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確實如馮淵一所說,模擬聯合國協會的麵試就是走個過場。
第二天,溫別就收到了通過麵試的通知,被拉進了群裏。
不久後正好有場校際會議,群裏正在慫恿大家踴躍報名,溫別順手也就報了一個。
不過真正著手準備會議後,溫別才發現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本來就對政治經濟什麽的沒興趣,偏偏討論的議題還都是什麽人權、可持續發展、石油危機這樣的話題。
雖然有馮淵一帶著她,她還是做得很吃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她總感覺協會裏有一部分人對她抱有敵意。
比如今天開準備會議的時候,馮淵一在就還好說,馮淵一走了之後,幾個小時都沒有人跟她說一句話。
溫別也實在不是愛無病呻吟的類型,沒人跟她說話就不說吧,她也沒跟馮淵一抱怨過,隻是沒由來的被素不相識的人針對,情緒難免還是會受到影響。
開完會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快兩點了,她原本打算衝個澡、睡個午覺,晚上七點的時候跟徐姿他們匯合,去秀山看流星雨。
九月份就快過完了,即便是C城,也逐漸有了降溫的跡象。
溫別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薄薄的毛巾毯疊起來放進櫃子裏,繼而打算去雜物間拿一床稍微厚一點的被子出來。
說是雜物間,其實就是另一間臥室,隻不過反正也沒人住,就讓她用來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因為東西太多,溫別翻了好久才在櫃子裏翻到她要的那床被子。
抱著被子正準備關上櫃門,餘光卻瞄到了角落裏的一個紙箱。
那是……裝有她父親遺物的箱子。
父親出事後,柳女士特意找了位算命大師,說是要把溫父的東西全部燒掉,才能去晦氣。
溫別堅決不同意,整理了一些父親的東西帶了出來,隻是遺留在家的還是被柳女士付之一炬了。
上大學後,她有了自己的房子,雖然將父親的遺物一並帶了過來,但其實她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個箱子。
溫別把被子放到旁邊,屏住呼吸,終於把這個箱子抱了出來。
她已經忘記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了。
時隔幾年再次打開它,溫別發現裏麵主要以書居多,加上幾個筆記本和他爸爸的一件襯衫。
襯衫沒什麽好看的,筆記本裏也都是一些他工作上的東西,她隨意翻了兩下就沒看了。
剩下的就都是書了。
書大多已經泛黃,溫別隨便抽出來一本薄薄的,封麵上寫著《回不去的旅人》。
中間有一頁明顯有東西夾著,一開始溫別以為是書簽,翻開了才發現是一張紙。
是讀後感,但也有他對溫別的剖白。
書中的故事寫的是一位父親帶著兒子踏上人口普查的旅途,兩個人一起共度並不舒服也並不愉快,但彌足珍貴的時光。
溫父則覺得自己近年來為了生意冷落了溫別,一周可能都很難見上一次麵。還寫了有機會的話,也想和溫別兩個人出去旅行,但希望能比書裏的旅程要愉快。
溫別看了有些難過。
她翻開那本書,書的最後一頁寫著——
“我們的心都在劇烈地跳動著,身體卻隻能無助地等待。”
溫別合上這本書,眼圈有點紅,又去翻其他的書。
一翻起來她就忘記了時間,最後洗完澡躺上床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
她盤算著睡一個小時,再花一個小時準備出門就行。
結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在想溫父幾年前寫的、她卻今天才看到的東西。
溫父有過這麽多關於她的設想,如今卻一個都沒辦法實現。
胡思亂想的後果是,忘記設鬧鍾不說,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著。
——
徐姿住的地方跟傅昭邑和溫別住的地方不在同一個方向,所以她計劃中她和何璋開一輛車,傅昭邑載溫別過來,八點半他們直接在秀山匯合。
結果七點半的時候傅昭邑打電話給徐姿,說找不到溫別的人了。
徐姿一聽就懵了:“什麽叫找不到人了?”
傅昭邑答:“電話不接,敲門也沒人開門。”
徐姿翻了翻手機:“她沒跟我說她臨時有事之類的啊,跟你說了嗎?”
傅昭邑:“也沒有。”
徐姿一下就慌了,C城這麽大,這誰知道去哪裏找人?
她問:“昭哥,你確定嗎,家裏真的沒人?”
傅昭邑:“門鈴關掉了,敲門一直沒敲開。”
徐姿坐在車上想了想:“昭哥,她家是鑰匙鎖還是密碼鎖啊?”
傅昭邑低頭看了一下:“密碼。”
她咬咬嘴唇:“你說……如果我們闖進她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傅昭邑:?
何璋在旁邊插嘴:“寶貝,你什麽時候改行學撬鎖了?”
徐姿理都沒理何璋,繼續道:“我覺得她家門密碼八成跟追星有關,昭哥,你覺得要不要試試?”
傅昭邑在電話這端垂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說:“試試吧。”
然而徐姿報了好幾組Y團各個成員的生日,沒一個中的。
她又讓傅昭邑試了試Y團的出道日,也不對。
何璋又在那頭笑徐姿:“看來你不太行啊寶貝。”
徐姿沉默片刻,又說:“試試把年份放到生日後麵?111489?”
傅昭邑沒出聲。
過了兩秒,“滴滴”兩聲,門開了。
他對徐姿說:“開了。”隨後掛斷了電話。
門是開了,他倒反而有些不敢進去了。
他沒關門,開了玄關的燈,站在門口喊了聲:“溫別。”
溫別則以為自己在夢裏。
她不太有安全感,睡覺喜歡關著門,腦袋喜歡縮在被子裏,所以經常錯過鬧鍾。
隱約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但她卻好像醒不過來。
那人又喊了一次“溫別”,她才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她就發現傅昭邑居然站在她房間門口。
沒戴隱形,她隻憑身形看了個大概,自然也看不清楚傅昭邑的麵無表情。
溫別結結巴巴道:“傅、傅老師,您有事嗎?”
傅昭邑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我們約的七點,現在七點四十八。”
溫別一下從床上跳起來,又想起自己隻穿了吊帶睡裙,還沒穿內衣,一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好在傅昭邑非常有眼力見的走了出去。
溫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間的時候傅昭邑正站在玄關玩手機。
她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無數個未接來電和信息,小聲說:“對不起啊,傅老師。”
傅昭邑沒有接她這句話,隻是指了指還沒關緊的門,淡淡道:“記得換個不那麽好猜的密碼。”
溫別:“……”
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徐姿猜的,所以不要說得好像是你猜到的一樣好嗎!
坐上車的時候溫別還在小聲嘀咕:“現在趕過去秀山的話,應該沒有好的位置看流星了吧。”
“安全帶”,傅昭邑說,“所以不去了。”
溫別瞪大了眼睛:“我們這樣放姿姐鴿子真的好嗎?”
傅昭邑看她一眼:“我的問題?”
“不不不不,怪我怪我,都是我的問題。”溫別非常迅速地認慫,又看了看窗外,“那我們去幹嘛?”
“吃飯。”傅昭邑如是說。
挑了家日料店,要了個小隔間。
終於坐好後,傅昭邑問:“說吧,發生了什麽?”
溫別:“我……忘記定鬧鍾,睡過頭了。”
傅昭邑用濕毛巾擦手,問:“在那之前呢?”
溫別知道他敏銳,但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但溫別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隻好開玩笑道:“傅老師,你給我的建議好像沒有什麽效果。我今天去模聯開會,滿屋子的人,但我還是覺得很沒勁。”
她以為傅昭邑會反駁她,或者會擺出一些高深的理論來捍衛他自己的正確。
但他隻是喝了口茶,然後說:“人生確實挺沒勁的。”
溫別好像一下子被擊中了,她沒想到傅昭邑這樣的、看起來似乎擁有完美人生的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低著頭:“我總覺得我沒能完成任何人的期望,我媽不喜歡我,我爸雖然因為意外走了,但我也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女兒的樣子。有時候我會想不如跟著他一起走好了。”
“但是溫別”,傅昭邑說,“總有人希望你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裏麵的生日是我編的!
沒有要碰瓷誰的意思!
夾帶一本我很喜歡的書《回不去的旅人》,裏麵有好多很有味道的句子:)
感謝大家喜歡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