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礫石矩陣（中）
上官賦清點人數，少了有十三人之多。
見林衝忙碌，他立即吩咐五人上前協助。
“失蹤之人都在矩陣當中，一定會有人遇上霍星塵。”
這是個概率，誰也不知道這個礫石矩陣有多大。
但，若那些人與霍星塵相遇必定會出現爭鬥，會讓礫石矩陣產生變化，能遇上霍星塵的概率也就增大不少。
看著林衝時不時抹著汗水，上官賦微微搖頭。
他身邊的人大都才識平庸，能堪大任的一個也沒有，這讓他有些惱火。
他雖在【九仙城】的地位不低，但不能靠著裏麵的關係平步青雲，這樣隻會給那些老家夥抓住把柄，說他靠的是關係。
他不想那樣。
他需要有人，需要人才。
其實，霍星塵這個人不錯。
觀他在鎮安城的舉動可看出其能力頗強，在觀其離開鎮安城之後的發展，讓上官賦更加確認其能力。
霍星塵不拘小節，敢作敢為。
雖有時喜怒無常心思難測，但至少比他見過的少年才俊要厲害數分。
可這種人也是最難駕馭的存在。
上官賦撿起兩顆鵝卵石置於掌心摩擦，感受著鵝卵石透出的清涼怔怔發呆。
上官賦如此，霍星塵亦是如此。
麵對突如其來的轉變，他有些愣神與無所適從。
撿起地上的鵝卵石扔向前方，好一會整個礫石矩陣再次轉動。
他苦笑連連。
就算他有破解這個礫石矩陣的辦法，但還有上官賦等人不是？
矩陣一旦有人觸發，那就意味著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一樣要回到原點。
再且上官賦等人進入矩陣中，不可能完全能集中在一起，一定會有人在矩陣中迷失。
亂象中要求生存，必會不停的移動，繼而觸發矩陣。
若是如此，還不如呆在原地呢。
可出不去的話，興許一輩子就會被困在這裏。
“先看看吧。”
霍星塵想著，已來到高聳的礫石前。
礫石上麵似是附著這一層薄薄的麵紗，這層麵紗下是一些扭曲的線條，觸碰這些線條時，線條會分化開來，形成彎曲的直線。
同是直線，還有區別的。
觸碰之後的直線，一些很自然的掛在礫石上，一些則不規則的纏繞在礫石上。
兩種直線不曾交叉，任憑他如何觸碰，甚至用手將這些線條抹去漂浮在空中，不一會這些包裹在不明氣體裏的直線還是輕盈的飄回礫石，依舊附著在上麵。
這是霍星塵最不理解的地方。
還有就是方形石柱。
上麵如同星辰的亮點排布也沒有任何規律，但仔細看去還是有規律可尋。
比如左側上方那一個亮點，當第一次觸碰上去後，這顆亮點以直線走位先是往左移動，來到右側頂角的位置，比左側低了一寸左右。
第二次觸碰，這顆右側頂端的亮點，還是以直線走位來到方式石柱中央位置。
第三次觸碰，這顆亮點先是向下以直線移動到左側下方，然後再馬不停蹄往原來的位置停頓。
不僅是這顆亮點移動，且其餘的亦在移動當中。
但不管它們如何移動，都是極有規律的按著路線行進。
十二顆亮點，每顆亮點就有不同的行進路線。
按道理來說，每顆亮點隻有一條路線，十二顆便有十二條路線。
可他卻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
在這些亮點全部回到自身原來的位置時，它們所交叉起來的路線縱橫交錯。
他仔細數了一下，竟然多達八條之多。
整個路線行進下來，便有二十條這樣的路線。
“莫非這些路線暗藏玄機？”
霍星塵覺得有必要仔細研究一下這些線條，興許是打開這座矩陣的鑰匙也說不定。
正當他蹲著研究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抬起頭便看到一人出現在他麵前。
他認得此人，和上官賦穿著同樣的服飾。
沒有絲毫猶豫，在他意念之下，殘月落入手中，趁此人同樣愣神之際，一劍結果了此人。
“你。。。”
霍星塵道：“你什麽你，你們都不是什麽好人，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隻怪你反應太慢。”
那人瞪著眼睛直挺挺倒地，生命流失的瞬間，他覺得他是整個風雲之上最悲劇，亦是對他最殘忍的死亡方式。
解決此人，將之放在一旁，繼續研究這些路線。
而就在他剛研究不久，又有一個誤闖了進來，驚訝之餘還是被霍星塵一劍刺穿心髒。
讓霍星塵極為鬱悶的是，每當他研究後不久，便有一個人闖入他的視線，他不得不提起放在身邊的殘月一劍刺穿那些人的心髒。
如今這些屍體堆積在他身邊，足有十三具之多。
十三人流出的血液很快將那塊空地給染紅，甚至已聚集成溪水般的血水流向各處。
霍星塵皺著眉頭避開腳下的血液，看著這些流逝的血水緩慢滲入地底，染紅原本還是青色的物體，被染紅後的青綠物體在某種作用力下居然開始成長起來。
直到吸幹所有血液，青綠的物體如藤蔓一般纏繞在礫石之上。
可依舊沒有完，這些青綠物體的根部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割開那些屍體鑽了進去，將屍體抬起。
浮在空中站立的屍體，就像是被人死死的定在十字架上一般，瞪著眼，流著血，看著腳底下的霍星塵。
霍星塵心神一顫想後退，但腳下卻挪不開，仿佛被釘住了一般。
腹股傳來滾滾洪流，似是要衝破他的胃噴湧而出。
他剛將這股洪流壓了下去，便又看到更加恐怖的畫麵。
隻見一張葉子在不停的膨脹著，一瞬間忽而變成一張巨大醜陋的嘴巴。
其嘴巴上帶著鋸齒，一張一合正瘋狂地對著屍體憑空咬著。
嘴巴每張合一次，那些藤蔓便鼓脹一次，似有什麽東西在藤蔓裏麵滾動一般。
而就在此時，原本豐滿的屍體不一會便消瘦了下來。
僅僅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這些人的肉身便被這些藤蔓給吸收得一幹二淨，變成了一張人皮。
被吸幹的十三具屍體成幹扁之態，雙眼突兀，整張皮囊貼在骨頭上，比幹屍還要幹屍。
雖然霍星塵已有所防備，但還是被這些屍體給惡心到了實處，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幸好這段時間沒有去享受美食，不然非得將肚子裏的酸水給吐完不可。
可就算如此，霍星塵還是沒換過神來，更不知道這些不知名的藤蔓會不會攻擊他。
此時的藤蔓已龜縮了進去，恢複了原有的樣子。
他抹了一把淚水，呆呆看著掉落下來的幹屍。
那些藤蔓的根部已蜷縮進地表裏麵。
“它們是矩陣裏養的的怪物嗎？”
霍星塵不敢想象，如果他身在其中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忍著要去觀察那些藤蔓的想法，他又來到了方形石柱前觀察。
可是身邊如此多的幹屍，又有那些極其恐怖的藤蔓，他無法靜下心來。
他將殘月提在手中，想著要不要將這些藤蔓給斬滅，他對自身的精火還是很自信的。
可思量許久，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為別的，單從藤蔓放他一馬的份上，他覺得沒必要殺生了吧。
這是個很矛盾的想法。
因為之前他把這十三人給殺了，卻又放過這些藤蔓。
所以，這不是逃避的道理。
但他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他們要殺他，他不得不殺了他們，不然就是他死，這是對的。
藤蔓沒有殺他，他不會去斬殺這些藤蔓，算是報答恩情，這也是對的。
霍星塵胡思亂想著，陡然間又有一人出現在他麵前。
但這次不同的是，此人並非是上官賦的人，因為此人的著裝和上官賦不一樣。
且三大武院的院服他都見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服飾。
“老天啊，我終於看到人了。”
此人突然撲通跪了下來，完全沒有看見他身邊全是屍體，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對著霍星塵哭著。
且哭聲越來越大，攪得霍星塵有些心煩。
“停！”
那人足足哭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霍星塵才將他製止。
他不理解一個人的眼淚怎麽會有那麽多，且還從不間斷的流著，更何況這些眼淚是男人最珍貴的東西，怎麽能如此隨意。
好一會，此人才停止了哭泣，抹著眼淚起身來到霍星塵麵前，拉著他的手興奮道：“終於讓我見到你了，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那人抓著霍星塵的手不停的搖晃著，且越抓越緊，生生將霍星塵的手勒出五道血痕。
霍星塵一臉陰沉用力抽開此人的手，在身上不停的來回搓著，因為那人的眼淚已沾滿了他整個左手。
霍星塵有小潔癖，且從來不與不熟悉的人這般親近。
適當拉開距離，霍星塵緊握這殘月微微抬起，盯著此人不語。
那人感受到了霍星塵散發出來的抗拒氣息，微微一愣，將心情很快平複下來，道：“你知道嗎？我被困在這裏十年了。”
霍星塵冷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此人看起來足有三十四、五歲，一身糟蹋不說，還散發著惡臭。
若不是霍星塵早將鼻子用星輝堵了起來，麵對此人不比麵對那些幹屍舒服上幾分。
就算此人正好二十歲進入廢墟，十年下來也不會長成這幅蒼老的模樣。
且過了二十歲居然不被廢墟懲戒，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嗎？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此人是聚辰境一品小圓滿。
漫漫十年，修為怎麽會才如此地步。
別說什麽頹廢無心修煉之意，霍星塵絕對不會相信。
那人苦笑道：“我知道這種事聽來極其荒謬，但事實真是如此，我沒有必要騙你，少年郎。”
少年郎！
這三個字像是戳到了此人的痛處，竟又流起淚來。
此人表現霍星塵一直看在眼裏，但他還是不會全信，因為此人沒有說到重點上。
為什麽？
他為什麽沒有死？
他為什麽還是能好好的活在這個廢墟當中。
十年！
人不瘋，都會選擇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