，在其身後的四名墨色勁裝男子也都是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此時，穆鴻雁的臉上卻是驟然多了一抹滿含無語之意的笑容：“我就說他不現身是因為沒睡醒吧……你們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