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惡趣味
分所的籌建是個漫長的工程, 體製內就是這樣，幹什麽都速度慢。
很快又到了下半年招新, 今年正好碰上八院成立三十周年。
周年晚會拍照的時候，楚約站在一群四五十歲的高級研究員中，出挑鮮嫩得像一把水蔥，分外格格不入。
秋季大學生招聘會上同事還拿著楚約的照片去宣傳了，等楚約發現，她的照片已經上了八院的官網，不知怎麽的，連帶著苦杏仁那個微博又漲了一波粉。
原來的許多老粉現在也不催楚約更新條漫了，楚約最近發的微博底下的評論全都是：太太好好做科研，為社會做貢獻。漫畫是什麽？不重要的。
那張官網上的照片是在實驗室拍的，楚約穿著一身防護服，還被老粉們做成了表情包，給她安了一個什麽“24小時泡在實驗室的冷硬女科學家”的人設，搞得楚約有些哭笑不得。
十月份楚約又去了兩趟霍爾果斯基地, 領隊換了林問銘, 林甄和夏時遇依舊同行, 隻不過這兩回沒那麽倒黴再碰上什麽□□示威了。
這兩趟其實是對後續研究方向的一個大概討論, 說是出差, 其實跟放假也差不多了。
楚約在霍爾果斯每天除了跟著林問銘去開會就是泡在實驗室, 琢磨著回去也搞點新儀器。
也就是這兩趟霍爾果斯之行，讓她發現林甄跟程嘉樹好像有些狀況。
事實上楚約一點都不關心她們什麽情況，但架不住林甄就住在她隔壁。
有天晚上楚約回宿舍，林甄可能忘了關門，楚約路過的時候就聽見了，林甄在跟程嘉樹打電話, 語氣親昵，看樣子是終於有了質的變化。
反倒是夏時遇，自從齊妙離職以後，這兩趟是楚約跟他幾個月來唯二的交集。
夏時遇全程沉默，除了工作方麵的一句話都沒多說，到了霍爾果斯之後也是整天關在宿舍裏一副自閉的樣子。
楚約有些納悶，齊妙的事都過了好幾個月了，夏時遇應該不至於到現在還為此萎靡不振。
很快，何曉晨就解答了她的疑惑：“也沒什麽，我就是聽說齊妙被開除了，友好慰問了一下夏師兄。”
科研圈本就不算大，更何況八院先前被調查的事也算個不大不小的醜聞了，青大跟八院這邊也有些許合作，何曉晨能聽到八卦不足為奇，打擊報複夏時遇也是人之常情。
至於何曉晨到底是怎麽“友好”慰問的，楚約沒多問。
……
回到八院之後，還是按部就班開課題，先前恒晟那邊禽類白血病疫苗項目穩步推進，隔壁組新藥物製劑方麵有些許突破不光拿了獎還申請了專利，楚約她們還蹭了一頓飯。
從六院挖來的幾名研究員相當勤懇，短短幾個月，工作進度增進迅速。
林甄那個老同學一開始也在楚約手底下，後來被林問銘調到別組了，楚約還有些可惜。
說到這裏，之前來的那批實習生隻留下了兩個，其中一個是陳思雨的直係學弟，叫汪恒，也是華大生院的，現在剛好輪轉到她們組。
這個汪恒又恰好是韓辭的粉絲，看起來並不是無趣的書呆子，跟陳思雨投契得很，見天的聊遊戲日漫什麽的。
這段時間楚約家都沒怎麽回，韓辭忙著比賽訓練，傅宜也都在公司，就連葉哲爾都到了考試月整天泡在自習室。
這天中午也是，楚約在實驗室待著忘了時間，還是外賣小哥的電話打斷了她，樓下劉阿姨攔著不讓人上來。
楚約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些納悶，她不記得自己有點外賣。
外賣小哥催得急，也幸好今天是在常規實驗室，楚約就懶得換羽絨服了，白大褂一裹就下去了。
但乍從實驗室出來，還是被凍了一下。
今年上海早早就入了冬，才剛十一月底，就開始穿厚外套了。
騎手已經在下麵等了有一會兒了，楚約一接過手，他就立馬掉頭趕下一單，隻留了一溜摩托尾氣。
楚約捏起訂單，掃了一眼，付款人韓先生。
恍然大悟。
破案了。
她心裏覺得有些熨帖，甚至都覺得沒那麽冷了，唇角弧度不自覺柔和了許多，邊給韓辭發消息邊拎著他點的外賣回了辦公室。
汪恒跟陳思雨也在正吃午飯，兩人湊在一起聊得火熱。
看到楚約回辦公室打了聲招呼就繼續聊了。
韓辭點得分量有些多，楚約分了一些出來給陳思雨加餐，然後就坐回了自己辦公桌繼續跟韓辭聊天。
韓辭很快轉了視頻通話。
昨晚他們才剛和WElay打了訓練賽，今天餘柯鬆了口給放假，韓辭這會兒其實也剛起沒多久，掐著楚約下班的點給她發消息，楚約沒回，韓辭就猜到她肯定又在實驗室忘了時間，這才給她點了外賣。
楚約慢吞吞喝了口湯，看到韓辭可能是有些沒睡醒微微下垂的眼尾，有點像狗狗眼，冷白的膚色顯得眼底剛消又現的烏青特別明顯，看得楚約心尖發軟，忍不住勸道：“你再去睡一會兒吧，黑眼圈有點重了。”
每賽季就像是一個輪回，一個新的開始。十月份GCS就開始封閉式訓練了，到現在滿打滿算已經兩個月了。
楚約前一周在實驗室趕進度，天天加班到淩晨，有天晚上睡前不小心按到快捷鍵，電話撥給了韓辭，她本來想立馬掛斷怕打擾韓辭休息，結果對麵秒接。
當時已經快淩晨三點半了。
她這才知道GCS最近又加長了訓練時長，每天十五小時起步。
聽到楚約的勸話，韓辭搖搖頭，看著她笑，酒窩淺淺的：“等會兒就去，好久沒看到你了，姐姐，我想你了。”
楚約頓時失笑：“好話張口就來，誰教你的？”
韓辭眯眼笑，反問她：“你不想我嗎？”
楚約舔了下唇，彎了彎眼睛：“你覺得呢？”
一邊笑，一邊視線緊緊鎖定著他。
目光專注熱忱。
韓辭被她看得耳尖發燙，咳了一聲，單手抵著唇，睫毛眨了眨：“姐姐，你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我，要是這賽季拿冠軍了要陪我去旅遊的吧？”
楚約被他一提醒就記起了那天兩人隨口說的約定，卻故意逗他，故作茫然：“什麽時候？”
韓辭嘴角瞬間壓平了幾分，烏黑的眼瞳冷津津的，分明有點急了，卻就是不說話。
隻是抿唇盯著她，眼神裏蘊藏了一絲委屈。
楚約忍著笑，每次看韓辭被她逗得露出孩子氣的舉動，她都覺得可愛極了。
掩飾性地低頭咳了一聲，她反省了一下自己這種行為確實是有點惡趣味，便沒繼續逗下去：“記得的，兩個月。”
韓辭眉梢微提，睨她一眼，伸手捏了下鼻梁骨，神色稍緩：“沒忘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韓辭對這次旅遊的事格外上心。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韓辭卻漫不經心的說起了賽事，然後鏡頭不經意移向了二筒。
楚約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方才的零星思緒瞬間飄散。
看楚約被二筒吸引過去，韓辭略鬆了口氣，幹脆將鏡頭轉了方向，把二筒整個拍了進去。
鏡頭裏，一坨黑色的肉球團在韓辭膝蓋上，韓辭的左手蓋在它的腦門上輕輕搔著它的絨毛，二筒眯著眼打著小呼嚕睡得可香。
卻看得楚約額角青筋直跳。
楚約還清晰的記得，韓辭剛去GCS的時候，二筒整個身子也不過他一個手掌撐開這麽大，現在光是腦袋就大半個手掌大小了。
上賽季韓辭休假在家把二筒也帶回來了，當時楚約就被二筒的體型給驚到。
後來，楚約晚上一有空就出門去公園溜貓，好不容易把二筒減了幾兩。
等韓辭回去訓練後，楚約又因為加班都在研究所宿舍湊合，二筒沒人照顧，本來楚約是想讓傅宜幫忙照顧一段時間，但是由於葉哲爾過敏便放棄了這個打算，最後還是送到GCS了。
送過去的時候她還對韓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再讓二筒長膘了”。
結果，這才沒幾個月，GCS那群人又給它喂成球了！
楚約：“………”
長長的歎口氣，她有些頭疼道：“你們別再老是給二筒喂這麽多吃的了，太胖了容易生病。”
韓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點點頭，剛要說什麽，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
韓辭起身去開了門，門外是蔡昕煬。
蔡昕煬手還舉著，門開了才延遲般緩緩放下：“辭哥，吃飯去了——”
看到韓辭在跟楚約視頻聊天，蔡昕煬一點也沒見外，還湊過來揮了揮手咧開嘴跟楚約打招呼：“嫂子好。”
楚約沒什麽表情的點點頭，跟韓辭說：“你先去吃飯吧，晚上再聯係。”
……
這邊楚約剛掛視頻，陳思雨就推了汪恒一把，汪恒一下子被陳思雨推得踉蹌著離開了座位，穩住身形在原地猶豫了幾秒，邁開步子慢吞吞走到楚約麵前。
楚約抬頭看他：“怎麽了？”
汪恒撓了撓腦袋，糾結好幾秒才有點扭捏地問：“楚老師，聽思雨說你是King神女朋友，能不能幫我要下King神的簽名啊？”
楚約咽下口中的鹽汽水，沒想到是這事，爽快地答應了：“行啊，等這周他打完比賽我幫你要。”
汪恒頓時興奮的握了下拳頭，眉開眼笑的回座位上繼續跟陳思雨嘮嗑了：“是我錯了，我原本感師姐很高冷，一直不太敢跟她搭話，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
陳思雨立馬肯定他的誇讚：“那是，我之前就說了楚約姐人很好的，不就是要個簽名嘛，她肯定會幫你的，你還不信……”
汪恒小雞啄米式瘋狂點頭，一想到能拿到偶像簽名他就美滋滋的，一直傻笑，看得陳思雨都有些無言以對。
……
但是汪恒要的簽名楚約拖了好幾天才拿到。
不光韓辭比賽忙，楚約也忙得腳不沾地。
一直到十二月，楚約才稍微得空。
六號早上，楚澤東忽然讓楚約抽空回家一趟，說有事要跟她商量。
楚約特地空了一個周末出來。
韓辭當天正好四強賽。
楚澤東跟她約在了雲水齋的包間，楚約到的時候，楚澤東人還沒來，隻讓她先點菜。
楚約隻點了一些前菜，坐在包間裏等人來，思緒有些飄。
也不知道楚澤□□然找她有什麽事，還約雲水齋這種地方，搞得這麽正式。
楚約不著邊際地想著：正好離韓辭比賽會場挺近的，等會兒聊完說不定還能去吃個晚飯再去現場。
就這麽等了好一會兒，等得楚約都無聊到想翻出筆記本看論文了才聽到門把手哢嚓旋轉的聲音。
楚約順著聲音抬頭望去。
門打開的一瞬間，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