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嫌疑對象
蕭子鋒突然出現在了錦城體院特訓基地。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周羽還是呆了呆。
剛才訓練結束，林扣扣神秘兮兮湊到周羽旁邊，說是有人要見她，在基地大門外等著。可周羽問林扣扣是誰，他卻掉頭就跑。
此刻蕭子鋒靠在車邊，雙手插在褲兜裏，不知道在跟誰打著電話，說得十分入神。
周羽不敢打擾蕭子鋒，背著手，乖乖地在卷閘門後麵等著。
聽說有人過來，周羽第一個反應，就是蕭子鋒。話說中午那通始終沒有人接的電話，令周羽莫名心神不寧。下午的技戰術訓練，她的注意力怎麽都集中不起來，少不了又被錢教練訓斥。
現在人就在不遠處，周羽總算放了心。
初冬斜陽的餘暉照在蕭子鋒身上，遠遠看著，整個人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炫目中又不失謙謙君子的溫潤，竟教人挪不開眼。
還隻是將蕭子鋒視為偶像的時候，周羽到處收集他的照片和報道，宿舍和家裏，貼滿了偶像的海報。
雖然周羽的少女心裏，一度幻想過，以後的男朋友該是蕭子鋒的樣子。可周羽絕不敢做白日夢，那個她以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會有一天走到她麵前，走進她的人生。
這樣的幸運，如果被其他女孩擁有，周羽百分百會羨慕嫉妒恨。而發生在自己身上，周羽有時候會覺得不太真實，就像在做夢。
那邊電話似乎講完，蕭子鋒將手機放進口袋，抬起了頭，目光和周羽碰到了一塊。
周羽踮起腳，使勁朝蕭子鋒揮了揮手。
沒有什麽，能比最想念的人出現在麵前，更讓人幸福感爆棚。
“出來吧！”蕭子鋒說著，朝周羽這邊走了過來。
周羽卻直搖頭。能這麽見上一麵，已經讓她一本滿足，再想別的，可就越線了。自從到達基地，隊裏領導就三令五申，封閉訓練期間，嚴禁私自外出，她哪有狗膽違反紀律。
蕭子鋒已經站到卷閘門另一邊，打量著周羽，便笑起來，顯然猜出，她在擔心什麽。
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卷閘門居然動了起來，緩緩地退到了旁邊。
周羽一臉疑惑，轉頭看向值班室。
隔著半開的窗戶，裏麵的保安大叔衝著周羽比了個“趕緊出去”的手勢。
到底是個老實孩子，周羽跑到值班室外，商量道：“大叔，我就出去幾分鍾，能不能替我保密？”
說著，周羽還特意指了指裏頭，示意絕不能讓領導們知道。
保安大叔顯然認識周羽，笑嗬嗬地道：“嚴指導打來電話，說是放你出去，不過隻給半小時，超時就要跟他報告。”
周羽眼睛一亮，差點高興地蹦起來，跟保安大叔道過謝，便像一隻被放出籠的小鳥，朝著蕭子鋒飛奔過去。
好久沒見，此時近在咫尺，總該要擁抱一下。可周羽也知道注意影響，到了蕭子鋒跟前，矜持地挽住他的胳膊，兩人一起朝著車那邊走去。
“帶你去兜兜風？”蕭子鋒提議。
“開很長時間的車吧，累不累啊？”周羽有些遲疑。
“我四十分鍾前到的，在車裏睡過一會。”蕭子鋒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走吧！”周羽立馬從車尾繞到副駕駛那兒，在特訓基地被關了那麽長時間，能出來一趟，就跟刑滿釋放一樣。
一坐進車裏，周羽想起來問道：“師兄，中午怎麽不接我電話？”
“在……開會。”蕭子鋒回得稍顯猶豫。
周羽沒察覺到蕭子鋒的異樣，係好安全帶，便將頭斜靠在椅背上，打量著他，隨後噗嗤笑了出來。
“我臉上有什麽？”蕭子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他也是心虛，怕周羽看到臉上的傷。其實過了三四天，也已經好得差不多。
“沒什麽呀！”周羽轉回頭，望向車前方，舒坦自在地伸了個懶腰：“我知道了，師兄想要給我一個驚喜，才不接電話。”
蕭子鋒不由笑了。要不是在開車，他真想抱一抱身邊這個充滿活力，能讓他從此刻的困擾中暫時抽身的女孩。
“上完課就過來了嗎？”周羽想起來問道。蕭子鋒的課表，她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突然很想你。”蕭子鋒半開玩笑地道。
周羽唇角彎了起來，臉上浮起了紅暈。
相聚的喜悅，未必需要用話語表達。此時蕭子鋒開著車，在特訓基地周邊，漫無目的地開著，而周羽像是有些困了，頭開始一點一點。
蕭子鋒放慢了車速，後悔剛才隻跟嚴指導請到半個小時的假，他想多留周羽一會，甚至現在，他已經為即將到來的離別，開始無奈。
周羽突然睜開眼，打了聲哈欠，看向蕭子鋒：“席溪說，範林死了。”
蕭子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平淡無波：“聽說了一點。”
“他為什麽想不開？”周羽剛才打著盹，冷不丁想起了範林的事，一下就醒了。
“不排除……他殺。”蕭子鋒回道。
“不會吧？”周羽一驚。本來範林跳樓這事兒，就夠驚悚，誰想到還是謀殺。
冷不丁的，周羽靈光一閃；“會不會跟我爸車禍的案子有關，有人殺人滅口？”
沉默片刻之後，蕭子鋒道：“關於你爸爸和弟弟的那樁案子，因為沒有確鑿證據，警方目前還無法介入。不過，我們也不是全無進展，最近也得到了一些線索，你想不想聽聽？”
周羽趕忙點頭，又忍不住問道：“是範林做的事嗎？”
“範林死……之前，我見過他，”蕭子鋒目視著車前方，“他不小心說漏了嘴，透露肇事者的確另有其人。從範林當時的反應來看，我也認為，凶手應該不是他。”
“現在死無對證了嗎？”周羽心裏有點發堵。
“你忘了，還有一個王勇，”蕭子鋒回道：“他既然身涉期間，肯定是了解來龍去脈，隻是為了自保，不願意說而已。”
“會不會……王勇就是殺了範林的人？”周羽又突發奇想。
蕭子鋒搖了搖頭。
負責調查範林死因的席江，第一時間找的就是王勇。
範林出事那晚，惠英寧身體出了狀況，白血球下降得非常厲害。按王勇說法，他當晚留在病房照顧，並沒有去過碧月華庭。而這一點，有護工和那晚值班的醫務人員作證。
王勇有不在場的證據，而有人……倒黴地成了嫌疑對象。
蕭子鋒又想冷笑，可是旁邊坐著周羽，他努力克製住了情緒。
“如果有機會，我去見見王勇，”周羽看向蕭子鋒，“隻要他肯說出實情，我們就不追究他的責任，這樣可以嗎？”
蕭子鋒：“……”
“還有三天，封閉訓練就結束，要不我請個假，回錦城一趟。”周羽有了主意。
“現在什麽時候了，還想著請假？”蕭子鋒不讚成地道：“尚可已經找到王勇當年那個老板的下落，我們還在找線索。先不要著急，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想了片刻，周羽嗯了一聲。
“還有三天就回去了？”蕭子鋒忽地反應過來，“這麽快？”
“哪裏快了呀，昨天林扣扣還在說，再待下去，他都快長毛了。”周羽說著，便笑起來，“我們這兒的，一個個都急著打包袱走人。”
“離比賽不到半個月了，”蕭子鋒鼓勵了一句，“好好打吧，以你目前的實力和狀態，拿到冠軍，不是沒有可能。”
“我也這麽認為，”周羽一下子來了勁頭，跟蕭子鋒告起了狀：“你不知道，錢教練現在天天在我耳邊聒噪，說我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回頭去了世界錦標賽，誰都打不贏，隻會給他丟臉。我都煩死了，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呀？”
知道錢教練在玩激將法，蕭子鋒笑道：“老錢這個歲數，更年期早就過了。他現在想說什麽，你就讓他說，回頭到了賽場上，用成績讓老錢閉嘴！”
“我也是這麽想的！”周羽覺得蕭子鋒說得不要太對了，隨即又想起來道：“我媽跟幾個老朋友要組團到伯明翰看比賽，他們英文不行的，回頭到了那邊，你照顧他們一下啊！”
遲疑了片刻，蕭子鋒道：“我可能去不了。”
周羽一臉失望：“為什麽呀？”
蕭子鋒解釋道：“我最近接了一個體育心理學研究課題，是和國外合作的項目，為了配合對方，時間上安排得會比較緊，後麵至少一個星期，你打我電話，很可能，我都接不了。”
“沒事兒，我給你發信息。”周羽立刻想到了辦法。
“我會看的，但不一定來得及回。”蕭子鋒抱歉地道。
“什麽保密項目啊？搞得這麽嚴重。”周羽撅了撅嘴，覺得有點誇張了。
“不高興了？”蕭子鋒小心地問道。
周羽又忙扮起了大度：“沒事啦，馬上就要比賽，我也得把注意力集中起來。反正吧，回頭一定要拿下冠軍，氣死錢教練！”
“放心，他能被氣到痛哭流涕！”蕭子鋒好笑地道。
半個小時，不用一眨眼，便過去了。
車再次停在特訓基地大門外，周羽看了看手機，嘟著嘴道：“嚴指導真小氣，隻給我們半個小時！”
“回去吧，就剩幾天時間，全力備戰，不要被外界打擾，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去管。所有人都期待你的表現，我也一樣，想看著你，登上冠軍領獎台。”蕭子鋒說著，將周羽的一隻左手，輕輕地握在了自己掌心。
周羽注視蕭子鋒許久，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舍。
“師兄……”周羽張了張嘴，卻到底羞於，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什麽？”蕭子鋒問道，一眼不眨地盯著周羽，隻為將她深深地印在腦海中。
好一會後，周羽嗬嗬笑道：“回去路上小心一點，然後，有事就去忙吧，不要掛念我這邊。”
幾秒之前，周羽突然一閃念，忍不住想問蕭子鋒，如果她完成了目標，是否可以……和某人攜手，走上另一段人生旅途。
好吧，周羽承認自己是膽小鬼，有些話，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快進去吧！”蕭子鋒將周羽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很不容易地下了決心，才將周羽放開。
將要推門的那一刻，周羽又回過身，沒有再躊躇，抱了抱蕭子鋒：“師兄，我走了！”
沒等周羽放開蕭子鋒，一雙大掌伸過來，無比溫存地托住了她的臉……
這個從沒有過的綿長親吻，讓周羽先是不知所措，可片刻之後，便徹底投降，放任自己沉溺在讓人無法自拔的旖旎中，懶得去考慮時間和……周遭的一切。
站到卷閘門裏，周羽望向外麵的蕭子鋒，心口還在怦怦直跳，小臉也發著燙。明知道值班室裏，有人好奇地看著她，卻因為外麵的人，舍不得立即走開。
隔著車窗，蕭子鋒一眼不眨地看著周羽。
沒有人知道，隻差一點衝動，蕭子鋒就會開門下車，過去將這個女孩抱在懷中，傾吐此刻心中的苦悶甚至惶惑；告訴周羽，自己多麽渴望……有她陪在身邊。
可蕭子鋒知道，他什麽都不能說，什麽也不可以做。
長長吐了一口氣，蕭子鋒拿起了手機。
電話那邊，很快有人接起。
“席隊，十分鍾後，我就到達高速路口。”蕭子鋒說道。
“好的，我和尚可在路口等你。”席江的聲音傳了過來。
“謝謝，我會……配合警方調查。”蕭子鋒說著，又看向車窗外。
周羽還在卷閘門站著，伸著脖子，巴巴地看向這邊。
咬了咬牙，蕭子鋒終於將車發動了起來。
“周羽，在看啥呢？”有人走到周羽身後。
周羽轉過頭，頓了一會，才道：“你剛才怎麽不說，是師兄過來？”
“這還用我說？”林扣扣往門外看看。
周羽繞過林扣扣，便往裏走。
又朝外瞧了一眼，林扣扣追上周羽，打量著她，問道：“你還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就是有點想家了。”周羽才不肯承認，她已經開始思念……那個剛剛離開的人。
“我也想家，比你還想，”林扣扣搭訕著道：“大後天，咱們就回北京了，再然後去打比賽。回頭差不多能放幾天假，我陪你一塊回錦城，是不是聽著挺開心？”
“我沒事的，你不用哄我。”周羽看了一眼林扣扣。
林扣扣果然閉嘴，卻寸步不離地跟著周羽。
天色漸暗，特訓基地各處的燈，漸漸亮了起來。
周羽和林扣扣一塊往餐廳走，林扣扣是個憋不住話的，方才一個勁地邀請周羽晚上打乒乓球，見周羽沒興趣，索性又提議，找幾個人玩狼人殺。也不等周羽答應，就拿著手機呼朋喚友。
餐廳門口的台階上，錢教練背著手，和小徐教練站在那兒。
周羽開始還沒注意到前方有人，直到林扣扣拉了拉她袖子，周羽一抬頭，已經到了錢教練跟前。
“剛才去哪兒了？”錢教練板著臉問道。
周羽老老實實地回答：“師兄過來了，我過去跟他見個麵。”
“不知道這是封閉訓練嗎？”錢教練表示自己很不高興，“蕭子鋒又不是不懂這邊的規矩，誰給他那麽大臉，還跑來探親。今天他帶這種壞頭，明天不知道又是誰過來，咱們隊的紀律不要了？”
錢教練突然發飆，把周羽嚇得怔住。
“錢教練，算了，難得一次。”小徐教練還在旁邊勸。
“什麽難得？”錢教練炮火又對上小徐教練，“我帶的隊員，什麽時候這麽沒有組織紀律性了？”
小徐教練訕笑一聲，沒再吱聲。
周羽不敢說話，更不敢提，是嚴指導同意她出去的，那不得捅了錢教練的馬蜂窩。
“你說我該怎麽處理？”錢教練瞪著周羽問。
“要不……我這就去跑1萬米？”周羽小心地回道。
“就拿這糊弄我？”錢教練冷哼一聲，衝著小徐教練道：“從現在開始，周羽的手機沒收，也不許跟別人借手機，讓江雨菲看著她。什麽時候認識到自己錯誤，什麽時候，手機再還給她！”
“別呀，”周羽這下還真慌了：“沒電話，我怎麽跟外麵聯係？”
“有什麽好聯係的？”錢教練瞪了過去，“要打電話，就來找我。我把手機給你。蕭子鋒成心要把你帶壞，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以為世錦賽冠軍已經到手？”
“錢教練消消火，咱慢慢說！”小徐教練到底又勸了句。
林扣扣似乎看傻了眼，一動不動在那站著。
“您要手機，就拿去唄！”周羽眼圈有些紅，掏出自己手機，上去塞給了小徐教練。
“你還委屈是吧？”錢教練板著臉問，轉身就走。
周羽抽了抽鼻子，堅決不能哭出來。
“算了，錢教練也是在為你好。”林扣扣湊過來道。
周羽咬著唇，抬腳走進了餐廳。
和小徐教練互相看了一眼，林扣扣趕緊跟了上去。
等周羽和林扣扣進了餐廳，小徐教練將周羽手機塞進自己口袋，追上了錢教練。
“錢教練，這樣能瞞住嗎？”小徐教練不太篤定地問。
“讓老嚴把她房間的網還有電視信號全斷了，”錢教練停住腳步，朝著餐廳那邊看了看，“記住，一個個打好招呼，不管外麵發生什麽，誰都不許跟周羽提！”
小徐教練輕歎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一邊往回跑，一邊道：“餐廳那邊也有電視，我這就讓他們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