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穗特意挑了個挨著柳佩如的座位。
我們進房間時,她正滿臉笑容地跟柳佩如說著什麼,柳佩如雖然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但也沒有嫌棄的意思。
我們進去后,楊穗一下子就看到了我們。她很快露出了優雅的笑容,朝蕭楠揮了揮手,說道:「蕭楠,你也來啦。」
在教室里坐定的闊太太富小姐們早就知道蕭楠和楊穗傳得沸沸揚揚的狗血八卦,現在看楊穗毫不掩飾地跟蕭楠打招呼,紛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我也沒打算讓她得意太久,直接伸手挽住了蕭楠的胳膊,露出微笑后說道:「我們去跟媽打招呼吧。」
蕭楠點了點頭,任由我挽著他,走向柳佩如。
楊穗的視線緊緊地黏在我挽著蕭楠的手上,眼中明顯有了嫉恨的神色。
我們走到柳佩如身邊,我先恭敬地跟柳佩如打了個招呼,又跟柳佩如前後左右的闊太太富小姐們打了招呼,才慢慢看向楊穗,故作吃驚地說道:「啊,楊小姐你也在啊。」
礙於柳佩如和蕭楠在場,楊穗繃住了表情,露出了一個可以說是和善的笑容,說道:「胡小姐,我在。」
蕭楠叫了一聲「媽」后,又跟楊穗點了點頭,見我坐在了柳佩如身邊后,便坐到了旁邊專門的男賓區,幾個陪著自家太太來的老闆見了蕭楠,頓時圍了上去,與他低聲攀談。
柳佩如見自家兒子如此受歡迎,滿意地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后,皺眉說道:「你怎麼回事?上插花課為什麼穿得這麼隨便?」
我這才注意到大家都穿了款式優雅的旗袍或者連衣裙,楊穗更誇張,直接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和服。
我出門前,倒是想過換上正式的連衣裙,但蕭楠卻制止了我。他說:「懷孕了還是要注意保暖。」
最後,他為我挑了一套寬鬆的棉麻上衣和黑色長褲。
我小聲跟柳佩如解釋:「媽,是蕭楠給我挑的衣服。」
「蕭楠能有這品味?你有事說事,不要以為帶上蕭楠我就不會拿你怎麼樣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別老想著把蕭楠當擋箭牌使。」柳佩如一點也不買賬。
我覺得這樣下去估計會越描越黑,本來想把事主叫過來解釋一下,哪知事主正被老闆們圍著,完全沒有看我們這邊。
「都跟你說了幾遍不要在這種細節上丟人了,還是不聽,還不如人家楊穗。」柳佩如繼續碎碎念。
一直冷眼旁觀的楊穗此時笑了起來,對柳佩如說道:「伯母,您能認可我,我很開心。」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和服的典雅女人進了房間,大家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來,她應該就是今天的插花教師伊藤靜子了。
伊藤靜子進來后,朝大家優雅地行了個禮,注意到蕭楠也在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說道:「蕭楠先生,沒想到今天你會來捧場,靜子深感榮幸。」
「多年不見,靜子小姐還是那麼端莊美麗。」蕭楠禮貌回了一句,但伊藤靜子很受用,笑得更加甜美。
雖然我知道蕭楠一向吸引女人,可每回遇上這種情況時,心裡還是會小小的吃醋。
我沒有出聲,但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楊穗的嘲諷的目光。
好在伊藤靜子沒有再過分聊天,跟大家簡單自我介紹了一番。介紹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楊穗身上,笑著說道:「這位小姐穿著得體,對插花課非常尊重。」
雖然伊藤靜子沒有明著說我,但一旁的柳佩如火氣更甚,又用斥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無奈,但不能在這種場合多爭論,只得專註於眼前的插花,希望做一個優秀一點的作品讓婆婆對我改觀一點。
我跟著伊藤靜子,專註地嘗試著插花。好在我臨時抱了佛腳,提前做了一些基礎學習,總歸不至於在插花課上出醜,伊藤靜子中途還小小表揚了我一下,柳佩如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但楊穗顯然是有備而來,她在課上完成了一件連我也不得不讚歎的插花作品,伊藤靜子連著誇獎了好幾句,就連一向挑剔的蕭楠看見那件作品時,也明顯有了讚賞的意味。
伊藤靜子問她:「楊小姐,這件作品你打算取什麼名字呢?」
楊穗溫婉一笑,看了蕭楠一眼,說道:「叫『向南』。」
蕭楠沒有說話,楊穗又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我維持著賢惠的笑容,沒有作聲。
楊穗在課上大出風頭,到了休息時間,有不少富太太開始主動跟她搭話。她露出了更加得意的表情。
蕭楠起了身,去教室外接電話。
柳佩如對於自己不是眾人中心這件事顯然有些耿耿於懷。她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要是爭氣點,哪還有她出風頭的機會。」
「媽,我回去會多練練的。」我笑了笑。
就在這時,楊穗拿了兩瓶水過來,先是遞給了柳佩如一瓶,「伯母,這是阿爾卑斯雪山融化的水,清甜可口,是瑞士的贊助商特意送來的。」
柳佩如接了過來。
楊穗又遞了一瓶給旁邊的伊藤靜子,大概是想在兩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溫婉得體的一面,她也順手給了我一瓶。
我見那是冰水,只得擺了擺手,說道:「謝謝楊小姐的好意,最近我不太能喝冰的。」
「這水不過是比常溫稍微低溫一點而已,連伯母都喝了,就算是例假,胡小姐也不至於這麼嬌氣吧?」楊穗故意提高了聲音,周圍的人紛紛看向我們這邊。
柳佩如覺得我很失禮,皺眉說道:「這個時候展示你嬌氣幹什麼?」
就在我發愁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她是真的不能喝涼的。」
我一轉頭,就看到打完電話的蕭楠走了進來。
他淡淡地看著柳佩如,說道:「一一懷孕了,要忌口。」
只聽「啪」的一聲響,楊穗手中的玻璃瓶就這樣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