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琉璃人
抹了一把臉上及頭上的水珠，昏暗冰冷的河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四周靜悄悄，除了水流的聲音，再沒有任何動靜。
雖恐懼，但他也沒多想，判斷水流方位，往斷口處遊去。
可當他精疲力盡不得已停下來之後，發現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離開這個河道。
冰冷的河水讓他整個身體已處於麻木狀態，連星輝都無法提起，任由寒意侵襲著身體。
“哎~~”
霍星塵歎了口氣，整個身體緩緩漂浮起來，不再試圖遊往斷口處方向。
他迷路了，或者說他被困住了。
許久之後，霍星塵由恐懼變成無奈，再由無奈變成平靜，任由身子隨流水方向漂浮而去。
河水冷意讓他很快便失去了原有的動力，身體時而下沉時而上揚，好幾次將河水灌入鼻口當中，這會兒已喝下不少河水，肚子亦是鼓脹了起來。
意識模糊的時候，霍星塵便狠狠咬下舌尖，疼痛感讓他很快清醒了過來。
可隨著次數的增多，舌尖已血肉模糊，若是現在讓他與人說話，恐怕話也說不清了。
霍星塵隨之苦笑，這裏除了無盡的黑暗，哪來半個人影。
就算他意誌堅韌，也架不住如此長時間泡在水中，何況這河水猶如冰塊一般。
他意識慢慢變得模糊起來，他放棄了咬舌尖的念頭，想到了那把小刀，但旋即想起小刀已落入水中，然而他也沒這個力氣用懸梁刺股的方式。
就在霍星塵意識快要消散，黑暗之中出現了一絲光亮，說是光亮，倒不如說是幻覺。
艱難的抬起手臂想遮住眼中出現的幻覺，可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失去平衡沉入水中。
猛灌了幾口冰水，意識稍稍恢複了一些，但他還是一沉一浮在水中不停了掙紮。
然而這樣掙紮使得他剛積蓄的體力加速消耗，若不是那點對生命的執念，怕是要沉入水底消亡了。
求生欲望使得他神識再次清醒，他看到了那抹亮光。
對，不是幻覺，真的是亮光。
霍星塵內心忽然雀躍起來，想呼喊兩聲發泄心中那股悶氣，但張了張嘴卻被河水灌入嗆到了鼻子，這股酸爽讓他更是清醒了不少。
既然有亮光，那表明前方一定有平地或是洞穴之類，他再次懸浮在河道中積蓄體力。
他現在無法提起星輝，為防萬一，恢複體力才是根本。
也不知飄了多久，眼中的亮光越來越近且越來越明，比方才大了不知幾倍。
“啊~~”
霍星塵手腳在空中揮舞著，他哪裏想到真有瀑布存在，原以為水流變快是因異象產生的變化。
噗通！
霍星塵一頭紮進了瀑布底，巨大的衝撞力讓他暈厥，意識也隨之消散。
等他醒來後，發現躺在一張木床上，整個身體像是散架一般渾身疼痛，稍稍用點力氣都極為難受。
轉動眼珠觀察了一下四周，所能目及之處很是簡陋，就連上方的屋頂亦是用芭蕉葉覆蓋，幾滴水很逢時宜奇準無比鑽進他嘴裏。
“好甜！”
霍星塵舔了舔嘴唇，發現嘴唇特別幹，喉嚨亦是有些幹燥，咽了一口唾沫，卻不想被|幹涸的空氣嗆到，一陣劇烈的咳嗽牽動整個身體，疼得他直掉眼淚。
吱呀~~
這是開門的聲音，霍星塵扭頭望去，叫出聲來，眼睛瞪得圓溜。
一個毛茸茸的怪物闖了進來。
不對，是開門進來。
身體各個地方都被灰色的毛發被覆蓋，看不清肌膚，隻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霍星塵向下望去，它手中托著一個圓木形狀的盤子，上麵裝著還泛著紅色的肉塊，看起來像蛇肉。
“呀呀~~”
霍星塵皺眉，是啞巴？
能發出這樣的聲調，他可以肯定不是獸類。
“是你救了我？”
啞巴點點頭，走上前將圓木盤子遞到霍星塵麵前，又呀呀了幾聲，一個勁將圓木盤子置於他嘴邊。
霍星塵側了側頭，鼻子抽了抽。
“呀呀~~”
霍星塵搖頭道：“我不吃生肉！”
“呀呀~~”
霍星塵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吃，好不起來？”
“呀呀~~”
霍星塵笑道：“我不吃也不會餓死，你放心吧。”
毛絨人歪著頭看著霍星塵，似乎很不理解不吃不喝的人怎麽能活得下來，可之前要不是他強行將食物搗爛用水灌進他身體了，他恐怕早就死了。
若是霍星塵知道毛絨人如此暴力，估計得將腹中的食物給吐出來不可。
“這是哪裏？”
“呀呀~~”
“你也不知道啊。”
毛絨人搖搖頭，又呀呀了幾聲。
“算了，我不問了。”霍星塵有些鬱悶，毛絨人不會說話，問了也白問，忽而靈光閃現，對毛絨人道：“你會寫字嗎？”
毛絨人一拍腦袋，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這是哪裏？”
毛絨人跑到外麵摘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毛絨人寫完之後呀呀的讓霍星塵趕緊看。
“琉璃體？”
琉璃體是很古老的一種文字，至於古老的程度可追溯到數千年前一個剛崛起的種族。
琉璃族！
這個琉璃族起源未知，命體未知，也不知是由何種生物成型，其中有很多版本，最接近的一種版本是水中生物。
至於是何種水中生物，《琉璃卷》並未提及。
《琉璃卷》是人族一位大能所編撰，其中原由是這位大能見過這些琉璃族人，與之相處不到三月，此人便離世。
究其原因，是被大能加害，還是大能提及琉璃族人受傷所致，就不得而知了。
總的來說，按照那位大能的描述，琉璃族人命不長，不會功法，生吃肉類等等。
但有一點，那位大能提及，琉璃族人體格堅韌如磐石，就算聚日境的武者在他們毫無防備下打上一掌，隻要得到及時的救治，還是能很快便活過來。
可他們最厲害的不是這個，而是擅長計算。
並非心計一類，而是一種很難表述的計算。
比如那位大能在《琉璃卷》中提及他親身經曆的一件事，那天他正在修煉，體內氣息有些紊亂，他便用功法來遏製，以致他不小心一掌拍向琉璃族人，大能以為那琉璃族人必死無疑。
可，一件令他震撼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琉璃族人看著掌勢飛來，忽而竄了出去，就如同移形換影一般身形矯健。
大能驚駭之下，心思飛轉，連著擊出數掌拍向琉璃族人。
可不管他如何使力，竟連琉璃族人半片衣角也沒碰上，倒是把他周圍一片空地砸出了數個大坑。
驚駭之餘，大能身體恢複，本想與之較量一下，但想來是他錯在先，當下收起掌勢。
就在他收起掌勢刹那，琉璃族人對他發起了猛攻，皆是以詭異的身法纏繞在大能身邊，以肉拳攻擊。
大能大駭之下連忙抵擋其攻擊，可不管大能如何使力，就是打不著琉璃族人，而且還被琉璃族人打得氣血翻湧身體疼痛欲裂，骨頭好像被打碎了一般，大能連忙求饒。
至此之後，琉璃族人便被大能冠以異族人無法戰勝的存在，琉璃族人從此在風雲中流傳，但卻沒一個人知道。
之所以被喚作琉璃族，便是其生吃肉類的習性，風雲中對那些隻吃生肉的人或妖獸有一個學稱叫琉璃，此名便由此而來。
《琉璃卷》中有數十張琉璃文字，相對應注釋了風雲文字。
霍星塵不禁搖頭，他隻是粗略看了一遍，哪能記得住。
看地上那扭曲的琉璃文字，印象中有兩個字他是認識的，一個是山，一個是水。
知道這兩個字也不能將一大串琉璃文字串聯起來想象其意思，霍星塵瞬間放棄了，對毛絨人道：“我不懂琉璃文字，你能聽懂我說話，應該能寫風雲文字吧。”
毛絨人眼神黯淡，搖了搖頭。
霍星塵別無他法，兩人不能溝通，就無法獲取信息，隻能等他身體恢複後再做打算。
“沒關係，我先養好身體，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毛絨人搖了搖頭，用手畫個一個大圈，跺了跺腳，呀呀幾聲指著自己，然後指了指腳下。
霍星塵道：“你的意思是被人困在這裏？”
毛絨擺手，又比劃了一次，這次多了抹脖子的手勢。
霍星塵皺眉，想了想道：“你說你不想離開或是有人不讓你離開，你一旦離開就會被他殺了是嗎？”
毛絨狠狠點頭。
霍星塵道：“他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毛絨人搖搖頭，指了指嘴巴，雙手張開。
“你想說，此事說來話長是嗎？”
毛絨呀呀兩聲，點點頭。
確實說來話長，這麽長的一段故事，兩人語言又不通，單靠比劃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說完。
不過此人倒是歹毒，居然將人囚禁在這裏，縱使琉璃族人有諸多不是，又或是他們有諸多秘密不想被風雲知道，也不能如此狠心將他留在聖地之中。
霍星塵道：“你在這裏生活了多長時間？”
毛絨人伸出兩根手指。
霍星塵想了想，應該不是二十年，至少從數千年算起，琉璃族人若是存於世間，至少也是兩百年往上，若是兩千年就太誇張了。
“兩百年？”
毛絨人搖搖頭。
霍星塵驚駭道：“你在這裏活了兩千年？”
毛絨人點頭，咧嘴笑了起來。
人族大能都未必活得一千年。
《琉璃卷》中不是說琉璃人命不長嗎？
那他怎麽活了兩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