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徐婉半睡半醒間隱約感覺到耳垂處微微的癢意, 哼了幾聲下意識地推拒。
她將手抵在顧晏胸膛帶了幾分力氣把人往外推,可徐婉那點勁兒哪裏推得動顧晏,最後還是顧晏怕鬧醒了她才收斂了幾分。
又走了段路程才到了王府,馬車停下時那車夫出了些紕漏, 車軲轆不知撞到何物使得馬車猛地顛了一下。徐婉原本靠在顧晏膝頭睡得正香, 卻被顛得先是離了顧晏膝頭又猛地砸了下去, 這一砸生生給她疼得醒了過來。
徐婉揉著腦袋口中呼痛,目光帶著疑惑看向顧晏, 似是迷茫自己怎麽就睡在了他膝頭。顧晏握拳抵在口上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你自己睡覺砸過來的, 我總不能將你摔出去吧。”
兩人麵麵相覷, 徐婉先行敗下陣來,暗罵自己怎的睡得那般無狀。隨行的小廝在馬車外擱好腳凳道,“王爺, 咱們到府上了。”小廝喊得這聲正是時候, 恰好解了兩人在馬車內的尷尬。
顧晏先行出了馬車, 徐婉也緊跟著他下來。
“帶夫人去主院。”顧晏吩咐跟在馬車後的綠蘿二人。
這一聲夫人喊出來, 於顧晏是習慣所致半點未曾察覺怪異,徐婉也不曾多想,反倒在王府仆從心中扔了個驚雷。隻因在攝政王府裏那一幹妾侍無一可被稱為夫人的, 平日裏的稱呼也不過是侍妾之前冠以姓氏罷了。顧晏喚徐婉的這聲夫人於王府實在是從未聽聞,仆人們聽在耳中也領會到了徐婉這位被王爺親自接回府中的侍妾的重要性。
顧晏示意徐婉一行先行前往主院,瞧著徐婉入了府門方才收回目光吩咐候在門口的徐伯:“好生將主院布置一番, 收拾的姑娘家歡喜些,往後夫人便同本王住在主院,另外著人備下珠釵首飾胭脂水粉一應送去主院。”
徐伯聽到顧晏的話一時難以反應過來,雖則自己瞧那妾侍生得模樣有些肖似毓宛郡主想著將來說不定會有造化, 卻也不曾想到她能有這般大的造化。
“可是要單獨在主院收拾出間廂房安置夫…人?”徐伯遲疑的問道。他仍是有幾分不敢相信。
“不必,她與本王同居一室便可。”顧晏答得雲淡風輕,徐伯心裏卻是驚濤駭浪。
看來這位李侍妾日後是要成為王府主母啊!
顧晏理了理馬車上被徐婉壓得有些皺褶的衣衫接著對徐伯說:“往後她在府中的一應用例都比照著王妃的份例來。”
“奴才記下了。”徐伯恭敬答話。
“柳郎中現下在何處”顧晏思及前些時日自己在寒潭那般放肆唯恐傷了徐婉身子,想著尋柳郎中瞧瞧徐婉身子骨可有礙。
“應是正在院中晾曬草藥,是王爺身子不適嗎?可要奴才前去請柳郎中?”
“你不必去了,墨影,你腳程快,去一趟,請柳郎中到主院去給夫人把把脈,記得提醒柳郎中隻需將情況報給本王便可,萬勿在夫人跟前多言。”顧晏話落去了主院書房,公文奏折半日不看便能積壓成小山,容不得他半分懈怠。
另一邊,徐婉正立在主院寢房裏滿臉不解。她剛到住院後不久,徐伯就跟來了,對著伺候的婢女仆人一番吩咐她們便將徐婉的行李盡數收拾進了顧晏的寢房。
原先顧晏說讓她們到主院,徐婉隻以為是做戲所需,畢竟頂著寵姬的身份再和一幹無寵的妾侍同居一處也不合常理。住進主院才有寵姬的模樣,這徐婉還是能懂的。但她隻以為顧晏頂多是在主院給她收拾間偏遠的廂房罷了,誰知道她們將她行李搬進的卻是主室。
徐婉瞧見行李搬進主室便趕緊跟了進來,這一進來瞧見內間的布置更加確實是顧晏的寢房了,她趕忙開口攔道:“停停停,搬錯了,這不是王爺寢房嘛!”徐伯吩咐婢女搬行李時時徐婉正在瞧主院的一隻貓,她跟著貓跑了一陣兒離得有些遠,是以未曾聽清徐伯吩咐的話。
“不曾搬錯啊,方才徐伯吩咐的就是往王爺寢房搬呀。”被攔下的婢女不解的答話。
“什麽?”徐婉聽了婢女的話從房中出來,想著找徐伯問下。
“徐伯,為何將我的行李往王爺寢房搬,可是您記茬了?”徐婉出來時徐伯正要往書房走去,才踏出沒幾步便聽到身後的聲音。
“老奴不曾記錯,王爺吩咐的便是將您安置在此。這還是王府頭一份,您的福氣和造化還在後頭等著。”徐伯話落便回身繼續往書房走去。
打從郡主離開有七年了,好不容易才有個姑娘能叩響顧晏的心門,徐伯覺得欣慰,也為顧晏開心。他是受徐家恩惠的家生奴才,作為毓宛郡主的陪嫁入的王府。毓宛在世時,徐伯何嚐不替自家郡主難過,那時在徐家仆從眼中隻以為冷情冷心的顧晏不堪為良配,可後來衡王府一族盡滅,牆倒眾人推之時,也唯有這位姑爺顧念舊情,護持王府舊人。倏忽之間,已是七載。這些年來,他看著顧晏自苦自傷,原也怕顧晏當真孤苦至死,幸好,蒼天垂憐。
徐伯邁步往書房走去,徐婉自己立在庭院中腦子裏一團亂麻。這一回事她尚未理出頭緒便又有樁事到了跟前。
“可是這位小夫人?”柳郎中跟在墨影身後到了主院,瞧見徐婉後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明知故問道。
“正是這位夫人,您先給把個脈看看,王爺那還等著咱們回話呢。”墨影還是那副死人臉般刻板的模樣答話,順便還催了催柳郎中。
“成吧,煩請小夫人落座,容在下給您號個脈。”李郎中將隨身的藥箱放在院中石桌上又拿出號脈的物件示意徐婉伸出手腕。
徐婉不解地伸出了手腕,伺候在一旁的綠蘿眼疾手快將一塊絲帕覆在那霜雪皓腕遮掩了那塊雪玉顏色。
把了脈後柳郎中眉心微蹙正欲張口,墨影在他身後輕踢了下。柳郎中想到了方才墨影尋他時的囑咐,遲疑一瞬便帶上笑意衝徐婉說道:“夫人身子安康,不過,女子平日裏少食寒涼更能養身,還望夫人日後記著。”
“王爺尚有事吩咐我們二人,便不在此叨擾夫人了。”柳郎中告辭,墨影也緊隨其後。
“怎麽今日這王府的人行事都甚是怪異?”
“主子說什麽?”
“無事,回內室吧,這院中有些冷了。”
眼下已近黃昏,也到了用膳的時辰,徐婉剛到內室,廚房便上了晚膳。一桌子清湯寡水,還都是素的。徐婉瞧著半點食欲也無。她本就是個極重口腹之欲的姑娘家,平日嗜辣嗜甜嘴也養得刁。
這個顧晏,從前就隻愛吃些清湯寡水,我也就是剛嫁給他那會兒忍過他這破毛病,明明後來他跟著我吃的也挺歡的,怎麽如今又吃上了清湯寡水。徐婉在心裏吐槽顧晏的破毛病,麵上卻隻是吩咐人喚一桌菜。
“換桌葷的,別盡給我整些清湯寡水。”
“這,主子還是湊合吃吧。王爺茹素,咱們王府七年沒見過葷腥了。”綠蘿在莊子上伺候徐婉時也是見識過她對吃食有多挑嘴,答話時難免戰戰兢兢。
“什麽?那你去喚王爺過來用膳,我和他說。”沒見過讓人幹活卻不讓人吃飽的,她答應來陪他演戲,他總不至於連這點口腹之欲都不肯滿足她吧。
此時被徐婉念叨的顧晏正在書房聽柳郎中稟告徐婉的身體狀況。
“夫人的身子受了寒氣,再加上早年許是服過陰損之物,恐怕不易受孕。”柳郎中回話時抬頭望了望顧晏,見他麵色冷肅,思及如今顧晏年過而立膝下空虛又接著道,“若是妥善調養,也並非絕無可能。”
“除了不易受孕外可還有什麽旁的病症?”
“夫人有些體弱,旁的病症倒是沒有。”柳郎中答話後又偷瞧顧晏的臉色,隻見那素來冷厲的眼中有一瞬間露出懼怕。
懼怕?這個詞柳郎中從前以為絕無可能出現在顧晏身上,他性子桀驁,像匹孤狼,何時怕過?可方才他在顧晏眼中讀出的就是懼怕。
柳郎中忘了,七年前顧晏尋到他時說的便是那句“內子體弱,聽聞先生醫術高明,在下想請先生為內子調養身體。”
徐婉前世便是體弱,是以常年養在藥罐子裏,當年她有孕,太醫說的也是體弱,那時太醫說:“郡主體弱,不易生養,這胎還是落了的好,不然待到月份大了恐連大人都有性命之憂。”
“柳郎中,她如今年歲尚小,好生調養妥帖照顧,可能治了這體弱的毛病?”
“自然可以,隻是若是有孕,恐怕也是艱險。”
“能養好身子便成。” 顧晏求的也隻是她身體安康,百歲無憂。
“主子,夫人跟前的婢女綠蘿求見。”守在書房外的墨影通報。
“讓她進來。”顧晏沉聲道。
“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嗯,往後還勞煩您給夫人調養身子。”
“在下的分內之事,當然當然。”柳郎中話落便離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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