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佛門之謀（4）
雖然心中已翻起萬丈浪，可安然麵上卻依舊風輕雲淡，“我不是靈女，所以不知佛主所言何意！”
“既然前來尋我，心中有惑，你我談話它人不知，你又何必這般裝糊塗？”佛主那空靈的聲音在安然心間響起。
“你為佛主應該知曉，這一世我不過是肉體凡胎，前世的念，今世的果，佛門不是最注重因果嗎？不若幫我算算？”安然似笑非笑道。
那座大佛眸子睜開，射出兩束金光，直接穿透了安然，良久聲音才又響起，卻隻有三個字，“看不透！”
安然垂下眼簾遮去一汪思緒，淡淡道，“佛主可記上古，靈女於你膝下聽經頌佛？”
“記得，那個時候，你不過剛成道…”
“以前我也認為佛主是最慈悲之人，憐憫天下疾苦，可如今你們佛門所做，太讓我失望。”沒等他說完，安然便截住話頭，哀目化作堅定，“如今我為人不是靈女，我曾經也許女媧有些交情，所以這件事情我插手，插定了。”
“你又何苦？”
“我何苦？最初我以為你們做那些違背佛理的事情，是為了救地藏王。可如今佛門這般，與冥界又有何區別？”
安然怒生斥責，佛門太深，她現在本並不想摻和太深，可現在要讓她看著人界生靈塗炭，她看不下去。
“佛門本是被眾生信仰，可如今卻十佛門背叛了它的信徒。佛主，可肯收手？”
說罷，安然一撩裙擺，雙腿重重跪在地上，對著那佛像磕了個頭，帶著些哀求之意。
這一跪，驚了月嬋和蘇涼，驚了遠處一直密切關注著此處的陰赦夜淩幾人。而就連那一縷凝識在此的佛主，也是有些驚訝。
“唉，何必呢？”
又是一聲歎，響徹天地。可這一聲歎，卻似乎帶著魔力，讓周圍那些人紛紛定住了身形，連風都不再吹，似乎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
“佛主果然了得。”能定的住世間一切，連陰赦都似乎化為了一尊雕塑。
“我可以助你涅槃，脫了這具凡胎，你莫要再摻和我界之事。”
聽聞佛主此話，安然神色微動，可許久卻還是搖了搖頭，“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煩佛主了。佛主這般過分幹涉人間，已經觸犯了天道…”
“當年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和尚，一心向佛，可卻無從證道。後卻因機緣巧合，在一顆菩提樹下一座就是幾百年，不曾想卻成了道，有了如今！”
佛主突然追念起過去來，聲音滿含滄桑與空靈，“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做這些，不是為了毀害人界，而是拯救世間。”
都已經這般了，再跪也是白跪，安然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腿上那莫須有的灰塵，淡淡一笑，“你說的拯救，就是造就這生靈塗炭？”
“蓬萊島向來神迷，連身為佛主的我都心有向往。你也知道那裏有著能夠顛覆六界的東西，可蓬萊外卻有著一層結界，哪怕六界界主都在，齊心協力也無法破開。
我教研心許久，終於窺破，便是用業火來破。佛門業火是很濃鬱，可還遠遠不夠…”
“所以，你就拿這做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界先一步淩亂？”安然嗤笑。理由、借口、妖界魔界冥界都是這般，為了自己私心，多可笑？
“你又何償沒有私心？”
“你不用想著擾亂我的心，或者度化我，佛門之理對我無用，否則當初我在你膝下聽經頌佛時，就已經皈依佛門了！”
麵對這話，安然沒有絲毫放在心裏，隻淡淡道了一句。這也是月嬋為什麽會出讓她前來一探佛主虛實的這麽個注意，因為她的靈魂是靈氣所化，不可能被佛門度化。
“若是我不收手呢？”
都到了這地步，佛主也不再扯那些有的沒的，開門見山起來。
早這樣不就得了，安然聳肩，“縱使難敵，也要一拚。”
“哈哈哈哈…”一聲響徹天地的大笑後，佛主話語才又響起，“我不是釋迦牟尼，他的心善，可我心卻非也。罷了罷了，也差不多了。你我二人那時一別，便再也不曾見過，若是有機會，一切結束後，我希望還能為你誦經念佛講禮…”
“這個爛攤子你處理，我現在沒那能力！”
佛主讓步並沒有讓安然過多意外，看著那佛像金芒黯淡之際，連忙喊了一聲。
“嗬嗬嗬嗬…”
似乎逗笑了佛主，一陣低沉的笑聲過後，金佛身上突然金光大盛，形成一層層波浪，朝著那人山人海而去。而每行過一排，那裏跪著的人便消失不見。
許久許久，一直到天色黯淡下來，這座廟宇才緩緩落地，白玉台階化作白芒衝入佛像眉心，金光淡去直到消失，“砰”的一聲倒塌，化為一座廢墟。
那本來擁擠無比的北漠荒原，隻剩下安然幾人。陰赦飛快地飛身前來，扶住了有些虛弱的安然，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安然，這…佛主收手了？”
月嬋也來到身邊，望著眼前的廢墟詢問道。
安然先是對陰赦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才無比深邃的掃了一眼這荒原，淡淡笑道，“收手了。這些凡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家裏，這一月之事，不過是一場夢，如今夢醒，回歸了正軌。”
“佛法果然深奧。”
蘇涼都跟著感歎了一聲。
畢竟之前那人滿為患，遍地帳篷車騎，可現在卻什麽都不複存在，似乎一切都未發生過，除了這座坍塌的廟宇，還有消失的那數個和尚。
這個結果，月嬋幾人都喜上眉梢，可安然相對來說卻是沒有那麽輕鬆，眉間卻是依舊有著憂慮，望著那廢墟低聲呢喃道，“恐怕不會這麽簡單吧。”
“安然，你說什麽？”
“沒什麽，既然解決了，那還有另外一件事等著我們。”
安然搖搖頭，朝著連城走去，接過了宇梵，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笑的溫柔，“宇梵，告訴媽媽，蓬萊島在什麽地方？”
“在昆侖北三千裏青海之上，約十天後，會徹底顯形。”宇梵張開嘴，兩顆智牙很是可愛。
“安然，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問你！”
月嬋突然上前去，把她懷中宇梵抱出來塞給陰赦，退到了一旁去，低聲詢問道，“宇梵它…”
“月嬋。”
直接止住月嬋話頭，安然回頭看了一眼，在陰赦懷中無比乖巧的宇梵，滿目溫柔道，“他是我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是。”
“安然，我隻是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也曾想過那個問題，可是有時候想的太多，便會越亂。我們隻要相信，他不會害我們。”
安然淡淡一笑，眼底滿是信任。
關於宇梵，她也曾深思過。宇梵說過的話就從來未曾錯過，對許多事情都很敏感，尤其是蓬萊島。她也曾推算猜測過自己這個孩子到底是否是轉世，或者其他，總而竭之，他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雖然說，可以直接問宇梵，也許宇梵會告訴他們。可她不願問，她相信到了該說的時候，宇梵一定會說的。
“難不成你也不相信我？”
“安然…”月嬋麵帶猶豫，可很快又化作堅定，咬唇道，“說實話吧，我的確不相信你。清歡觀一事，你讓我無法相信。可我直到你不會害我，你能不能…”
“月嬋，那些事情你們不知道的要好。隻是無論不久後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會相信我。”安然果斷的搖頭，撇開眼遮去了那些難言之色。
月嬋怔怔看了她許久，才歎了一聲，轉身離去。望著她的背影，安然嘴角笑容有些苦澀，低喃道，“我隻是不想到最後我們所有人都再次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