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萬念俱灰
她不想去相信，可是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心底生根發芽，然後開花結果。
陰赦回來的時候，便看到原本簡單溫馨的客房，此時牆上卻是破了開去，還是一個人形。外麵寒風呼嘯，雪花飄零，順著那窟窿把屋子裏也灌滿了寒冷。
屋子裏也是一地的木屑，安然卻是坐在中間的地上，雙目無主，呆愣無比。
“安然，安然，你沒事吧？發生什麽了？”
陰赦神色一變，立馬上去把安然攬進懷裏，這才發現她的手也是冰涼無比，連忙的給她裹緊了毛毯暖身。
可是安然卻依舊怔怔出神，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就那樣呆呆的，感受不到身邊的人，也聽不到身邊人的說話。
陰赦眉頭緊緊皺起，就要給安然把脈，可是低頭見，卻是看到安然的手中靜靜的躺著一朵，紅的妖豔似血般的花朵。
臉色頓時一變，難看極了。
“安然…”
再看看周圍，他似乎已經明白了，曼珠來了，那安然應該也是知道了…
“陰赦，你會騙我嗎？”
突然一道聲音傳入耳中，目光落在安然身上，安然沒有絲毫的動彈，眼睛依舊呆滯無神，這句話就如同是夢語一般。
陰赦，你會騙我嗎？
如同一道道符印落入陰赦的心間。
恍惚那一日在幽冥譚，他把她抱進懷中笑著說，“進了陰司廟，也算是嫁了我，是我的娘子，我會保護你的！”
又恍惚後來得海上，安然與他鬧別扭，他莊重的道，“我愛的是安然，不是凝玥，我會保護你的！”
昆侖山，還有成親那日，他們的洞房…
恍惚如昨日。
今日他又會如何回答？又該如何回答？
安然已經在他的心裏留下了身影，可是他卻有著不得不做的事情。
“凝玥是上古神女，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死無足惜，隻是為什麽要讓別人來告訴我，而不是你？”
“其實，我不怪你。你不是凡人，又怎會真的看上我這樣一個不祥之人。既然逃不掉，那我就認命罷了，以後這幅身體希望凝玥能夠好好珍惜。
還有，你能不能把巧巧放了，我不做掙紮了，你把巧巧放了好嗎？不要因為我，而連累了她？”
看他良久不說話，安然突然的抬起了頭，神色沒有哀傷，沒有難過，反而有著無比的沉著。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飛出，讓陰赦感覺心中有些刺痛，這個模樣的安然是他不曾見過的。
“蘇巧巧的前身是一顆靈參，在昆侖山巔吸取日月精華，最後化為人形，可是卻為了能夠位列仙班，而偷吃了西王母一顆丹藥。被發現後，王母大怒，把她剝去仙身，挖去靈心和靈骨筋脈，打入了輪回。永世隻能做普通人。
可是現在她卻是一味藥，自慰能夠讓凝玥和你的身體徹底契合的藥！”
陰赦這一次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把蘇巧巧的作用說了出來。
“為什麽？”
安然眸子裏淚水溢滿，不可置信的望著陰赦，悲傷再也遮蓋不住，一聲嘶吼響在整個水城上空。
“為什麽要騙我，要如此騙我？為什麽還要連帶著巧巧，什麽愛不愛，什麽在乎不在乎，什麽壓製，你們都不過是為了凝玥在騙我罷了，都在騙我！”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安然一把推開陰赦，從地上起身，竟是直接朝著窗戶外跳去。
外麵之前被打落的男子早就被曼珠帶走，此時飄著鵝毛大雪的街上空無一人。安然徑直的跳了下去，在地上那已經累積了厚厚的雪層裏，砸出了一個人影。
外麵寒風徹骨，冰天雪地，也不如她的心涼。
她想不明白，陰赦為什麽要如此，為什麽要說救她，又為什麽要說娶她，要成親，要洞房，原來到頭來，所有人都在騙她…
“安然！”
陰赦眉頭緊皺，眼中有著戾氣閃過，曼珠為什麽要如此做？可是看著眼前安然此時的模樣，他的心裏有一種隱約的痛，可是又為什麽會痛？
“放開我，我想靜靜。”
墜落在雪地裏的安然並沒有任何事情，看著伸出手要來摸自己的陰赦，安然突然覺得很害怕，很惡心，從雪地裏爬起來，朝著大街的另一頭跑去。
此時的水城，除了滿天飛舞的大雪和那呼嘯而來的寒風，沒有一個人影，似乎靜止了一般。
在這冰天雪地裏，安然沒有目的的向前奔跑，望著她的背影，陰赦眼中戾氣閃過，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街頭。
而安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她隻知道自己要離開這裏，可是她又不是陰赦，還有著通天地的能耐。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再睜開眼睛時，竟是來到了東碼頭。
一夜之間的寒冷，讓靠近碼頭的海麵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上麵被積雪掩蓋，不仔細點，都分不出事地麵還是海麵。
目光及到另外一邊，那裏靜靜的停留著幾隻被積雪覆蓋的木船，不知是被丟掉的，還是沒來得及抬走。
安然抬步走過去，咬著唇，把其中一隻木船緩緩地朝著海裏退去。
“哢嚓…”
本來海麵上也就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此時被安然這麽一弄，一碰就碎，小船居然成功的退到了海麵上，待冰冷的海水淹沒了小腿，安然才奮力的爬上木船，撿起上麵的木槳，奮力的朝著海中劃去。
腿上的水，在這冷冽的天氣下，很快結了冰，裙擺凍的僵硬，船上的積雪也被安然蹭了個幹淨，身上都結了冰，可是她卻似乎是感覺不到冰冷，隻顧得劃船，目光望著遠處的海麵，裏邊沒有絲毫的色彩。
海麵上的風呼嘯的更是厲害，也因為如此深海麵上卻是還不曾結冰，安然也幹脆扔了木槳，讓它隨風漂流。而自己就坐在那裏，呆呆的盯著海麵上，一朵又一朵的雪花飄落，融入海麵便化作了水。
回憶往昔，這一路似乎都是夢一般。
她有時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場夢，等到夢醒了，自己依舊在那小小的山村，爸媽縱使不喜歡自己，對自己也不算太差…
“巧巧，對不起…”
想著想著，一滴熱淚從眼角滑落，嘴中傳出一句喃喃低語。
巧巧曾經為了救她差點沒了命，如今可能又要因為自己而喪命。
陰赦騙了她，祁落也騙了她，那麽白辰昱和司南他們兩人呢？
嗬嗬，自己怎麽忘了，這兩個人可是陰赦的手下，又怎會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在騙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騙自己，什麽尋找女媧石，抓曼珠沙華回去。
還有青魔…
對了，青魔，自己和他做的交易。
突然之間，安然的眸子亮了起來，還有青魔呀，他說他有辦法魔滅凝玥的靈魂的。
不過是自己幫他打開魔界封印而已，隻要能夠活下去，不讓陰赦得逞，不讓凝玥得逞，隻要，隻要，能夠活下去…
恍惚間，安然猛地一愣，她活著似乎一直都是在為了活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可憐，可悲，可歎，我死了，誰也不要想活！”
猛然的安然站起身子，伸開雙臂，望著大海瘋狂的大笑起來，可是那笑卻是顯得無比淒涼，眼中一滴血淚滑落，在臉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似乎是她的執念太深，青魔真的來了。
“我答應你，幫你打開魔界封印！”
望著立在自己上空的那道黑色身影，不似往常，安然的臉上充滿了戾氣，那是她不該有的。
“你不後悔？”
看得出來，這個時候的安然很是衝動，青魔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