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紙老虎

  周羽猛地回過神，眼睛眨了半天，開始尷尬了。


  早知道李世鴻今天會來湊熱鬧，相信喬芳絕對不會過來，周羽就更不可能坐在這兒了。


  可現在要走，周羽也知道，有點不合適。


  “小羽，跟李董打個招呼，他今天是專程為你跑這一趟的。”曹校長衝著周羽道。


  喬芳拉了拉周羽的手，母女倆對視了一眼。


  “喬芳，祝賀你啊，終於把孩子培養出來了！”李世鴻一個箭步，走到了喬芳跟前。


  在眾人注視下，喬芳站起了身，麵無表情地同主動伸出手的李世鴻輕握了一下。


  發現李世鴻又朝自己望過來，周羽急中生智，道：“不是說，今天讓我來上課的嗎，什麽時候開始啊！”


  “這孩子有趣！”大概見周羽沒伸出手，李世鴻拍了拍周羽腦袋，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等李世鴻坐到了中間的位置，周羽突然明白了，今天這個座談會的主角，並不是她。


  李世鴻當慣了老板，曹校長請他發言，他一點沒推辭，直接嘰哩哇啦講起來。周羽聽到的，全是大道理，隻是少了點邏輯性，讓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趁著這個時候，周羽索性打量起李世鴻，忍不住想一個問題，害死她姨媽喬媛的這位，風光無限那麽多年，到底有沒有為自己的過錯，真心懺悔過？

  “我知道周羽急著要為學弟學妹們上課，那就長話短說，我在這兒宣布一件事。為鼓勵周羽在這次尤伯杯上取得優異成績，同時，也是激勵她再接再厲，鴻興集團決定，獎勵周羽20萬元現金，並邀請她成為我們的名譽員工。”李世鴻大聲宣布道，隨後用手指了指徐助理正拎著的一隻公文包。


  現場的人一下議論開了，20萬……說給就給了？


  “大家鼓掌，讓我們感謝李董對周羽的愛護！”曹校長帶頭捧起了場。


  李世鴻越發興奮：“周羽，好好幹，明年就是奧運會，你要是能拿一個冠軍回來，我獎勵你100萬，絕不食言！”


  周羽半天沒吱聲，她有點懵，李世鴻過來，就為了拿錢砸她？


  太不可思議了！

  “周羽，李董對你期望很高啊，你就表個態！”曹校長催促。


  表態？


  周羽慢慢站起了身。


  喬芳此時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媽？”周羽叫了一聲。


  周羽能確定，喬芳肯定不會讓她收這個錢。不過怎麽處理，她還真有點把不準。


  喬芳抬頭看了看周羽：“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決定。”


  周羽立馬有了底，知道自己該如何表態了。


  略想了想，周羽道：“這裏是我媽媽工作的地方。也是在這兒，我遇到了師父，被他真正帶進了羽毛球的世界。對於體校，我有著深厚的感情，所以，能得到母校的肯定，我發自內心的榮幸，也希望能夠有機會和學弟學妹們進行交流，把我從事羽毛球這項運動的一些感想，和大家分享。”


  話說到這兒，周羽朝著李世鴻看了一眼：“至於鴻興的獎金。首先我目前是國家隊現役隊員，收取任何非官方的獎勵必須得到隊裏的同意。其次，我目前的成績還算不上多好，如果這就可以從鴻興集團拿到那麽高的獎勵，我擔心給學弟學妹做出不好的表率，以為一、兩個冠軍就等於成功，可以坐收其成，不用再努力了。在我看來，體育的意義，是激勵人不斷進取，突破自身極限，而不是借此獲得利益。”


  李世鴻沒有說話，原本臉上的笑容，稍有些僵住。


  會議室裏，氣氛突然變得沉悶。


  “小羽說得沒錯！，”徐惠打破了沉默，幹脆帶頭鼓起了掌，衝著在場的幾個孩子道：“聽懂了沒有，做運動員就要有點理想，要不根本走不遠！”


  那幾個小孩歪著頭看著周羽，這會兒簡直一臉的崇拜。


  周羽衝著他們笑了笑。其實剛開始聽說有錢拿，說周羽沒一點心動，是不可能的。畢竟她現在也是背上房貸的人，經濟上還是有壓力的。隻是莫名其妙有人要給她錢，再加上給錢的是李世鴻，她怕拿著燙手，也不想因此惹媽媽不開心。


  要不是喬芳默許，周羽也不會說這麽多。在某種程度上，周羽算是代表喬家，表達一下對李世鴻的鄙夷。


  體校的訓練館裏，周羽拾起了老本行，帶著一幫孩子在那兒訓練了起來。


  “你這女兒還挺像你的。”李世鴻挪到了喬芳旁邊，笑著說了一句。


  喬芳根本沒理李世鴻，隻看著場地上的周羽。


  “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給孩子一點鼓勵。”李世鴻頗有些刻意地解釋。


  “不需要。”喬芳頭也不轉地道。


  “注意你們的步伐，這是基本功，小的時候練得不標準，長大要吃苦頭的。”周羽衝著正在排隊接發的孩子們，像模像樣地指點著。


  “我越來越發現，小羽長得和喬媛很像。”李世鴻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這下喬芳的臉，直接冷了下來。


  也注意到了喬芳的表情，李世鴻笑了笑：“在我內心，有一個無法擺脫的遺憾，就是當年和喬媛的分手。對我來說，喬媛永遠是我的妻子，而她的親人，同樣也是我的親人。喬芳，請相信我的誠意。”


  “說這麽多，是什麽意思？”喬芳淡淡地道。


  “喬媛……她還好嗎？”李世鴻眼神閃爍了一下，問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喬媛這個人了。”喬芳回了一句，轉頭朝另一邊走去。


  “就算人已經過世，讓我去她墓地看一看？”李世鴻緊盯著喬芳道。


  喬芳沒有任何回應，她早已經猜出，李世鴻一個勁地想接近她們母女，絕對不懷好意。但是喬芳絕沒想到，李世鴻居然會認為，喬媛還活著。


  李世鴻站在原地，瞧著喬芳的背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本來一個小時的訓練課，等周羽宣布結束，時間已經翻了倍。喬芳同徐惠都已經先走了。


  周羽終於明白當偶像的不容易,課結束了，人還被孩子們團團圍住，簽名簽到手軟。


  總算滿足了每一個人的要求，周羽結束今天的任務，背上球袋，便往體校外麵走，打算從體校籃球場穿過去，幾步就到家了。


  秋日的夕陽帶著一絲暖意，灑在了體校長長的林蔭道上。


  周羽也不著急，慢慢地往前走著。一轉眼，看到籃球場上，幾個半大孩子在那兒打球。索性周羽跨過厚厚的冬青樹，站在場邊瞧了起來。


  雖然是打羽毛球的，郭炳輝年輕時還喜歡籃球。周羽小的時候，經常站在旁邊看著，等著他玩過幾把，一起回郭家，吃奶奶做的晚飯。


  身後傳來重重的刹車聲時，周羽回了回頭，隔著樹葉重重的縫隙，隱約看到，一輛車停在了冬青樹的另一側。


  “範總，你這樣搞，讓我很為難。我隻是傳達李董的話，別的事，我也做不了。”說話的，居然是徐助理。


  周羽不由自主豎起了耳朵。


  “李董說了，不想見你，”徐助理後麵的話，倒像在懇求，“範總，我也是打工的，天天為了你，要看老板臉色……你可別坑我。”


  李董肯定是李世鴻。至於那個範總，周羽一下聯想到，席溪說過，有人已經坐完牢出來……


  好吧，周羽沒辦法不感興趣。


  “我知道，你同李董交情不淺，所以你當初離開鴻興俱樂部，李董出手才那麽大方。還有上次你從裏頭出來，李董也給了不少。怎麽著也差不多了吧？”徐助理明顯耐著性子道。


  周羽越發肯定，跟徐助理講電話的，是範林無疑。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徐助理像是有點急了：“我已經勸你到現在，範總，好自為之吧！李董脾氣可不好，真惹惱了他，誰都擔待不住。我也是當你朋友，才跟你說這個窩心話。”


  所以，範林在找李世鴻要錢嗎？


  周羽感覺自己差不多猜出了故事大綱。


  話說，有人臉皮真厚啊！


  “你跟我說魚死網破有什麽用啊！行了，你自己看著辦！”最後這句，徐助理幾乎是吼出來。


  沒一會，周羽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