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4
等待總歸是最磨人的事情。
申請材料交出去之後, 盡管傅昭邑已經告訴溫別,最少最少也要20天才能得到回複, 溫別也還是一天看八百回郵箱,生怕一會兒不看就晚一秒見到她的offer。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情是進郵箱、吃飯的時候也看郵箱,不管在幹什麽,都會突然想起要進郵箱看看。
這樣的狀況持續幾天後,傅昭邑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怕offer沒來,溫別人先傻了。
在手頭幾個項目都結了之後,他接了兩個不太緊急的項目,抽空帶溫別出了趟國。
說是散心,其實還有別的意義。
他帶溫別去環球影城、去拉斯維加斯,還帶溫別到加州看了看她申請的幾個學校。
倒數第二站,是傅昭邑的母校。
是的,是他遭受最多非議與不公平對待、狠狠打亂他人生規劃的那個地方。
溫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見傅昭邑開車輕車熟路,導航都沒開, 隻以為他是提前做足了功課。
直到他們走到校門口, 看清楚那串英文, 溫別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有些擔心, 一下牽緊了傅昭邑的手。
傅昭邑輕輕晃了晃她的手, 朝她笑了一下, 但手心卻微微出汗。
故地重遊,到底還是有些感慨的吧。
他們一人點了杯星巴克,捧著杯子開始在學校裏逛。
傅昭邑麵上仍是雲淡風輕的,圖書館、教學樓、宿舍樓,一樣一樣指給溫別看。
最後繞到了心理係的實驗樓。
她聽見傅昭邑輕聲說:“那次之後,還是我第一次來這裏。”
他們說話的間隙, 仍有學生三兩並肩從實驗樓裏進進出出。
溫別忍不住想,幾年前的傅昭邑會是什麽樣子呢?
或許更有鋒芒一些、更意氣風發一些、更叫人挪不開視線。
他們靜靜站在樓前,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傅昭邑忽然動了一下,和剛從樓裏出來的一位老教授打了個招呼。
是他碩士期間的導師。
對方顯然還記得他,但神情很意外。
他們默契地沒有提當年的事情,隻是聊了聊近況。
傅昭邑很坦然,說在申請PhD,報了另外幾所學校的項目名稱,唯獨沒提本校的名字。
對方也很有紳士風度,大概知道傅昭邑不會再回本校,但言語中不免可惜。
聊完後,傅昭邑抓住溫別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溫別小聲問:“傅老師,你剛剛是在等他嗎?”
傅昭邑搖搖頭:“沒碰見我也會走的,但碰見了……大概是命吧。”
溫別:“我還以為你是唯物主義者。”
傅昭邑回她:“你不是天天說我會算命,這還唯物?”
在這裏的校園生活,盡管並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無論他承認與否,都始終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今次與溫別一同重遊,他更多地是抱著一種告別的意味。
從今往後,他將拋卻過往。
旅途的最後一部分,是他們從西海岸到了東海岸,隨後租了輛車一直往南,最後停在Key West的一座小島上。
說是小島,就真的是小島,光用走的就能環島一圈。
連酒店都沒有正經的,是傅昭邑提前在Airbnb上跟房東定的一棟兩層小樓。
飯店就更少了,隻在小島的西南角上有一家極具鄉村意味的小餐館。
哪怕是飯點,也沒多少客人。
溫別對美式西餐近乎一竅不通,隻看見傅昭邑點完單後又去跟老板說了些什麽。
他們麵對坐著,太陽正要下山,幾米外的地方就是大海。
旅途總歸是愜意的,可以忘卻所有生活中瑣碎煩心的事情,專心享受沿途的美景。
正是因為太愜意,溫別才覺得不真實。
傅昭邑問她:“明天就回去了,回去之前還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溫別想了想,說:“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她的話說得含糊不清,傅昭邑卻聽懂了。
要是能一直這樣,沒有生活中的瑣碎煩惱,也沒有社會上的冰冷無奈,隻有最美好的時候,就好了。
飯店的分量很足,吃到一半溫別就吃不下了。
老板忽然端上兩杯飲品,說是贈送給他們的。
兩隻高腳杯,一杯裏麵裝的是啤酒,另一杯裝的是米白色的液體。
溫別湊近看了看,又聞了聞,半晌不可置信道:“這不會是……奶茶吧?”
傅昭邑說:“我覺得是。”
溫別:“那為什麽給我的是奶茶,給你的是啤酒?這麽看不起我?”
按理來說,傅昭邑通常的反應,應該是端起高腳杯輕笑一聲,隨後輕聲說:“喝你的吧。”
但實際上,傅昭邑隻是清了清嗓子,說:“快點嚐嚐。”
不知為何,溫別這時居然從傅昭邑的臉上看出來一絲……緊張?
仔細想想,從他認識傅昭邑以來,哪怕是跟劉知祁對峙的時候,溫別好像也沒見他緊張過。
所以溫別覺得大概是自己在夕陽下花了眼,這會兒便端起高腳杯來喝。
剛喝一口,她又聽見傅昭邑說:“別這麽急,慢點。”
溫別:“……”
她才剛剛喝了一小口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這遠在小島上的小飯館,奶茶實在是做得一般,簡直像紅茶兌上衝好的牛奶,奶味夠濃,但真是一點糖味兒都沒有。
溫別安慰自己,反正是送的,就別計較這麽多了。
喝到最後幾口,溫別的嘴唇忽然觸到一個物體。
混在冰冷的液體中,叫人一時捉摸不清物體本身的溫度。
但一聯想到傅昭邑剛才有些緊張的神情,溫別一下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她故意留下一點奶茶,堪堪遮住杯底。
傅昭邑看見她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溫別說:“不是吧傅老師,你也會準備這樣的情節?”
她發誓,她看見傅昭邑的耳朵尖紅了。
傅昭邑沒說話,隻是拿過她的杯子,用餐巾取出了那枚戒指。
盡管心底已經有了猜測,但真正看到戒指的時候,溫別的心還是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人,哪怕受過傷,也還是對這一份明知不靠譜的承諾甘之如飴。
戒指並不花哨,花紋也並不繁複,就是一個鉑金的小環,上麵鑲著一顆小小的鑽石。
傅昭邑托著這枚小小的戒指,說:“我知道這個圈並不能圈住你,所以我更想把它看成一個約定。”
溫別的回答是:“Till death do us part.”
傅昭邑低頭把戒指套在她最長的那一根手指上。
明明應該是很溫情的時刻,傅昭邑卻突然說:“以防萬一,提醒一下,是我忍不住了,所以擅自主張選了戒指。”
溫別:“……所以?”
傅昭邑:“所以,你剛才那句是婚禮誓詞,婚禮的時候可要再說一遍。”
不止一遍,隻要你願意,再說多少遍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全部寫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