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黑夜的新娘(十三)
歐珀罕見的外貌立刻吸引了近乎全場的注意,歐珀比葉柳園年紀還小,身高卻與他仿佛。
葉柳園回身對著媒體最密集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般,暫停工作的攝像機立刻恢複了工作,白色的閃光霎時連成一片。
葉柳園穿的黑色的禮服,歐珀穿的白色的,黑發黑瞳的葉柳園和白化的歐珀走在一起,就像惡魔和天使在紅毯上並肩前行。
現場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場紅毯走的好像明星見麵會。
對葉柳園來說這就是個過場,但考慮到歐珀需要曝光和討論度,他還是帶著歐珀在紅毯數次停下,配合媒體拍照。
另一邊,莊園裏。
紅毯現場是有直播的,阿撒茲正窩在臥室中盯著現場直播的屏幕。
看似家裏蹲也不工作的阿撒茲實際上對於整個血族有極強的掌控力。至少亞倫一脈,在血脈與姓氏的雙重壓迫下,他們會打心底地崇敬和向往阿撒茲。
到達鉑金市這些天,在葉柳園夜晚前往雪萊集團工作的同時,有不同的人物出入莊園。他們有的是風情萬種的女性,有的是老練的紳士,也有穿著黑色鬥篷、看上去瘋瘋癲癲的老人。
尚且存在的七氏族家主帶著自己的族人輪番拜訪了莊園,可惜他們中有一些踏進莊園後就再也沒有走出來過。
那些被阿撒茲殺死的人成了他補充能量的最好來源,他確實不需要血液來維係他的活動,但他畢竟還是經過了漫長的沉睡,想要恢複到巔峰時期,這些在阿撒茲眼裏血統還算純正的家主和貴族,就成了他的移動血包。
接觸過後,阿撒茲覺得他們中的一些人實在太過於愚蠢,讓他們活著的價值甚至沒有做他的血食來的高。既然如此,阿撒茲就直接終結了他們罪惡的生命。
血液被他吸收用於恢複能量,提純出來的能量會和他的血液再哺育他的血裔。別人都是發展血裔,讓血裔狩獵奉養自己,就他反過來養他的小血裔。
他還讓管家在後花園移植了很多薔薇花,那些薔薇花也不是普通的薔薇花,而是代表血族的血薔薇。被阿撒茲吸幹了的屍體直接做成花肥扔給那些血薔薇做養料,移植而來的血薔薇很快就開的繁盛而冶豔。
工作完畢回到莊園的葉柳園連一點血腥味都捕捉不到,看到後花園開得繁盛的薔薇,還問過管家。管家隻是言簡意賅地說移植薔薇來美化花園是阿撒茲的命令,並沒有提半個字花肥的事。
在葉柳園一無所知、一無所查的情況下,阿撒茲在“血色滿月”到來前清洗了一遍血族,再次鞏固了他的權威和地位。
話說回來,阿撒茲對血族的掌控越發嚴密,自然也對葉柳園每天的工作安排和行程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清楚他今天帶著歐珀走紅毯。
可看著葉柳園走下車,風姿翩翩,回身讓歐珀搭了一下手,阿撒茲的心就像被猛然竄出的毒蛇咬了一口。
緊接著兩人走向宴會廳,一路上葉柳園幾次停下方便媒體拍照,他對歐珀的照顧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阿撒茲當然也能。
咬了他的毒蛇沒有鬆口,毒液順著毒牙侵蝕著他的心髒和肺腑,甚至讓他感到一種灼燒一般的痛楚。
阿撒茲活得太久了,在他沒有沉睡之前,他的時代,教廷的實力如日中天。後世讓血族聞風喪膽的很多血獵家族,在教廷眼中同樣是不信的異類。
阿撒茲曾經見過一位同族愛上了一位主祭,最後被那位主祭親手用銀十字架釘死在棺材裏,在聖安德魯廣場上被聖火燒成灰燼。
他摸了摸胸口,在想,他那位同族在被主祭釘死時,是不是也這樣痛過。不是因為傷口,是因為處刑人的目光。
阿撒茲之前沒有考慮過葉柳園的心情,可看著紅毯上他攬著純白的歐珀在閃光燈中、在萬眾矚目之下走向會場,他卻忽然回想起有一天上午,葉柳園望著窗外藍天的目光。
自由、光明、明亮和向往,那個眼神被阿撒茲捕捉到,然後如鯁在喉。
他是沒有考慮過葉柳園的心情的,當時第一次在“紅寶石”餐廳門口見到他,被他抓住袖子,那個眼神,混合著恐懼、期望、殊死一搏的決絕。那張麵容和那個目光,忽然觸動了他,他才給了葉柳園初擁。
之後的接觸中,他完全對葉柳園喪失了興趣。在他看來,葉柳園隻是平平無奇的人類,和任何一個墜入黑暗的人類都沒什麽差別。
直到再次在鉑金市和他相處,他是美味的,阿撒茲很肯定。
可他沒有考慮過葉柳園的想法,當年的相遇,如果不是看不到光明的希望,誰會孤注一擲求助於黑暗?
阿撒茲關了屏幕,神情晦暗不明。
如果葉柳園向往的是自由和光明呢?
不,他的後裔,藉由他的血才得以重生,借由他的喂養才得以強大。
既然落入他的掌中,就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
鉑金慈善晚宴,進了內場,葉柳園和歐珀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到指定座位坐下。
場內的桌子用的是西餐那種非常長的長條型餐桌,葉柳園坐下後,歐珀坐在他左手邊,右手邊坐的是他一位女超模,葉柳園和她點頭示意,算打過招呼。他對麵坐的是一位中年男性,他左手邊坐著貝西墨。
葉柳園認識那位中年男性,可以說鉑金市幾乎很少有不認識他的人,他就是鉑金市的市長,亞當斯先生,也是貝西墨的父親。
亞當斯咳了一聲,貝西墨麻木地向葉柳園介紹他的父親:“葉,這是我的父親,鉑金市的市長,亞當斯。”
葉柳園勾起一個公式化的笑容,報了自己的名字:“葉柳園。”
這位亞當斯市長,葉柳園對他的了解差不多隻在於資料中。亞當斯無疑很有能力,但他出身於平民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階級。
鉑金市所在的國家很不巧還保有皇室和貴族,沒有貴族頭銜的亞當斯再有能力,也頂多是個副市長或議員,很難坐上市長的位置。改變不了出身,這位市長先生另辟蹊徑,找到了助力。
就連今日出席慈善晚宴,他左手邊坐著的是他兒子,右手邊坐著的就是一位司鐸。葉柳園並不認識這位司鐸,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看,絕不是個簡單人物。
“雪萊集團的繼承人,也是久仰大名啊。”亞當斯客氣了一句,又和葉柳園開始討論天氣、討論過兩天的時裝秀。
天氣是萬能話題,聊天氣總不會出錯,也是開啟談話的管用套路。聊時裝周,是因為在“時尚之都”鉑金市,幾乎沒有人能不關注即將到來的時裝周。而且葉柳園是雪萊集團的繼承人,亞當斯聊他工作相關,也是拋話頭給他。
葉柳園幾次想結束和他的對話,可都被亞當斯找話題延續了下去,直到慈善晚會開場。
這次慈善晚會的拍品都是台下捐贈的,沒有太過於珍貴的,對葉柳園來說,這也不過是一次有些無聊的慈善晚會。
葉柳園也不關注拍品,隨意地掃視這次的與會者,然後他在另一桌看到了加斯克裏。加斯克裏向他舉了舉酒杯致意,葉柳園點點頭,示意看到他了。
亞當斯卻笑了笑,道:“一會晚會結束,能冒昧請您留一下嗎,葉先生?我這次也向慈善晚會捐贈了拍品,可惜無法公之於眾。但您是這方麵的專家,而且我聽說您在找這件拍品,所以我想請您留下,與我一起品鑒一下。”
“您是貝西墨的朋友,我想他也很想和您分享一下這件拍品。”
葉柳園看了貝西墨一眼,貝西墨自從坐下以來,除了聽從父親的指令向葉柳園介紹之外,至今低著頭不發一語。
這就很奇怪了,貝西墨是個典型的人來瘋性格,今晚也算得上是一場盛宴,他對麵坐的還是知名的超模。他就算是對晚宴沒什麽興趣,也至少會和那位超模搭訕幾句。
但都沒有,他安靜、麻木,又仿佛在壓抑著什麽。
葉柳園將目光挪回亞當斯身上,也掃了眼旁邊那位始終沉默的司鐸,道:“好啊。”
“一會兒你坐著別動,我讓司機進來帶你出去。”葉柳園側頭對歐珀說:“記住,別亂跑,一定要跟緊司機,上車快點離開。”
歐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妙。他緊張得咽了口口水,鄭重點了點頭。
晚宴結束,大廳的燈光隨著與會者的撤出依次暗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一些微光從水晶燈的底部散出。
歐珀跟著進來領人的司機撤了出去,散會後加斯克裏走過來向葉柳園辭行,葉柳園卻叫住了他,道:“等等,你留下。”
加斯克裏有些驚訝,葉柳園抬了抬下巴,道:“亞當斯先生想讓我一看隱藏的拍品,似乎和我讓你找的東西有關。”
加斯克裏看向亞當斯,緩緩點了點頭。
隨著與會者的退場,如今空曠的大廳中就隻剩下葉柳園、加斯克裏、亞當斯、貝西墨和那個不知名的司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