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頭很鐵
在一陣絕望且不甘的呼喊聲中,青年男子終歸還是被趕下了斬首峰。而餘下還未開始第二輪考核的少年們,則已經各自麵色蒼白地不敢再多說哪怕半個字了。
二長老再度冷笑道:“嗬嗬嗬……還真當我看不穿你們那點兒小心思嗎?踏嶽宗是屬於強者的地方,容不得那些廢物在此浪費資源,繼續測試!”
在齊嚴嗬斥了一聲之後,少年們各自噤若寒蟬地排隊走向了那尊黑色的石碑。
一部分人被石碑上的字跡所淘汰,而另一部分,則是自不再抱有什麽僥幸地自行離去了。真正還能留下來的,不過十之二三。
二長老很滿意自己隻言片語所造成的局麵,但他無意間往旁邊瞥了一眼之後,額角處卻是因此而隱有青筋“突突”顫動著。
演武台旁一根石柱的陰涼下,有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少年正倚靠身後的台邊打著盹,手裏還抓著一把由枝條編製而成的扇子悠哉悠哉地搖著。
曆年以來自己見過參加入宗考核的人不計其數,但膽敢如此不將自己乃至整個踏嶽宗放在眼中的,這小子肯定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想到此時,齊嚴的臉上再度閃過了一絲陰霾,不過轉而卻又微然冷笑著。
而與此同時,三長老應龍平靜的聲音卻是自旁邊響起了:“我不知道你老小子又在憋什麽壞主意,但這小子入踏嶽宗,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齊嚴對於他有如此表現也並不意外,隻是嗤笑一聲道:“考核自有考核的規矩,沒到最後,無論你我都不能隨意收誰入宗。”
“隨你怎麽說。”應龍看樣子已經懶得再跟他爭辯什麽,徑自拖動著肉球一般的身軀挪到了不遠處古淩的身側。
古淩原本正眯眼打著盹,聽到有接近自己的腳步聲時微然抬眼看了一眼,見是應龍時也隻微微點了點頭,並未有什麽慌促之意。
應龍見此情形哈哈一笑,而後更是如拉家常一般隨口問道:“沒睡好?”
古淩搖了搖頭:“熱,沒精神,想眯會兒。”
應龍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再度踏前了“介意我在旁邊坐坐嗎?”
古淩慢吞吞地往旁邊挪了挪:“這石柱的影子有點小,未必容得下你。”
“好辦,再弄一根過來就是了。”應龍說罷隨手往旁邊一抓,離此數丈之外的另一根石柱竟是直接虛空浮起急速飛到了這邊,隨後更是整整齊齊地立在了古淩身後的那根石柱旁邊。
古淩見狀雙瞳微縮,再看向應龍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肅然。
果然能成為踏嶽宗長老之人,沒一個是軟柿子。
“這樣就差不多了。”應龍似也不是為了給古淩什麽下馬威,而是真就單純是給自己弄來了一個暫時遮陽的工具。隨著古淩並排而坐後,應龍瞅了他手裏那個由樹枝編造而成的扇子一眼:“挺精致啊,你編的?”
古淩點了點頭:“小時候沒事就喜歡做這些小玩意兒,消磨時間而已。”
“是麽?誰教你的?”
“我娘親。”
“我叫應龍,踏嶽宗的三長老,你怎麽稱呼?”
“古淩。”
應龍並沒有擺什麽長老的架子,就這麽如同跟個忘年交的小朋友聊天般跟古淩說著話,但直到他聽到這個名字時,那張滿是肥肉的胖臉上卻是終於多了一抹駭然,同時壓低聲音追問道:“你父親是不是鎮國將軍古懷南?”
古淩沉默片刻後略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我父親確實叫古懷南,但從他死的那一刻起,已經不是什麽鎮國將軍了。”
應龍神色極為複雜地看著古淩喃喃自語道:“一直聽說古將軍的獨子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現在看來……老天還是有眼的。”
古淩略有些冷淡地與之對視著:“我確實不怎麽聰明的,但有時為了活下去,隻能逼著自己少做些傻事。”
應龍聽罷卻是連連搖著頭:“你若不想做傻事的話,就不該再在這種地方露麵,尤其是你心智已然恢複常態之後。”
“踏嶽宗是離我最近的一處戰者宗門,既然我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何必再往遠處跑。想將我們古家趕盡殺絕的人多了,躲起來窩囊一世又有什麽意思?”
古淩很少跟人談及自己的家事,今日卻是一反常態地說了很多。
應龍深吸一口氣後緩緩站起了身:“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將你留在踏嶽宗中的。無論是為你本人,還是為了整個古家。”
古淩眉頭輕皺著看了他一眼:“你認識我父親嗎?”
應龍此時已然準備轉身離去,聽到他如此發問時微微點了點頭:“一麵之識,不過無論如何我也不相信他會做出叛國之事。這其間,怕是另有隱情。”
“是麽。”古淩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卻並沒有再多問什麽,隻獨自一人縮在石柱的陰影中再度輕晃著手裏的青枝扇。
而此時,第二輪的測驗考核已經接近尾聲了。原本數百人的少年在一批批的離去後隻剩下了百餘人,並且這個數字還在隨著一聲聲懊惱的歎息而繼續減少著。
“還能留下這麽多,看來今年的入宗考生們質量確實挺高的。”伍雄在一旁抱著肩膀數著這些人。
季無常從旁嗤笑了一聲:“這算什麽,質量最高的還在那兒誰著呢。”
伍雄順著他的目光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發現古淩正眉頭微皺地靠石柱睡著:“這小子是真不讓人省心啊……起床了!”
伍雄嚷嚷已畢順手從地上抄起一塊碗口大的石頭朝古淩砸了過去。
古淩原本確實在思考,不過思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有些困,然後就睡著了。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他忽然覺得身前有一陣惡風之聲傳來,緊接著一股攜帶著急速勁氣的涼意直奔麵門。
幾乎是本能的,古淩直接以頭發力反向撞了回去。
“哢嚓!”堅硬不已的碎石瞬間四分五裂,而古淩的額頭上卻是連半點傷痕都沒留下。
古淩一邊抬手摩挲著額間殘存的石屑一邊懶洋洋地睜眼看向了伍雄:“啥事?”
“你這家夥果然頭很鐵……”伍雄深知自己隨手丟一塊石頭是傷不到古淩的,可萬萬也沒想到他竟是用這種野蠻到近乎於白癡的方式來應付,隻能在無語之餘出言提醒道:“還沒進行第二輪考核的,隻剩你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