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質
在眾人俱都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唯有古淩一人依舊古井無波地坐在本屬於大長老的位置上,換個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樣一幕估計都能錯把他當成踏嶽宗當家主事的。
“吵夠了嗎?”
古淩簡單的四個字,讓喧鬧不已的會議大廳再度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當中。
秦肆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時無奈苦笑著:“這家夥是真把自己當成大長老了嗎……就這心理素質,白瞎我替他瞎操的那些個心了。”
確實,在場所有人捫心自問,怕是都不敢當著眾位長老的麵有如此舉動。唯獨這少年如此行事時,卻是看起來如此的順理成章。
古淩似乎並沒有理會眾長老反應的意思,依舊自顧自地往下說著:“那些人既然口口聲聲地咬定了我是奸細,想必應該有足夠確鑿的證據了吧?既如此,將他們帶來與我對質一下不就是了。”
二長老聞言怒斥道:“你現在是被審問的犯人,有什麽資格決定我們怎麽做?”
古淩平靜與之對視道:“你有比這更簡單直接的法子嗎?”
二長老一時語塞。
的確,雙方都沒有被滅口的情況下,再沒有什麽是比當堂對質更能讓真相浮出水麵的了。
然而對此齊嚴卻是一臉的遲疑,看來並不打算這麽做。
古淩語調依舊平靜,言語間卻是多了幾分咄咄相逼之意:“就說我新來乍到甚至不是踏嶽宗的弟子,那也不是憑空被人誣陷乃至處死的理由吧?你們既然覺得我有罪,那便拿出足夠的罪證出來給所有人看。否則也不用走這套審問的形式了,直接動手便是。”
古淩說到此時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暴漲,霍然起身之際一股淩厲的煞氣衝天而起,其間所含的凶戾氣息讓在場所有人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物……”不止一個人如此下意識叨念著。
“古淩,坐下!”三長老應龍麵色微沉地低喝了一聲,同時伸手搭住他的肩頭硬生生把他按回到了座位當中。
然而以他為源頭所散發的那股駭然氣息,卻依舊沒有消散之意。
三長老背對眾人的肥胖臉龐上對古淩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同時用僅僅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悄聲道:“保持。”
古淩不動聲色地微然點了下頭,看向眾位長老的目光愈加陰寒了。
“反了……真是反了!”五長老見此情形氣得都有些哆嗦了,麵色漲紅地直視著齊嚴道:“大哥!此等目無尊長的家夥留他作甚?!你要是覺得宰他有失身份的話,我替你動手!”
“嗬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四長老麵露儒雅笑容地輕聲勸慰著他,身子卻是看似無意地擋在了他與古淩之間。
齊嚴見到這一幕時心下微沉,看來今日要保古淩那小子,似乎不止應龍一個人。
“要我看,當麵對質也不是什麽壞事啊!”七長老把搭在會議桌上的雙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口中則依舊“吧嗒吧嗒”地抽著那個大的出奇的煙鬥:“說瞎話的一方才更不樂意將這個問題細節化不是嗎?”
齊嚴目露陰沉之意道:“可是我那些弟子俱都身負重傷,還需靜養。”
七長老吊兒郎當地還言道:“說話用的是嘴,也不礙著他們養別處啊!難不成這小子昨夜動手時把他們舌頭都割了?要真那樣兒的話角度不是一般的刁鑽啊!”
古淩頗為適時地墊了一句:“我沒那閑工夫。”
“看吧,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七長老說罷竟是都沒容得其他人再說什麽,直接頭也不回地衝著身後揮了下手:“去醫室把那幾個家夥弄來,盡快。”
“知道了。”
一群看上去與七長老那股氣質頗為相符的內門弟子們哄然答應了一聲,隨後動作極為迅速地闖出了會議室。
二長老再想阻止時,卻是已經晚了。
畢竟踏嶽宗中誰都知道,七長老座下的弟子幾乎隻聽命於他和宗主兩人,其他沒有誰能使喚得動這幫痞子。
而在那幫人離去之後,會議廳中的氣氛再度寂靜得有些詭異了。眾人各懷心思,卻已不遠再互相交流什麽。
“啪嗒!”一聲輕響突然響起在了眾人的耳邊。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時,發現那個靠坐在會議桌主位上的少年正有些百無聊賴地用食指的指節敲擊著麵前的桌麵。
“啪嗒……啪嗒……”
很有節奏,隻是在現在太過寂靜的環境實在顯得太過突兀。
這個少年從打出現的那一刻起似就在破壞著眾人眼中斷不可逆的規則,然而這種仿佛出自於本能中的行為在他身上接連發生時,眾人在心底的深處甚至隱隱生出了一種有些難以理喻意味的認同感。
這個家夥,似生來便是不可束縛的。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古淩在敲了整整一百下之後微然抬頭看向了會議大廳的門外。
與此同時,一陣哭爹喊娘的哀嚎聲由遠及近地傳入了廳中眾人的耳中。
二長老在聽到這種聲音時臉色瞬間就黑了,直接對七長老怒目而視道:“你什麽意思?”
“啊?”七長老拿手扇了扇自己麵前的煙霧:“怎麽了?”
齊嚴愈加憤怒地指向了門外:“你自己看!”
七長老有些納悶兒地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弟子們正三五成群地拖著幾個全身包著繃帶的家夥往這邊狂奔,完全沒顧忌那些人連剩下的半條命都快拖沒了。
七長老見此情形“吭哧”一下笑出了聲,隨之卻是裝模作樣地訓斥了自己的徒弟幾句:“你們這幫混球怎麽回事?殺人害命啊?”
為首一個滿臉刺青還紮著三縷辮的青年男子翻了個白眼道:“講不講理?不是你丫讓我們哥兒幾個快去快回的。”
麵對徒弟公然的謾罵,七長老卻是反倒沒心沒肺地大笑了幾聲:“也對啊!”
二長老麵色鐵青地厲聲喝道:“行了,把人都放下吧。”
刺青男子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而是一邊挖著耳朵一邊瞅了七長老一眼:“聽他的不?”
七長老一臉隨意地擺了下手。
“撲通!撲通!”
“唉呀呀呀呀……啊!”
在被這些活土匪像破麻袋一樣被甩在地上後,二長老座下本就身負重傷的弟子們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