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夏鄂易主(十一)
夏鄂武上前便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空城計,霍星塵到底是什麽意思?”
左之正恭謹道:“殿下,我們也不清楚啊,方才我去看了一下,十劍宗內的確空無一人,閣樓上隻有霍星塵一人在喝酒,這明擺著是空城計啊。”
夏鄂武麵色一沉道:“難道你們就沒進去探查一下虛實?”
左之正與左執領心咯噔一下,夏鄂武顯然是發怒了,左之正一臉苦澀,道:“我們也想進去啊,萬一不是空城計呢?霍星塵狡猾鬼變,在靈族都能將南宮一族重創,如果我們貿然進去,霍星塵將大陣一關,天實門就被安上一個擅闖的罪名,然後十劍宗便可大肆出手,完全無顧忌可言,縱使有殿下在,天實門也必定遭受打擊,對我們都不利啊,殿下。”
聽了左之正之言,夏鄂武覺得很有道理,臉色稍稍平齊,左之正與左執領兩人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隻要夏鄂武也有所懷疑,那夏鄂武進入十劍宗的概率就很大了,便能探出十劍宗內部的虛實。
夏鄂武沉默了很長時間,他出麵未嚐不可,但他實在拉不下這塊臉皮,畢竟霍星塵前往秦王府的時候,他並沒有出麵,霍星塵心中肯定有不少怨恨,而且就算霍星塵與他見麵了,霍星塵必定會生疑他與天實門有勾結。
與天實門有勾結還不算什麽,萬一讓霍星塵發現夏鄂皇族與南宮一族合謀,那夏鄂帝國恐怕就會像靈族一樣亂起來。
雖說有軍隊可以鎮壓,但暗中誰能保證。
要知道,齊咕咕手中可是有一張王牌孤星,而且與外界的刺客多有聯係,萬一這些人被利益誘導,在夏鄂帝國中暗夜殺人,不管對付的是天實門,還是哪個宗派和氏族,甚至是六立書院,這些瘋狂的刺客可不會管哪個門派強大與否。
隻要有利益,那些刺客便毫無顧忌,哪怕是上夏鄂皇城去刺殺夏鄂卞也未嚐不可一試。
夏鄂武有些頭疼了,麵對霍星塵,他總感覺麵對的不是一個孩童,而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這種感覺自從霍星塵回到夏鄂帝國,與他接觸之後所出的種種計策,夏鄂武都感到非常吃驚。
不說深思熟慮,但亦是環環相扣,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夏鄂卞必定會被他拉下馬。
夏鄂武深吸一口氣,如今這種狀況僵持不下,他也隻能厚著臉皮走一遭,打探一下虛實了。
夏鄂武道:“你們在外等候,加強對十劍宗外部的監察,絕對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明白了嗎?”
左之正與左執領雙雙點頭,夏鄂武又道:“等本王出來,若十劍宗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你們便衝進去,將霍星塵困在十劍宗,本王就不信加上軍隊,他還能跑到哪裏去。”
左之正豎起大拇指道:“殿下英明!”
左執領也適時拍起夏鄂武的馬屁。
夏鄂武對兩個馬屁精的話根本就不在意,他在寫夏鄂帝國賺取的名聲已足夠了,就差一個契機便可將夏鄂卞拉下皇位,登上他夢寐以求的寶座,哪會在意這些東西。
而且夏鄂武根本就不需要這些不實質的東西,他需要的東西在夏鄂卞手上,在南宮一族手上。
夏鄂武整了整衣衫,從酒館後院出來,繞了一圈來到十劍宗大門前,故意大聲道:“你們都聚集在此處作甚,難道不知帝國的律例嗎?”
坐在閣樓中的霍星塵聽到嗬斥聲一愣,將視線落在大門處,見夏鄂武正訓斥紀成化,眉頭微微一皺,便又鬆了下來。
給自己斟上一杯,對著棋局發愣。
其實霍星塵不是很懂下棋,尤其是一個人用兩個心思去下,更不知如何解決當前的局麵了。
棋盤中黑子被白子合圍,但又露出破綻。
白子被黑子合圍,亦是露出一方天地,讓黑子可以趁虛而入。
現在整盤棋子,白子圍不上黑子,黑子也圍不上白子。
霍星塵用力撓撓頭,感覺陳川這老不死的太厲害了,居然能一心二用,且棋盤並沒有像霍星塵這般糟糕。
霍星塵舉著白子遊移不定,實在無從落下。
而就在此時,閣樓傳來腳步聲,霍星塵捏著白棋看似出神,卻將神識集中在左耳上。
“一個人下棋多無聊。”夏鄂武笑嗬嗬走來,一屁股坐在霍星塵對麵,也不看霍星塵臉色,看了一眼霍星塵手中的白棋,抓起棋窖中的白棋,想了一會便放在左上角順下橫向對角上。
霍星塵冷冷看了一眼夏鄂武便收回視線,丟掉白子入窖。
夏鄂武心中咯噔,突然想起霍星塵臨出秦王府時那句話:告知秦王殿下,讓他別後悔。
如今坐在霍星塵對麵,堂堂一國的秦王居然怕了眼前的少年,實在令人可笑。
其實夏鄂武怕的不是霍星塵的恥笑,而是霍星塵那股冷漠,那股讓人寂息的氣息,和內心的那股傲氣。
夏鄂武平整了一下思緒,將霍星塵的氣息摒棄,笑道:“該你了!”
霍星塵捏起一枚黑棋,幽幽道:“中左為將,上右為兵,上中為謀,看來秦王殿下對心中曾有的那份執念還很深啊。”
說完,霍星塵便將黑棋落下,撿起七顆白棋,仍入棋窖中。
夏鄂武微微皺眉,想著霍星塵的話,視線一直落在棋盤上,忽然間醒悟,若是他將白棋落在中三四右上,就會變成死棋。
如今他將白棋落在中六下五位置上,讓黑棋可趁虛而入,合圍了白棋,就算在怎麽挽回,還是會被吃掉七顆白子。
夏鄂武暗暗皺眉,霍星塵的意思讓他莫要對皇位過分追求,欲速則不達嗎?
可他現在並沒對皇位上心,而是對南宮一族給予在靈族的利益上心,他必須要爭取到手中,所以他才不遺餘力為南宮一族辦事。
但,這何嚐不是另一種變相的爭奪皇位呢?
夏鄂武不禁暗暗吐了一口濁氣,隻是一枚棋子而已,霍星塵變更窺探出他的內心,實在可怕。
行棋如行人生!
這話不欺人啊!
夏鄂武笑道:“看來是我為少年郎解決了難題!”
霍星塵搖頭道:“棋盤中的一共三百六十一枚,黑棋一百八十一枚,白棋一百八十枚,白棋本就比黑棋少一顆,而且方才我先下的白棋,無形之中白棋就比黑棋整整少了兩顆,看來是我沒有提醒殿下,還是殿下真的不懂下棋呢?”
夏鄂武一怔,他隻顧想著如何開口與霍星塵對弈,確實忘了這點,當下一臉尷尬。
夏鄂武不是不懂,下棋和釣魚是他一大嗜好,雖棋藝不精,但怎麽說黑白兩種棋子的數量他還是清楚的。
夏鄂武笑道:“這盤本就是少年郎的棋局,方才本王是無心,才沒關注這些,讓少年郎笑話了。”
霍星塵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我都忘了這是我的棋局了。”
棋局的‘局’字,霍星塵咬得很清晰且清脆綿長,托著長長的音符才將‘了’字落下。
夏鄂武心神又是一顫,自從他進來之後,總共顫抖了兩次,這是前所未有的存在。
夏鄂武連忙收起心思,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
好一會夏鄂武才放鬆下來,抓起白棋道:“三百六十一枚,現在才下了兩百七十四枚,還早著呢!”
霍星塵笑了笑,指著棋盤道:“那請問殿下還能往哪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