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們成年人
楚約沒等兩個閨蜜的吐槽,先說了句:待會兒見麵再跟你們仔細說,我先去跟我弟聊聊。
許窈還有些擔心楚約一衝動真去追了,楚約跟她們不一樣,許窈跟舒寒音大她幾歲,看她就跟看自家妹妹似的。
雖然楚約看起來刀槍不入老練社會,但是說起來也才二十二歲,早早就進了少年班,今年忽然放棄繼續攻讀博士學位就已經讓人驚掉下巴了,這要是一回來就戀愛,得,她都不敢想在她們那圈子裏得多震動。
楚約這些年周圍都沒什麽同齡人,追求者雖多,但有向她表白的她都一律“是學習不好玩還是你媽不給飯吃閑得去談戀愛?”給拒絕了,這不動心則已,一動就驚天動地——
高中生,有點過了。
但是她再發消息楚約就沒回了。
楚約正在給葉哲爾做思想教育,前兩天她回江城之前,傅宜跟她說葉哲爾最近老逃課打遊戲,讓她管著點。
楚約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才剛來第一天,這小子就打架,輕描淡寫提了句:“葉哲爾,下周我就去你們學校代課了,你仔細著皮,再逃課被我發現,嗬—”
“姐,我又不是你,咱家有一個天才就行了,讓我混混日子吧!”葉哲爾翻了個身,避開楚約的目光,又覺得自己這樣挺慫,轉了回來,“再說了,讀書這麽簡單的事情,沒意思。”
“嗬,有本事聽咱媽的,拿個狀元回來再說沒意思。”
楚約冷笑一聲。
葉哲爾還不知死活地頂嘴:“姐,媽還讓你找對象呢你怎麽不找?”
楚約瞪了他一眼,想起傅宜的話,有些心煩,順手從口袋裏掏了女士煙出來,下一刻,迅速塞了回去,葉哲爾隻看見他姐拿了什麽小盒子出來又放了回去,眼睛都瞪圓了,喃喃道:“你們成年人都玩這麽大的?隨身帶那種東西?”
楚約:“……”
她差點氣笑了,也懶得在自己親弟麵前裝什麽學霸人設,幹脆光明正大掏出煙跟打火機,在葉哲爾麵前晃了下,用嘴叼出一根,拇指掀開打火機蓋子,動作熟練地吸上了:“你聽聽你這是人話嗎葉哲爾?年紀輕輕,搞什麽黃色?還在你雲英未嫁的姐姐麵前搞?”
一口煙圈吐出,葉哲爾呆滯地看著吞雲吐霧宛若一個老煙槍的楚約,被楚約驚得半天沒回過神。
他是真不知道楚約居然會吸煙,從小到大,光記得楚約往家裏搬獎狀獎杯的事,還有父母跟鄰居的誇讚,結果女神一樣的姐姐小半年沒見,一回來就墮落到開始吸煙了!
不,不對,這個兩指夾煙彈煙灰的熟練姿勢……
葉哲爾沒來得及深想,瞥見弟弟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楚約又忍不住嫌棄起來:“葉哲爾,收收你那蠢樣,就不能…”
學一學韓辭,看著就乖巧可愛。
葉哲爾:“……?”
而楚約嘴裏乖巧可愛的韓辭拎著西瓜到南山公墓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晚風總算帶了絲陰涼。
墓地工作人員早就認識這個每個月都來掃墓的少年了,提醒了他一句等會早點回家,沒多說什麽就放他進去了。
韓辭順著台階往上走了會兒,到一塊墓碑前停下,熟練地把切成兩半的西瓜當中大一點的一半放到了地上,順勢蹲下:“您自己嚐嚐吧,今年這個西瓜是不是比去年的甜一點?”
韓辭伸手拿出紙巾仔細的擦了擦墓碑頂上的灰,好一會兒,腿麻了,幹脆盤腿坐到地上,開始碎碎念,說著這個月自己給家裏重新做了地板,這學期馬上開學了,又拿了獎學金……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一會兒,韓辭起身,順手把墓地前那半個西瓜又擺正了些:“你也嚐過味道了,剩下半個我就帶回去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小聲地兀自說著:“外婆,我找到她了。”
嘴角微微勾起,神情是顯然可見的輕鬆愉悅。
墓碑上的老人溫和的笑著,臉頰兩邊的皺紋堆疊出親切的弧度,像是在回應韓辭說的話,陪他一起高興似的。
晚風像情人溫柔的低喃,輕輕地吹散了韓辭的低語。
離開南山公墓後,韓辭直接去了醫院,內科十四樓的護士長是韓辭以前的鄰居,小時候韓辭還跟著外婆去她家蹭過飯,看到韓辭,她笑著打了聲招呼:“小辭又來看妹妹啊?早就在裏麵等著了,葭葭今天狀況不錯,可以多聊一會兒,快去吧。”
聽到韓葭情況好轉韓辭也跟著笑了,點點頭,把半個西瓜留在護士台:“謝謝盛姨,這個給你。”
盛玉原本想拒絕的,但韓辭又說:“葭葭不能吃涼的,盛姨你們分著吃吧。”
盛玉想了想,沒拒絕這個少年的好意。
韓辭又衝盛玉笑了笑,扭頭往病房走,韓葭住在最裏麵的單人間,跟盛玉說的一樣,她今天狀態看起來不錯,韓辭推門進去的時候,小姑娘正坐在床上看漫畫書,聽到聲音立馬看了過來,見到韓辭彎了彎眼睛,跟韓辭相似的臉頰上凹了個笑窩:“哥哥!”
韓辭走到病床旁坐下,摸了摸韓葭掛著留置針的手臂,給她整理了下衣服,皺眉問道:“阿姨呢?”
小姑娘縮回手,看了他一眼,圓圓的眼睛泛著水潤的光:“你別生氣,阿姨給我拿藥去了。”
韓辭眼神一軟,摸了摸她的腦袋,意識到自己太敏感了,放鬆下來,問道:“今天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咳嗽喘不過氣來?”
韓葭搖了搖小腦袋,伸手拉著韓辭的胳膊:“沒有,下午還在外麵轉了一圈呢。”
“這麽棒啊!”
“嗯!”
韓辭笑著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問她:“晚飯吃了嗎?”
“吃了。”韓葭也不掙紮,乖乖地把腦袋湊過去,“哥哥吃了沒?”
韓辭眼睛都沒眨一下,說:“吃了。”
等到阿姨回來,韓辭把妹妹哄睡了,才去找主治醫生聊了下手術的問題,薛醫建議找到髒源前繼續住院保守治療,情況允許的話,還是要要盡快做手術。
韓辭記了下薛醫生的醫囑,點點頭,還有段時間,夠他籌醫藥費了。
離開醫院往回走的路上,想著韓葭的病,韓辭難得有幾分心事重重的疲憊感。
剛刷卡從側門進到小區裏,遠遠就看見了蹲在保衛處外的花壇上的男人,韓辭表情一變,深吸一口氣,扭頭走到保衛處大鐵門邊上。
一見到他,男人青白的臉色瞬間漲紅,激動的跳下花壇衝了過來,卻被攔在鐵柵欄外,男人發泄似的用力抓著鐵柵欄,指尖因過度用力而泛起病態的青白,他大聲質問:“韓辭!你給我過來!老太婆留下的房子,你憑什麽說賣就賣!”
保衛處的大哥見狀想要出來把周濟陽趕走,韓辭衝他搖搖頭,隔著鋥亮的鐵柵欄冷冷盯著周濟陽。
都說外甥肖舅,韓辭跟周濟陽長得是很像的,隻是周濟陽常年酗酒,身體早就被掏空了,才三十幾歲,看著像快五十的人。
韓辭還記得,外婆還活著的時候,周濟陽每次欠了賭債沒錢還就會躲到外婆這裏,哭著喊著說是最後一次了讓外婆替他還錢,隔三差五就偷家裏的錢。
從小到大,韓辭見了不知道幾次。
韓辭外婆喻荷是退休老師,原本拿著退休金是可以過得不錯的。
隻是又要為周濟陽還債,又要給妹妹看病…
最後花光了積蓄。
周濟陽回回說改又回回賭,甚至後來還在喻荷生病的時候偷了房產證拿去抵押……
想起這些往事,韓辭眼神越來越冷,開門走了出去,扯了下嘴角嘲諷道:“你該問外婆為什麽,與其被某些人輸出去,不如留給葭葭治病。”
周濟陽一時間語塞,表情扭曲猙獰,蠻橫而不講理地大吼:“我才是她親兒子!韓葭不過就是個撿來的小雜種!”
韓辭眼神漸冷眸子裏聚集了黑沉的風暴,臉色未變,甚至還笑了下,他往前走了一步,周濟陽莫名有些害怕,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隨即梗著脖子瞪了他一眼,站著沒動,韓辭低聲喊了句,“舅舅。”
在周濟陽即將開口的瞬間,韓辭忽然單手攥著他的衣領把他提近了些,笑著道:“你再敢說一遍試試?誰是雜種?”
“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不然當初…”周濟陽掙紮著想掰開韓辭的手,不經意間看到韓辭的眼睛,忽然有些膽寒,不由自主停下了掙紮,什麽話都再說不出口了。
他被韓辭嚇住了。
少年的眼裏一絲笑意都沒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個死物,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鞠躬!
捉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