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往事如煙（上）
竹林恢複了往常的寧靜，除了孤魂被霍星塵強逼著前往墓地巡視，剩下的所有人進入了一段詭異且安逸的生活當中。
林宇還是那副悠閑的模樣，似乎對賀斌的生死已看淡，反正他哪都不能去，坐在石桌前便是一整天。
孤魂每次回來都帶一些肉食回來，在霍星塵強烈要求下，孤魂好幾天都肩負著找野菜的重任。
挖回來的野菜包裹在肉食中混著吃也是一種美味，之後在孤魂反過來強烈要求下，霍星塵才挪動身子出去挖野菜。
這樣的生活足足持續了半個月，賀斌因頂不住傷勢和精神的雙重困擾，已在某一天死去。
霍星塵將他埋在了當時他與孤魂戰鬥過的地方，上麵寫著：入侵者賀斌之墓。
算是給賀斌一個安身之所，也給那些與對竹林不利的南宮一族給予警告。
至於丁錦，除了每隔兩天仙門女子來為她沐浴之外，就很少說話，更別提出門了。
霍星塵想為其查看傷勢，亦是被拒絕得很幹脆，甚至連門都進去。
霍星塵有些鬱悶，不過好在佐之順回來的很及時，當下也不顧疲倦的佐之順抗議，硬拉著他進入他的房間，開始拷問。
“行啊，你居然能找到我隱藏的東西，我是該罵你好，還是打你一頓好。”佐之順收拾著青石板下的物品，忽然心頭一震，立刻起身抓住霍星塵的肩膀，沉聲道：“手鏈呢？”
霍星塵指了指隔壁，道：“在她手裏。”
佐之順麵容瞬間垮了下來，喃喃道：“你不該給她的，你為什麽要給她。”
霍星塵抱以歉意，道：“師兄，我並非有意，隻是覺得她應該有權利知道，師兄你這些年易容到底是為了什麽啊，放著這麽好個女孩不要，你想什麽呢？就因為她是聖女？”
佐之順見事已成定局，再責備霍星塵又有何用，搖搖頭道：“身不由己，並非因她是聖女的緣故，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也別問了，此事說來話長。”
霍星塵道：“有好幾天她都在哭，師兄你還是去看看她吧。”
佐之順沉默，最後還是搖頭道：“不用了，既已斷，當則斷，何必再為此困擾。”
佐之順忽然抬起頭，道：“交給你一個任務，如何？”
霍星塵莫名其妙，但還是點頭道：“師兄盡管吩咐，師弟我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佐之順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霍星塵怎麽有股上當的感覺，隻聽佐之順道：“幫我照顧好她，如果可以，呆在她身邊，我虧欠她太多了。”
霍星塵皺眉問道：“師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可沒這個能力照顧她，她可是聖女，回到聖女峰就是一土皇帝，誰敢動她？至於呆在她身邊更不可能，等聖地關閉，師弟是生是死難以預料，可不敢貿然答應師兄。”
佐之順正色道：“你喜歡她嗎？”
霍星塵驚道：“不是吧師兄，你這樣會遭天打雷劈的，而我會被浸豬籠的。”
佐之順道：“別開玩笑，浸豬籠是平民區的做法，我隻問你，你喜歡她嗎？”
霍星塵道：“喜歡什麽啊，我和她本就不熟，何來的喜歡，再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師兄你可千萬別拿守墓人的身份來壓我，我肯定是打死都不從。”
佐之順道：“我看你對她那麽好，難道不是喜歡她，是我看走眼了？”
霍星塵氣笑道：“師兄，我這是救死扶傷，為她治病，好歹我和她也是相識一場，她可是聖女，要是我不救她，她死了，我還有命回靈族嗎？戶文不把我大卸八塊，哪裏對得起聖女峰。”
佐之順歎氣道：“其實師兄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霍星塵哪能不明白，把自己的女人推給他，虧佐之順想得出來。
霍星塵道：“師兄，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幹嘛要拋棄她啊，這麽好個女孩，你就能這麽狠心？”
佐之順緩緩坐在床沿，這一坐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當坐到床上那一刻，佐之順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佐之順幽幽道：“我說過了，我是身不由己，加上我的身世，注定是不可能和她有結果。”
霍星塵道：“師兄，萬事都要往好處想，你想想看當年天帝如何，為了鳳姬至死不渝，現在你們比當年的天帝和鳳姬可要好上數百倍了。”
佐之順搖搖頭道：“那是天帝，不是我，好了，你也別說了，這事已不可挽回。”
霍星塵苦笑道：“師兄，那你總該去見她一麵吧，好歹讓她斷了心中念想不是？”
佐之順搖頭道：“我沒臉見她，既然她知道了我的存在，竹林我是住不下去了，我會去曲臨山墓穴中住下，如果你有事，就去那裏找我便可。”
霍星塵撇撇嘴道：“師兄這算時日也不知去哪了，連個影子也沒見過，還曲臨山呢。”
佐之順笑道：“事情已經辦完了，距聖地關閉也不會再有什麽事情，你就放心吧。”
雖然霍星塵覺得此時這個節骨眼上說這些不妥，但他還是要說明一下仙門最近的狀況。
霍星塵道：“師兄，那我們的計劃還要不要實施了，若是實施，我便讓萬錚等人開始準備，畢竟離聖地關閉隻有半年了。”
佐之順道：“暫時先壓一壓，我方才進來時在外看到一座墳，這是怎麽回事？”
霍星塵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也將剿滅南宮一族的想法一並說了，然後道：“如果你還對她有點愧疚，師兄你就得幫她一把，現在的靈族真的已病入膏肓，萬一南宮一族趁她不在大舉進攻，靈族遲早會旁落，這可是大事啊。”
佐之順點點頭道：“這事我多少了解一些，這樣吧，此事由你主導好了，怎麽引怎麽圍怎麽殺由你說了算，我和七門從中策應好了。”
霍星塵想了想道：“此事要做，但仙門之事也要做，畢竟圍殺南宮一族的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雖然我們的戰線拉得有點長，但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得讓仙門參與靈族的爭鬥當中，不然我們毫無勝算，就當師兄幫師弟這個忙，以後師兄若是有差遣師弟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佐之順起身拍拍霍星塵的肩膀道：“我們是師兄弟，說這些話就見外了，況且我也是看仙門不爽很久了，這是我們共同的目標，也是我對她最後一次贖罪吧。”
霍星塵道：“師兄，你真不去看她了嗎？”
“不去了！”佐之順忽而正色道：“星塵，不管以後怎樣，你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她，直到她找到一個可以依托的人為止，行嗎？算師兄求你了。”
霍星塵連忙扶起欲行禮的佐之順，沉聲道：“方才師兄也說了，我們是師兄弟，說話怎能見外。這事我應下來了，隻要有師弟在世一天，就不讓她受到別人的傷害。”
佐之順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霍星塵尷尬道：“師兄，萬一，我說萬一啊，如果她真的喜歡上我怎麽辦？”
“嗯？”
霍星塵擺手道：“我的意思是萬一我受了你的囑托，對她太好了，然後她.……她.……她日久生情怎麽辦？我心裏已經有人了，不可能裝得下她，我說的是萬一，萬一，師兄你可別想歪了。”
佐之順聽霍星塵結結巴巴說出這段話，心中甚是好笑，到底是少年人，對這些事難免有些措不及手，安慰道：“順其自然吧，以後的事誰說得清楚。”
“師兄你……”
佐之順笑道：“好了，這件事先這樣吧，你對南宮一族有什麽想法？想怎麽做？”
霍星塵道：“現在是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我們漫無目的還不如讓他們自動找上門來，隻要將七門人手在竹林內潛伏起來，就算他們的人全部來了，我們也不怕，畢竟不僅是我們，還有一個仙門在不是？”
佐之順道：“為何會扯上仙門。”
霍星塵道：“還不簡單啊，敵人都殺到家門口了，若仙主還有點防範，哪會任由這些人來去自如，仙門那些陣法能抵擋一陣子，難道能擋住一輩子？”
“若不趁早滅了南宮一族，百年之後南宮一族一樣會派人進入聖地找仙門的麻煩，到時候不是南宮一族損傷，就是仙門落寞甚至消失。況且靈族能否再堅持一個百年也是未知之數，我不相信仙主沒有看清楚仙門的形勢。”
佐之順點頭道：“你分析得不錯，但也要等聖地關閉才能與靈族接頭，不過當下我們確實要給仙主一點危機感了。”
佐之順想了很久道：“要不這樣，等他們來的時候，我們假裝敵不過一直引導他們進入仙門如何？”
霍星塵擊掌道：“好，這個辦法不錯，不過師兄還是得先做一件事。”
佐之順問道：“什麽事？”
霍星塵道：“我雖不知道七門裏麵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七門的實力如何，但如果七門插手的話，我想一定不會比南宮一族那數十人差……”
佐之順道：“你的意思是將七門暫且派遣出去，然後讓仙門自行抵抗，如果仙門抵擋得住，那七門就不用出手，隻需在外麵截殺那些逃跑的人便可。”
“如果仙門抵擋不住，那你便用傳信通知於我，然後我再帶著七門去解救仙門，這樣不僅給仙門帶來一定的危機，也能再一次提升七門在仙門的心中的地位是嗎？”
霍星塵笑道：“哪個仙門弟子還敢在我麵前說我師兄是個木訥不會思考的人，我一定第一個拔了他的舌頭。”
佐之順氣笑道：“誰他娘的在背後說老子的壞話？”
霍星塵笑道：“管他誰呢，隻要誰敢再說半句，我們師兄弟就收拾他，讓他知道我守墓人的厲害。”
佐之順笑著點頭，霍星塵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心思更是異於常人，很難想象一個這樣的少年要經曆什麽才能將心計玩得如此神乎。
佐之順道：“嗯，此事就這麽定了，我現在就去安排七門在竹林外潛伏。”
霍星塵欲言又止，佐之順視而不見，將行囊收拾妥當便接著夜色離開了竹林，前往曲臨山。
“他到底還是走了！”
霍星塵嚇了一跳，待看清門口之人，才鬆了一口氣，上前扶住丁錦道：“師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
‘原諒’這個詞，霍星塵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