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影子的妄想(八)
葉柳園恍惚間以為自己身處一片廣袤的落雪深林中,體內焦灼的熱度被落雪一點點壓下,雪被那熱度融化成水,又淅淅瀝瀝從他身上流下。
他腦內一片糊塗,紅著眼看著賀玉山,小聲喚著賀玉山。
“賀先生……”
“賀先生。”
催促渴求的意味不言而明,等到後來,葉柳園忍不住呢喃道:“賀先生……賀先生為什麽不標記我呢?”
“賀先生,賀先生給我吧,賀先生……”
就算不標記,僅僅是結合也能湮滅他身上的熱潮,可賀玉山隻殘酷的和他交換津液,給他幫助卻又不肯徹底救贖他。
葉柳園意識糊塗時,胡亂蹭賀玉山,一邊蹭一邊向下,在碰到腰帶冰涼的搭扣時又被鉗住下巴,動彈不得。
“賀先生不給我,我自己來也不可以嗎?”
葉柳園眼裏氤氳的水汽凝成淚忽地落下來,得到一些撫慰卻又不被標記,也得到不幫助,自己行動卻又被阻止。葉柳園像是終於受不了一般委屈得哭出來,他坐在賀玉山身上,哭得眼尾發紅、狼狽不堪。
“賀先生……為何不肯標記我呢?為何不肯碰我呢?我能知道原因嗎?您拒絕我,能不能給我一個原因呢?”
“為什麽……為什麽您把我帶在身邊,卻不肯抱我呢?”
賀玉山也不好受,他額上全是細密的汗。他沒有回答,伸手摁了摁他發紅的眼尾。歎了口氣,終究是摁著他的後腦放任他做了。
……
病床上葉柳園又安靜躺下了,賀玉山整理好自己拉開門出去,換醫生進來檢查。
檢查結束後,醫生對賀玉山說:“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不過發情期會有5到7天。這期間他可能會比較依賴您,我們的建議是看病人最好跟在您身邊。”
潛台詞是可以離開醫院了,如果賀玉山有時間當然最好是他留在醫院陪葉柳園度過發情期。可惜賀玉山是個大忙人,他也沒有理由拋下自己產業陪葉柳園在醫院。
“這次可以被撫平,但我們還是建議,像葉先生這種情況最好還是盡早被標記。”醫生對賀玉山做了最後的勸告。
葉柳園最後還是出院了,被賀玉山帶回他和妹妹一同居住的那棟別墅。葉柳園在自己臥室的大床上醒來後,跟係統道:“係統先生,這次的金手指似乎沒有多大的用處呢。”
係統回答道:“葉先生,係統隻是輔助您。”
言下之意是這是正常的,金手指又不是立竿見影的通關攻略,更何況人心是最複雜的,哪怕手握通關攻略,也會難免會陷入困局,不能解脫。
不過也不算沒有用,葉柳園抬手摸了摸唇,至少能讓賀玉山動搖。那樣的人都能為了他一再突破底線,而不是選擇讓醫生給他注射別的Alpha的信息素提取物,是個好現象。
葉柳園起身走到外麵,妹妹葉玉安正窩在客廳中看電影,最近吳特助給她安排了一個學校,讓她繼續中斷的學業。
葉柳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葉玉安看著他,睫毛忽閃忽閃的,道:“哥,你現在身上全是那位先生的味道。”
但卻沒被標記,葉玉安見葉柳園被賀玉山親手抱著上樓,倆人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她躲在樓下的角落都聞得到,原以為哥哥被標記了,結果他一下來,才發現沒有。
這就有意思了,倆人之間明明像是發生了什麽,哥哥卻又沒被標記。
葉玉安心裏千回百轉,麵上卻一點不顯,隻有眼中的光芒明亮地過分。
葉柳園抬頭看她一眼,又垂眼看著杯中的寡淡無味的白開水,道:“玉安,你的病好了,又在上學。哥哥這些年拍電影也有些積蓄,想在你學校附近買個公寓,我們住那裏,可以嗎?”
“哥哥和賀先生……”葉玉安一聽有些焦急,道:“哥哥要離開賀先生了嗎?賀先生會同意嗎?”
“他會同意的。”葉柳園隻是簡短地道,隨後就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做一點飯墊一墊肚子。
葉玉安靠在沙發上,咬了咬唇,要搬走嗎?
這可不太妙啊……
補充完能量的葉柳園接到了閆導的短信,說很滿意他的試鏡,表示將由他擔任倀鬼的角色。
不出意外吧,譚如霜那樣明豔的人不太適合倀鬼的角色形象,表達也不太到位,最終還是落在他身上。
距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封閉式拍攝,要拍三個月。他要早點把餌料撒下去,期望自己拍完電影出關時,能收獲勝利的果實。
摁熄手機,葉柳園又沉沉睡過去。
之後他是被身體的熱度烘醒的,被冰雪壓下去的熱浪再度席卷而來。他的信息素壓抑不住地擴散開來,但畢竟被撫慰過一次了。
這次他神誌清醒,情況也沒那麽危急,想起身去找抑製劑,但看了眼手機上吳特助發來的信息和他的檢查報告,又改變了主意,轉道去了書房。
吳特助告訴他,賀玉山最近將辦公地點從辦公室改到這裏的書房,會在別墅呆五到七天,等到他徹底脫離這次發情期再離開。
葉柳園敲了敲書房門,在得到一聲“進來”後推門而入,在自己經常坐的躺椅上坐下。
賀玉山還在低頭處理文件,葉柳園一言不發,兩人就這樣陷入僵持。可空中的信息素卻感知到了彼此,開開心心地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兩人之間頗為怪異,明明信息素那麽纏綿,彼此之間的距離也不遙遠,卻仿佛隔著天塹一般。
“賀先生,我過去從來沒有給您添麻煩,以後也不會。”葉柳園像是有些難堪一般開口,一句話揭過了醫院中他的祈求和質問。
賀玉山從文件中抬起頭看他,放下筆靠在椅背上,道:“你很乖。”
像在哄什麽寵物一樣,賀玉山對葉柳園招了招手,葉柳園走過去,被他壓著後腦吻。
激烈的交換結束,賀玉山摁在他後腦的手鬆了力道,下滑落在他後頸的腺體上。Alpha的體溫偏高,粗糙的手掌貼在幼嫩的腺體上,葉柳園伸手撐住桌子來讓自己站穩。
“幫你解決,也不算麻煩。”賀玉山又接了一句。
因為他很乖,所以幫他解決發情期,也不算是什麽麻煩。
葉柳園垂下眼,道:“謝謝賀先生。”
“賀先生……閆導發來了信息,電影要開拍了,大概三個月封閉拍攝,這大概會是我的最後一部作品。玉安的病已經好了,也開始上學了,賀先生,我想在玉安學校附近買一棟別墅,我和她一起搬過去居住。”
“這些年,謝謝賀先生的幫助。”葉柳園道。
賀玉山聞言放下手,靠在椅背上,一副審視的樣子,葉柳園感受到陡增的壓力,都是麵前這個Alpha施加給他的。
“為什麽?”賀玉山道:“這裏住著不好嗎?”
和妹妹搬出去住,這就意味著他想要終止和賀玉山之間的關係了。他想陪妹妹上學,想離開賀玉山編織的牢籠,想離開他被迫踏入的那個光鮮而又遍布陰暗的圈子。
“賀先生,我的身體您也清楚。”葉柳園緩慢卻又清晰地道:“這次由您幫助,拍攝期間也可以從醫院那裏得到信息素提取物,可賀先生,您明白的,我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了。”
吳特助發給他的那份體檢報告就是那麽寫的,他沒有退路了,他必須選一個Alpha來標記他,以穩定他瀕臨崩潰的身體。可賀玉山不願意標記他,他就隻能離開他,另尋出路。
醫院中他狼狽的哭求沒有得到回應,那是乖了三年的他第一次也最後一次試圖留在賀玉山身邊。但沒有結果就是沒有結果,留在賀玉山身邊是一條死路。他還有妹妹,就算為了妹妹,他也要求一條活路了。
賀玉山沒發表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後靠在椅背上,沉默一會兒,忽然道:“既然你一定需要Alpha的信息素,離開就會死,那就自己動手。”
賀玉山語氣內蘊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葉柳園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再有意思時他就已經到賀玉山那種昂貴的實木書桌底下了。
賀玉山兩條大長腿在他兩側,昂貴的皮鞋表麵鋥亮,鞋頭尖而銳利,鞋型狹長,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帶了些莫名的暴力意味。
葉柳園這時候才意識到賀玉山進門沒有換鞋,這棟別墅也沒有給他準備拖鞋。他是這裏的主人,而不是這裏的客人,更不是家中的一員。
他可以踏破大門不告而入,也可以踐踏一切後揚長而出。
葉柳園被困在書桌下狹小的空間中,又被體內漸次升騰的熱度烤的軟成一灘。這次賀玉山沒任何反應,他還在處理文件,當他根本不存在。
葉柳園很快就被發情期的熱浪逼細微發抖,跪都有些跪不住,空氣中冰冷肅殺的信息素更是在逼迫、壓製他向賀玉山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