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把徐姿帶來的蛋糕放進冰箱後, 出於不想打擾他們談話的目的,溫別又在自己家裏轉了幾圈, 這才又麵色如常地回到餐桌上。


  溫別是有心事,傅昭邑似乎也有,朝徐姿試探道:“何璋怎麽又不來?”


  徐姿滿不在意:“說是公司最近有個大case,他們部門全體加班。所以我就說了,他回國工作和不回國基本沒差別,充其量也就是陪我睡個覺。”


  第二天徐姿一大早就得監考,所以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天,沒多晚就各自回家了。


  傅昭邑當時幫她開的假條是三天,這意味著溫別可以暫時不用考慮去學校的事情。


  一旦不用考慮幾點起床,溫別就容易失眠,更不用說這兩天她獲取到有關傅昭邑的信息量是如此之大。


  傅昭邑不希望她學心理學,是出於他的原因;

  傅昭邑一開始關注她是職業道德作祟;


  傅昭邑也許不喜歡她。


  也許他的好隻是出自他的善意,並非愛意。


  了解這些事情隻需要一瞬間,消化和接受這些事情可能需要很長的一個過程。


  這兩天她沒有出門, 不分晝夜, 餓了就吃, 困了就睡。


  沒有不知名的人來打擾她, 沒有討厭的人來騷擾她, 也沒有喜歡的人來關心她。


  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獨自一人, 不認識傅昭邑,也不認識徐姿的時候。


  因為沒有人在乎,所以想過自殺,想過一了百了。


  她幾乎沒看手機,雖然不知道傅昭邑到底有沒有給她發消息,但比起滿懷希望的去查看手機, 她更害怕空空如也的未讀消息。


  這些年溫別的人生哲學已經逐漸變成了: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她和傅昭邑這幾天唯一的聯係,隻剩下了關門聲。


  關門聲有時出現在早晨,有時出現在晚上。不知道肖子寧是不是還住在對門,所以也許她聽到的一部分聲音中還屬於肖子寧。


  這樣一想就更難過了。


  她躺在沙發上,又陷入了沉睡。


  ——


  與溫別一樣,傅昭邑這兩天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所謂的“休假”其實隻是緩兵之計,傅昭邑本來就不打算繼續留在Q大的實驗室當研究員了,因此休息的時間除了用來放鬆、等一封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郵件,還用來尋找下一個選擇。


  說實話,傅昭邑沒有想到劉知祁會這麽快地再次找上門來。


  這次的地點約在離傅昭邑家很近的一個咖啡店裏,劉知祁一改往日的強硬,反倒胡子拉碴,頹廢地不行。


  傅昭邑沒有跟他寒暄的打算,剛坐下來就開門見山道:“我沒有收到郵件。”


  劉知祁顯然並不完全信任他,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


  傅昭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做到,收到郵件我會立刻通知你。”


  言下之意是,沒收到我自然也就不會聯係你,好好等著消息就行了。


  劉知祁沒接他的話,反倒垂下頭,片刻後說起了不相幹的事情:“實不相瞞,自從妹妹離世後,我的父母都非常悲痛,媽媽甚至還確診了絕症……這些天我一直在醫院照顧她,醫生說她日子可能不久了。”


  傅昭邑沒說話。


  劉知祁接著說:“媽媽一直很掛念妹妹到底為什麽離世……所以,請求你看在我母親的份上,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吧。”


  傅昭邑有不好的直覺:“什麽不情之請?”


  “能不能……”劉知祁咽了咽口水,“能不能,讓我實時監控你的郵箱?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想讓母親早哪怕一秒鍾安心。”


  如今網絡技術十分發達,隻需要短短一個程序,就足以使電腦將收到的每一封郵件自動轉發,傅昭邑在網絡上看見過。


  傅昭邑微微眯起眼睛:“你已經在監控我的郵箱了吧。”


  對麵端著咖啡的手停住了。


  這顯然就是默認了。


  傅昭邑冷冷道:“明明一直在監控,今天卻特地約我出來一趟……怎麽,看到我新投出的簡曆都不在C城,怕我跑了?”


  劉知祁:“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傅昭邑的表情近乎漠然:“我重申一次,對於令妹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問心無愧。就算我真的離開C城,也不會是因為令妹。”


  說完,他去前台結了賬,離開了。


  剛走到停車場,他正準備去超市買點食材回家做晚飯,卻接到了何璋打來的電話。


  說來也奇怪,自從何璋去了新加坡工作後,他們的聯係逐漸少了起來,徐姿反倒是和傅昭邑聯係地更加勤快。


  大概跟他們的人生觀不同也有關係,何璋就是那類“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但凡事不關己,必定高高掛起,為了自身的利益,有時候可以放棄很多東西。


  傅昭邑則不同,他自有一套原則體係,體係外的事情絕對不做,體係內的事情做或不做全憑心情。


  所以,一起念書的時候當當朋友還不錯,各自成熟後難免在為人處世上有了分歧。


  傅昭邑坐進車裏,接起了電話。


  何璋說:“下午的時候我和徐姿吵了一架,之後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到現在也聯係不上她。如果你知道她在哪,一定立刻告訴我啊昭哥。”


  傅昭邑的第一反應是:又?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是徐姿去新加坡找他過紀念日,卻意外發現他出軌的事情。


  徐姿極有責任感,從不輕易爽約,也不遲到,總之不是心血來潮就玩消失的人。


  想了想,傅昭邑隱晦地試探道:“不會是你又……被發現了?”


  對麵沉默片刻,問:“不是吧昭哥,連你都知道了?”


  傅昭邑:“……”


  傅昭邑本意隻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何璋這麽快就招了。


  這叫什麽,狗改不了吃屎?


  所以,當溫別被手機鈴聲從一個超級長的午覺中叫醒,看到來電顯示還是傅昭邑的時候,其實是懷疑自己到底醒沒醒的。


  她迷迷糊糊“喂”了一聲。


  傅昭邑看了看時間:“沒睡醒?收拾一下下來,我在樓下。”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還早,總之這回徐姿沒有喝得爛醉,口齒清晰地告訴了他們她的位置,傅昭邑和溫別到的時候她人還是清醒的。


  見他們來了,徐姿又開了一瓶酒,搖搖頭,說:“出軌果然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傅昭邑問:“這回怎麽發現的?”


  徐姿喝了口酒:“他洗澡的時候,手機通知響個不停。我嫌煩,就打算開靜音模式,結果拿起手機指紋自動識別,就解鎖了,然後發現了他的微信小號。”


  “其餘不用說了吧,這回我跟他對峙了,罵完他之後就一個人跑出來喝酒了。”


  她雖然沒醉,但還是喝了不少,人也比平時話更多。


  徐姿扯著溫別,對她說:“可能年輕的時候都要遇見幾個人渣,你以後可得仔仔細細的找……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徐姿今天到最後也沒醉,說是不想再打擾溫別睡覺,堅持讓他們幫她在酒店開一間房。


  回家的路上,除了空調的聲音,車內一片沉默。


  徐姿不知道是不是慢慢開始上頭了,打了個電話給溫別,讓他們兩個不許把她的行蹤告訴何璋。


  溫別以為她還有要囑咐的,索性點了外放,卻聽見徐姿說:“男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不過傅昭邑還行……妹妹你要是找,可以考慮一下他……”


  說完就掛了電話。


  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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