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顧晏著人從王府開始尋起,半刻鍾後仍未見消息,他便親自帶了一隊暗衛又從魏璟所居的當鋪周圍搜起。
許挽這具身子是輾轉被賣多次最後才到的青樓,幼時就被下過不少迷藥,身子漸漸已有了習慣,因此尋常的迷藥對她作用不大,很快就醒了過來。
徐婉害怕打草驚蛇不敢出聲,便佯裝昏迷偷偷聽著擄她之人的談話。
正當他們二人爭執不下時,徐婉遲疑是否要假裝醒來然後趁著其中一人猶豫的功夫,說服他放了自己。
常燁遲遲不肯動手,另一個暗衛見夜色越來越深,有了自己動手的念頭。若是這趟差事辦砸了回去在小姐跟前指定沒有什麽好下場,倘若僥幸辦成了或許還能得些賞錢逃出京城。
“你不肯動手,便幫我守著門,我自己剜了這女人的眼睛跟主子交差。”這暗衛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往徐婉躺著的地方走去。
常燁瞧見他的動作輕嗤一聲,罵了句“愚蠢。”轉身往門外走去,心想早早回去得了,免得在這惹一身腥。
徐婉聽見暗衛的話暗道不妙,立馬翻身起來,拔腿就往門外跑,步伐很快能看出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常燁未曾料到她一個後宅女子竟會功夫,微微愣了下。另一個暗衛瞧見徐婉越過常燁快要跑出了門,趕忙衝常燁喊道:“快,截住她。”
聲音入耳,常燁斂了神情拿腰間一塊碎銀衝著徐婉腳踝打去,徐婉剛跨出門檻就感覺道腳踝的一處穴位被重重擊了一下,疼得瞬間跌坐在門檻旁。
“怎麽?養在深閨裏的嬌小姐還會功夫啊?”常燁伸手去扶徐婉笑得無賴又邪性,低頭衝她問出這句話,眼裏滿是探究。他好像明白了宋寧怎麽敢不顧這女人太後外甥女的身份毀了她了,原來這位是個假千金真細作。
徐婉隔著衣袖搭上常燁的手腕借力坐在了門檻旁的石凳上。
“這女人不知何時就已經醒來了,再不動手,被人找了來咱們倆都完蛋了。”暗衛見常燁扶了徐婉坐在一旁心中更加焦灼。
“想來你們來擄我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今日我若是死在這裏,不說太後不會放過你們,便是攝政王也必然會查明真相為我報仇”徐婉把自己裝暈時想好的詞搬了出來,試圖說服這兩人放過自己。
“是嗎?可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你的命,誰又會知曉呢?”常燁涼涼地把話說出口,若非徐婉醒來的早知曉這人無意要自己的命隻怕當真會以為他要殺了她。
“你應是不願冒這份風險的。”徐婉淺笑回他話,她在賭,賭自己今日能僥幸活命。
氣氛凝滯時,院外傳來了尋人的聲音,常燁和另一個暗衛拽著徐婉往屋內退。三人往裏走不免留下痕跡,徐婉又故意將常燁打自己腳踝的碎銀扔到地上。
顧晏帶著暗衛在附近搜查,接近這處荒宅時他隱約聽見有女人的聲音,示意暗衛包圍院子,自己則帶了兩個隨身的侍衛翻牆進了院內,進了院子後瞧見門口的痕跡顧晏大致猜出徐婉應該就在此處,顧晏三人順著牆避過屋門可見的方位,從窗戶翻了進去。
徐婉的角度剛好能看見窗戶,瞧見顧晏翻窗跳進屋時她神色間盡是訝異。
徐婉猜到自己失蹤王府會派人來尋,可萬萬想不到會是顧晏親自來尋她。
此時常燁二人發現窗下的動靜時也看了過去。
顧晏盯著常燁攬著徐婉的那雙手眼神微動,隨身的兩個暗衛立即和常燁二人動了手,四人纏鬥起來。
攝政王隨身的暗衛能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常燁二人自然不是對手。不消片刻,勝負立見。
常燁二人被擒住,徐婉靠在門沿上沒有動作,顧晏瞧見她不肯動的模樣,不耐煩的說道:“還不回去,等著被人賣不成?”
“我腳踝傷了,勞煩王爺吩咐府上備頂轎子吧。”常燁那一打使了十成的力道,徐婉腳踝疼得厲害半步也沒法走。
內宅女眷被擄傳出去必定名聲盡毀,王府除了暗衛外多得是探子細作,顧晏不願讓人將許挽被擄一事傳揚出去,是以未曾打算讓府裏備轎來接人。
也許是心疼她今日著實受了罪,也許是她痛極了眼淚要落不落時的模樣有些惑人心智,顧晏鬼使神差的背起了她,在夜色中走回了王府。
深夜時街上人煙稀少,暗衛押著常燁二人先行回府了,隻餘顧晏和徐婉兩人。
顧晏走過一個個路口徐婉在她背上想起上一次被他背著回府也是走的這段路。
那時是秋後,京城的天已近寒涼,徐婉的心更寒。彼時是衡王秋後問斬之日,顧晏瞞著她以為她不會知道,未料到她從越平口中得了消息偷偷跑了出來。
徐婉躲在菜市口人群中眼見刀落人亡的那刻,恨極了監斬衡王府滿門的丈夫。至親被殺,她理智盡失,明知顧晏也曾為父親奔走求皇帝開恩,明知父親被判死刑與他無幹,明知這場監刑是皇帝所逼,是他為了保她徐婉一命不得不做的事,卻依舊怨恨他。
也許是死了一次,徐婉看開了些吧,此刻趴在他背上心裏的怨恨比前世淡了許多。
一路上,徐婉始終都是懵的。記憶裏的顧晏冷清淡漠,少有柔腸,一直都不喜歡與旁人有肢體接觸,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會背她回來。
不止徐婉想不到,整個王府都不曾料到向來冷淡的王爺會背著一位妾侍回府。今晚過後隻怕攝政王府的風向就徹底變了。
顧晏抱著顧晏入府回了西院她的房間,得虧是夜已深了,不然隻怕今晚這滿院的女人就得炸了。
“今日之事本王定會查明事實給你個交代,長點教訓,往後如無必要別再出府了。”顧晏把徐婉放在床榻上掃了眼屋內的裝飾緩緩開口,明明是關懷之語可他語氣裏帶著的那股不容反駁的意味卻無端惹了徐婉心煩。
“我記下了。”徐婉聽話地應了下來,她想到今天的遭遇自己也是後怕,前些日子還想著拿著銀票尋個機會逃出京城呢,想想也真是不知世間險惡,她一介女子,若無人護持,真出了什麽事可保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