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唯一
艾倫打開門的一瞬間,女孩顫抖浮沉的身體僵住了。
不行,有點醒酒。
她雙手推開男人緊實的胸膛,隻覺渾身一軟,跌下床去。
這是……有人捉奸?
不對啊……怎麽是個男的來捉?
莫非關於這位爺性/生活謠言的真相……
別有洞天???
“別走,”何許輕輕抓住她手腕,聲音嘶啞,“你還沒告訴我你名字。”
名字?
這方麵她實在是沒什麽經驗。
所以,按照江湖規矩,419完還得留下名字補個簽到嗎?
她扶額沉思一秒鍾,腦袋暈得嗡嗡作響。
剛才朱莉好像說過,什麽不是一路人,不要招惹人家。
這位爺,不會是什麽黑道上的人物吧?!
“就當是一場夢吧,麽麽噠。”
話音未落,辣菜已消失在門邊。
麽麽噠?
何許沒有想到,再次聽到“麽麽噠”,竟是兩年以後了:
「這位女士,你走錯衛生間了。」
「帥哥,人有三急,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麽麽噠!」
三萬英尺的高空裏,那雙清亮如水的眸子,正如兩年前一般,映在他心底。
那晚,艾倫派人尋遍大街小巷,也沒有找到她。
問遍NYU的每一個留學生,也沒人認得她。
最後,隻剩下一雙遺落路邊的白色高跟鞋。
當然,這並不是傳說中灰姑娘的故事。
身穿各種米色仙女裙前來試鞋的惡毒女配們,還沒見到何許本尊,就被艾倫打發走了。
一切,仿佛真的隻是夢一場。
798藝術區的美術館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對男女身上。
兩人的身後,是一副印象派油畫。
畫中的海與落日,恍若隔世。
男人衣襟上的血紅刺繡,耀眼奪目。
肆意抓起的黑發,放蕩不羈。
雨瀑裏模糊不清的麵龐,漸漸清晰。
“你終於想起來了。”何許淡淡一笑。
這一笑,是如釋重負,是日月星辰,是隻如初見的心潮暗湧,是黑夜盡頭的一米晨曦。
然而,這一笑,在辣菜魂飛魄散的瞳孔裏,簡直就是人生危機。
兩年前翻的牌子……現在又自己翻回來了???
當初用來拆封少女身的工具,如今竟被她搞成男朋友了???
把金牌渣男419了的她,豈不變成金牌渣女了???
「李辣菜,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這句步步緊逼的詰問,似乎終於有了答案。
可是……
豪門闊少?
黑幫大佬?
無論如何也跟何大資本家的“商業精英”形象對不上號呀!
一。定。有。詐!!!
“你……這……這不可能!”
“怎麽,怕了?”
“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撒謊精表示,她快怕死了。
“你要對我負責。”
“……”
沈小唯從吃瓜群眾裏突出重圍,一個箭步躍到辣菜耳邊:“辣菜,你男朋友也太帥了吧?!”她斜覷一眼身邊的何許,低聲道,“怪不得那天在Elements,你二話不說就跟人回家了!”
音量雖小,卻飄到了何許耳朵裏。
他笑而不語。
沈小唯你這隻毒閨蜜,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見沈小唯上前搭話,鄭菲菲也按捺不住臉上的興奮,款款走來。
“何總,久仰大名,”她伸出一隻手,“我是這部電影的編劇導演主演,鄭菲菲。”
“什麽電影?”
空氣凝固了半秒。
矮胖金融男嚇得打了個酒嗝。
辣菜急忙揪過何許的衣襟,故作鎮定地耳語道:
“今天是人家的電影放映會,這裏都是我大學校友,你別玩高冷,合群點!”
“關我什麽事?”
“你再這樣,小心我不對你負責!!!”
何許嘴角一僵,隻好轉過身,強顏歡笑道:
“哦,你好。”
鄭菲菲杵在半空中的手落了空,竟順勢搭在辣菜肩上。
辣菜打了個激靈。
“Wow,原來何大資本家的神秘女友,就是我們家辣菜呀!”鄭菲菲一副親閨蜜的樣子,手腕一勾,緊緊挽住辣菜的臂彎,“你們在一起多久啦?”
“兩年。”
“兩個月。”
矮胖金融男再次嚇得打了個酒嗝。
沈小唯耳聰目明,急忙把辣菜拉到一邊:
“姐妹,兩年是什麽情況,你倆不是Elements認識的嗎?”
辣菜想起那晚杜然騷擾她未遂反被何許教訓的事,小心翼翼道:
“小唯,其實杜然他……”
“噓!”小唯緊張地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文愷,用氣聲說道:“千萬不要在文愷麵前提那個人的名字!”
“咋了?他倆因為你結梁子了?”
“小唯,你們倆在這嘀咕什麽呢?”
辣菜和小唯齊齊轉過頭,看到文愷站在麵前。
“文愷!”辣菜做賊心虛,一聲驚呼。
“辣菜,你這地下戀情也太勁爆了吧,都不跟大家知會一聲!”
“你倆不也是嗎,複合了都不告訴我,哈哈!”
文愷一怔:
“你是不是談戀愛談到走火入魔了,我倆沒分過手,哪來的複合啊?”
辣菜看到瘋狂使眼色的小唯,恍然大悟。
所以,文愷根本就不知道小唯新男友杜然的存在?
從頭到尾,文愷都以為他和小唯沒分過手???
另外一邊,被女友無情冷落的何大資本家早已被美術館內的金融男女們團團圍住,硬著頭皮接起了名片。
好好的電影放映會,變成了人才交流市場。
辣菜長籲一口氣。
今晚信息量有點大。
她避開熱鬧的人群,悄悄走出門去。
謝子鳴一臉吃屎的表情,靠在牆邊。
不遠處,鄭菲菲正眉飛色舞地招呼著校友們給何許遞名片。
矮胖金融男手握一遝名片,氣喘籲籲來到謝子鳴身邊:
“謝總,你怎麽不和菲菲姐一起,去問那位爺加個微信啊!”
“懶得去。”
“哎不是……咱團隊約了他那麽久,連人家助理的微信都沒加上!眼下這多好的機會啊!多虧了那個影視係的李辣菜啊!”
“有什麽了不起的,他算老幾啊?”
“謝總,你是不是喝多了?”矮胖金融男激動得眼冒金星,口吐飛沫,“他可是身價百億的投資大佬啊!你忘了上次董事長說過,就算讓我們跪舔也得舔到這位爺的聯係方式嗎!”
“草!”
謝子鳴一把推開慷慨激昂的矮胖金融男,憤然離去。
辣菜走出美術館,拐進大門右側的小巷裏,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深秋的北京,別有一種蕭條遼遠的冷寂。
灰黑色的雲翳在夜幕中不動聲色地漂移著,給皓白的月亮遮上點點模糊的痕跡。
一彎殘月,也曾掛在Hudson River上空,穿過迷蒙的雨瀑,照進她心裏。
月光下,是他,滾燙的放肆的溫柔的身體。
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抹胸連衣裙的她,凍得打了個噴嚏。
李辣菜,你還有心情站在這獨自美麗?
搞到這樣一個絕世美男,你卻連人家臉都沒看清?
他早就認出你,你卻跟個白癡一樣在他麵前玩失憶?
「喜歡。一直都喜歡。」
低沉冷峻的男聲猶在耳畔。
她想起何許灼熱的目光,想起他一次次詢問無果後失落的神情。
驕傲如他,竟執拗地偏要等到她想起他的這一天,
他一定很難過吧。
眼底一酸,辣菜轉過身,正要回去找何許,卻看到巷口有一男一女,正抽著煙,興致盎然地議論著什麽。
“咱們那個女校友什麽來頭啊,連何許這種百億級別的富豪都能吊到?”
“我也納悶呢,我有個朋友在和煦基金工作,上周聚會的時候還說他們何總正和戛納影後在比弗利山莊幽會呢。”
“害,這算什麽,他不是「金牌渣男」麽,同時綠著好幾個也不稀奇呀。”
“真的假的?咱那位校友,連這都能忍,尺度也太大了吧?”
“尺度大不大不清楚,手腕肯定不一般。隻要能嫁入豪門,忍忍劈腿算什麽?”
兩人掐滅煙頭,說笑著消失在巷口。
辣菜舉步前行,背後卻傳來熟悉的男聲:
“李辣菜,原來你尺度這麽大啊。”
辣菜轉過身,果真是她最不想見到的那張臉。
她連白眼都懶得翻,徑直走過謝子鳴身邊,卻被他挑釁的手臂擋住去路:
“李辣菜,你今天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拿這個金牌渣男給我好看?”
“笑死我了。不是全世界都圍著你轉好嗎。”
謝子鳴眼皮一垂,悵然到:
“我倒是有點懷念,當初天天圍著我轉的你呢。”
本來心如止水的辣菜,聽到這句話,突然來了氣:
“謝子鳴,你還要不要點臉了?你未婚妻就在裏麵,你卻恬不知恥地追著前女友撩騷?我看你是懷念當初劈腿劈得團團轉的自己吧!!!”
“你那位金牌渣男,也好不到哪去吧。”
“……你!我懶得跟你說!”
她伸手推開謝子鳴的手臂,卻被一把抱進了懷裏。
“你放開我!”
“小可愛,還記得我這樣叫你麽。”
“叫你個鬼!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要不是為了前程,我也不會和人大的姍姍在一起。”
“放手!你這叫性騷擾!!!”
“其實,我根本沒愛過她,你才是我心裏的白月光……”
突然,兩雙粗糙的大手狠狠擒住謝子鳴的肩頭,一把將他從辣菜身上扯開。
緊接著,一記重拳落在他臉上。
“啊啊啊!”謝子鳴捂住見紅的鼻子,仰天哀嚎。
何許接過黑衣保鏢遞來的濕巾,若有似無地擦了擦弄髒了的拳頭,柔聲道:
“寶貝,嚇到你了。”
還沒等辣菜合上驚詫的嘴,他已脫下血紅刺繡的西裝外衣,輕輕披到辣菜身上,在一眾黑衣保鏢的護送下,緊擁著她,大步離去。
回到國貿中心的高級公寓,已時近午夜。
由於保鏢大哥一路相隨,辣菜千言萬語憋了一路,什麽都沒問。
於是,剛一進門,她便追在何許身後,刨根問底起來。
“你今天帶這麽多保鏢來幹嘛?”
“為了配合我狂野不羈的發型啊。”
“……”
“說,你是不是故意打扮成這樣?”
“不是。”
“?”
“我是處心積慮打扮成這樣。”
“……”
“可是你和兩年前完全不一樣啊!”
“怎麽,更帥了麽?”
“……不是,兩年前那個人分明就是個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啊,你現在整天一副西裝革履商業精英的樣子……沒認出來,也不怪我啊!!!”
“沒人怪你啊,”何許劍眉一揚,“求生欲這麽強,怕我像兩年前一樣把你辦了麽?”
姨媽紅又一次飆上了辣菜的小臉蛋。
何許輕輕拉起她的手,走到落地窗邊的白色三角鋼琴前,並排坐下。
燈火闌珊的帝都夜景,映入眼簾。
修長的手指剛要落在黑白鍵上,卻被不解風情的辣菜打斷:
“你既然早就認出我,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怕嚇著你。”
“?”
“畢竟你奪走了我初夜。”
初……初夜???
這種詞,怎麽能在月黑風高的夜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來呢?!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清俊麵龐,熱血湧過的心髒,一跳一躍。
自己的初夜,不也被這個男人奪去了麽。
恍惚間,琴鍵起落,何許竟隨著指間的旋律,輕輕唱起了歌:
“She may be the fabsp;I ’t fet(她,也許是我難以忘懷的容顏)”
“A trabsp;of pleasure ret(是我歡愉或悔恨的驚鴻一瞥)”
“May be the treasure or pribsp;I have to pay(也許是無價的寶藏,又或許是我必須孤注一擲的明天)”
“She may be the reason I survive(她,也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The why and wherefore I’m alive(是我依然活著的原因)”
“The one I’ll care for through the rough and ready years(無論歲月險惡或靜好,我都會把她守護心間)”
“Me, I’ll take her laughter aears(我,將要把她的歡笑與淚水)”
“And make them all my souvenirs(做成我所有的紀念)”
“For where she goes I’ve got to be(隨她走到海角天邊)”
“The meaning of my life is she(她,是我人生意義的終點)”
深情的哼鳴間,他將她溫柔抱起。
月光如水,美人如玉。
她,是他朝朝暮暮,眼裏唯一。
作者有話要說:何許:我魂牽夢縈了兩年,你卻把我隨便當個拆封工具?
辣菜:嗯,工具不錯,五星好評!
作者:文末的歌曲是Elvis Costello的《She》,出自電影《諾丁山》,作者強迫症晚期,為求押韻,翻譯得有點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