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七伯的畫
蔡府的守衛十分森嚴，或者用強大來形容更為合適，光是大門口站著的幾個護衛都是武王境的高手。
葉辰還是第一次看到用武王境來看門的，這種大手筆讓人震驚。
他圍著蔡家圍牆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突破口。
圍牆明顯被陣法護持，要是貿然翻越，勢必陷入陣中被絞殺。
葉辰試圖察看附近地形，尋找機會。
蔡府建在西子湖邊上。
西子湖是臨州城一處著名的風景名勝，楊柳依依，湖麵如鏡，暖風熏得遊人醉，景色怡人。
不過葉辰沒有心思觀賞美景，他繞著西子湖轉了幾圈，發現整個蔡府可謂是固若金湯，光從外麵很難打入。
“看來此事隻能從長計議。”
葉辰微微皺眉，心念一轉，打算先找間客棧住下。
向路人打聽了一下，這附近離蔡府最近的客棧位於西子湖南麵，名字就叫西子湖客棧。
這家客棧在整個臨州城都是聞名的，檔次十分高，價格也是最貴。
葉辰現在不缺金銀，他光是銀票就有一百萬兩，倒是不在乎價格。
剛走到西子湖客棧門口，就聽到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給我把他趕出去！”
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喝令道。
隨後幾個客棧夥計將一個老者推出店門，動作十分粗暴。
“沒錢就不要住店！”
“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七公子呢？”
“尹家早已不是當年的尹家，現在臨州是蔡家的天下了！”
掌櫃的嗤笑幾聲，麵帶不屑。
老者被推得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懷抱著的一個木箱也掉在地上，裏麵的東西散落開來。
掌櫃和幾個夥計轉入店裏。
老者沒有多辯解，踉踉蹌蹌爬起來，撿拾地上的物品。
他的年紀已經超過了七十，穿著一身青色粗布衣衫，顯得十分寒酸。
地上掉落的是一些書畫，似乎是他的作品。
其中一幅畫滾落到葉辰腳下，鋪了開來。
葉辰隨手撿起，隻看了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畫上畫著一個島嶼，島上種滿桃樹，應該是三月時節，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尤其是一簇簇的桃花開得正豔，花瓣如雨飄落，地麵上都是桃花堆積。
幾個青年男女正在桃樹下宴飲，他們盛裝出席，喜笑顏開，從畫外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喜悅心情，和那其樂融融的氛圍。
七個人中，三男四女，男的瀟灑，女的秀美，喝酒的喝酒，彈琵琶的彈琵琶，跳舞的跳舞，作詩的作詩，一派風雅之貌。
畫上題著一首詞，名為《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蝶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好畫！好詞！”
葉辰一看就喜歡上了。
他從小也酷愛讀詩詞，賞書畫，雖然自己不擅長繪畫，可是從小在父母，在葉家的熏染下，也多少有鑒賞的水平，可以看出，這畫是上等之畫，詞更是絕妙好詞。
尤其是畫中詞中傳遞出的美好的情感，刻骨銘心的回憶，十分打動人心。
這時老者已經撿好其他東西，就差葉辰手上的這幅畫了。
他蹣跚著走過來，“少年郎，請把畫還給我吧。”
離得近了，葉辰才看清，這個老者相貌清臒，身材高瘦，給人一種清高淡雅之感，氣質頗為不俗。
雖然是穿著粗布衣衫，卻散發出一種高貴之氣，葉辰知道，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拱手道：“老伯，這幅畫可否賣給我？”
他一方麵是想將此畫珍藏，另一方麵也是想給這位老者解圍。
看他的樣子，已經窮困得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想必急需這筆錢。
誰知老者卻搖頭道：“若是其他畫，我也就賣給你了，可是這幅畫我不賣，它是我最愛的一幅畫，也是對我而言最有意義的一幅畫，我不會賣的。”
他執意要將畫拿回去。
“我出一千兩。”
葉辰擲地有聲道。
老者目光微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自然知道，一千兩意味著什麽。
平常他的畫最多賣十兩銀子，可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出價一千兩？
是他賣得最貴的畫的一百倍！
他不由得仔細打量起葉辰來，“少年人，為何花如此高價買我的畫呀？”
葉辰侃侃而談：“此畫不落俗套，畫風清新自然，渾然天成，藝術造詣極高，最重要的是，其中表達的對戀人的思念，對美好過去的追憶，深深打動了我……”
“……而且畫中有詞，詞中有畫，畫與詞相得益彰，畫是一絕，詞更是絕上加絕！午夜夢回，隻見四周的樓台已閉門深鎖，宿醉方醒，那重重的簾幕低垂到地。去年春天離別的愁恨恰好這時候又來到心頭，落花時節，春意正濃，卻隻剩得自己一人孤零零地獨立而凝思。眼見微雨中燕子雙飛，兩兩相形，益增其恨……”
“……依然清晰記得初次見到小蝶的時候，她穿著繡有心字圖案花紋的薄羅衣衫。通過彈奏琵琶的美妙樂聲，傳遞胸中愛慕之意。在當時皎潔的明月映照下，小蝶像一朵冉冉的彩雲一樣，飄然歸去……”
“……上闋寫春恨，夢後酒醒，落花微雨，下闋寫相思，主要追憶初見及當時的情況，表達您的苦戀之情、孤寂之感。全詞情深意厚，耐人尋味，既嫻雅又沉著，可謂我平生讀過的最好此篇。如果我所料不錯，這畫上的人就有您的紅顏知己吧。”
葉辰一番話說完，老者早已經是眼眶濕潤，“好！好！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懂老夫之人，少年郎，你是我的知音啊！”
“老伯，不敢當，隻是那些市儈無人不能領會畫中真意罷了，他們眼中沒有情，隻有財。”
“好！好！這幅畫，我送給你了。”
老者鄭重道。
“老伯為何改變主意？”
老人長歎一聲，“初始我不願賣，隻是因為此畫無人能懂，隻有我自己會珍惜，如今遇到你這個知己，何愁它不被人珍視？畫需贈有緣人，給你我也放心了。”
葉辰卻是堅持道：“不收錢我如何心安？這樣，老伯，你還是拿著這錢，有了錢，你可創作更多好畫。”
他硬是將一千兩銀票塞給了這位老伯。
老人喟然長歎，自嘲道：“也罷，我已經無錢住店了，有了錢我倒是可以在這西子湖客棧住很長一段時間。”
將錢收下，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葉辰，樹葉的葉，星辰的辰。不知道老伯如何稱呼？”
“嗬嗬，我本名尹千觴，在家中排行第七，別人都叫我七伯，你也可以這樣叫。”
“七伯。”
葉辰點頭笑道。
“看你的樣子，也是來住店的，既然如此，我等一同進去吧。”
說著，尹千觴邁步又朝西子湖客棧走去。
葉辰忍不住問：“觀這客棧掌櫃的態度，似乎頗為勢利，剛才那般對您，為何還要在此居住？”
尹千觴搖頭無奈道：“隻有此處可以縱覽西子湖美景，也隻有此處可以看到我的家……”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當先走進了客棧。
葉辰也跟著進了西子湖客棧。
他選擇這裏是因為與蔡家相近，方便獲取烈火仙蘭，掌櫃勢不勢利對他沒什麽影響。
“賀掌櫃，我要住店，還是原來的房間。”
尹千觴一進來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嘿，我說你這個老不死的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沒錢就別想住店了！你的錢已經花光了，多住一天都不行！”
掌櫃的翹著兩撇胡子，走過來微怒道。
在他眼神示意下，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夥計圍了過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氣勢。
“嗬嗬，我有錢。”
說著，尹千觴將一張百兩銀票放在了櫃台上，是葉辰剛才給他的。
“先住一個月吧。”他道。
掌櫃的狐疑，他哪來的錢？
他的目光看向了似乎是同伴的葉辰的身上。
“不用猜了，我今天運氣好，賣了一幅畫，還結識一位忘年之交，就是這位小兄弟。”
尹千觴示意身旁道。
掌櫃和幾個夥計立馬大笑起來：“哈哈哈……就你那破畫，還能賣出去？怕是做了冤大頭吧！”
他們看著葉辰像看一個傻瓜。
“竟然有人買他的畫？真是不可思議！”
幾個夥計竊竊私語，譏笑著看著葉辰。
葉辰懶得跟他們多解釋。
啪！一張銀票拍在櫃台上。
轟隆隆……
這一下蘊含了真氣，整個客棧都跟著搖晃起來，如同地震一般，嚇得在場的人心驚膽戰。
他們立刻知道，葉辰是一個實力很強的武者。
在場雖不乏武者，可自問沒有葉辰這樣的氣勢。
“給我也安排一間房間，要最好的，能看到西子湖的，還要能看到蔡家的，我對蔡相國可是仰慕得緊。”
“是！是！”
掌櫃的一迭聲道，完全沒有了剛才趾高氣揚的架勢，變得恭敬起來，“小二，趕快帶兩位貴客去客房！”
“是是！”
一眾夥計被嚇破了膽，不敢再有輕視之心，恭恭敬敬地走在前麵，要領葉辰和尹千觴上樓。
“一群有眼無珠的東西！”
葉辰環視在場之人一眼，上了樓。
他和尹千觴的房間被安排在客棧頂樓五樓，朝北麵，外麵就是西子湖，打開窗戶可以將整個西子湖的風景盡收眼底，位置極好，房間本身也極為舒適。
葉辰特意觀察了一下，可以看到蔡家的宅院，中間相隔著西子湖。
蔡家在西子湖北邊，他所在的客棧在西子湖南麵。
他的房間在尹千觴隔壁，安頓好後，去看了一下尹千觴，發現他正站在窗戶邊怔怔出神。
“七伯，在看什麽？”
“你看，那就是我的家！”
尹千觴指了指遠處，那音波浩渺的西子湖畔，層層疊疊的院落，掩映在十裏柳樹的一座豪華宅院。
葉辰吃了一驚，“那不是蔡家嗎？”
尹千觴苦笑一聲，道：“對，就是現在的蔡府，隻是當年的確是我的家……算了，不說了。”
葉辰卻是心中一動，“這麽說您對那座莊園的布局十分熟悉了？”
“當然，裏麵的一草一木，每一棟房子，都深深印在我腦中，這麽多年我也時時想起，不會忘。這也是為什麽我要一直住在這裏的原因，就隻為能看到我的家。”
七伯感慨道。
“七伯，可有辦法幫我進入其中？”
葉辰卻是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