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司九祖的這番話,牧一鶴深以為然,冉以初的確優秀過了頭,走到哪都是被光環包圍,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想替他一起分擔。”司九祖倒是有些好奇地看著牧一鶴問道,“當年他那麽愛你,你是如何讓他徹底死心的?”
其實司九祖的這個問題也是牧一鶴一直想不通的,一個人說不愛就不愛,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見牧一鶴不說話,司九祖反倒笑了笑:“好在他想通了,不然終有一天會被你拋棄,就像那個老家夥對待我母親一樣。”
“你別忘了,你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液。”牧一鶴冷冷道。
“有時候我真想為自己換血,一想到身體裏流著他的血液,就覺得、惡心。”司九祖的目光在昏暗的病房中幽幽的,那種恨意,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你這一輩子都別想擺脫和他的父子關係。”牧一鶴冷笑道。
牧家,也是豪門世家。在他們這個圈子裏,男主人有一兩個情婦並不稀奇。當年司九祖的母親司妘雲長得那麽漂亮,哪個男人不動心,更何況是有權有勢的牧誌豪。為了抱得美人歸,硬是說自己是個鑽石王老五,年輕的小姑娘哪懂這種金融圈老狐狸的套路啊,幾次攻勢下就點頭答應了。
結果等她懷孕了,人正室直接上門撕小三,可算是當年圈內太太們的飯後茶話了。
不過司妘雲也算硬氣,知道真相後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離開了這個渣男獨自把孩子撫養長大。
司九祖恨牧家的人,已經侵入到了骨髓中,後來司妘雲得了癌症去世後,他對牧家的恨更是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憑借著自己聰明的頭腦,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就是為了抗衡牧家。
他隻想把牧家擊垮,讓他們一家人身敗名裂,最好能讓那個人生不如死,替自己母親狠狠地出一口惡氣。
隻是司九祖不知道的是,牧一鶴同樣非常恨牧誌豪,他母親一個那麽驕傲的名門閨秀卻因為丈夫的不忠而得了重度抑鬱症,多次自殺未果反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地躺在醫院裏。
這個家,他已經很多年沒踏進去了。
“你覺得他配做一個父親?”司九祖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作為人夫,他不配;作為人父,他依舊不配。”這一點,他們兩個人倒是不謀而合。
“可你已經遺傳到他這個基因了。”司九祖慶幸自己除了體內的血液之外,沒有半分和那個人有相似的地方。
被戳傷口,牧一鶴緊閉著嘴巴沒說話。
他和冉以初都是互相的初戀,兩個人在一起也快樂過,可那時候的他一心忙於事業又每天被冉以初神經兮兮地懷疑外麵有人,一天到晚地鬧個不停,實在是心煩意亂,就索性分了手。再後來遇到了楚栩,才知道對方暗戀了自己很久,感覺人不錯就嚐試著交往,卻被不死心的冉以初發現了,轉而變成了各種死纏爛打,逐漸地又演變成了每天上演自殺戲碼,也導致了自己徹底厭惡了他。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心一意地對待楚栩,卻發現自己錯了,一步錯步步錯,他完全沒想到冉以初會變得那麽徹底又那麽讓人充滿好奇心。
一開始隻是好奇冉以初為什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對自己完全死心,慢慢觀察卻發現冉以初不止心變了,連性格都變了,就像換了一個人,變得既陌生又吸引人。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吃了回頭草,甚至傷到了楚栩。
想斷了那個心思認真對待楚栩時,楚栩卻毅然決然地把他甩了。
他以為自己重獲自由,或許冉以初會回心轉意,隻可惜,他太自信了,物極必反,徹底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如今的他,隻要冉以初好好的,遠遠看一眼就心滿意足了。
“我隻是想通知你,以後冉以初是我的人,你打消那個念頭吧。”司九祖見他走神,直接開門見山道。
“你就那麽篤定,他會喜歡你?”牧一鶴目光冰冷地掃了他一眼,冷嗤了一聲。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遲早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司九祖美眸一瞥,笑了一下。
見他如此自信,牧一鶴也沒潑冷水。
如今的冉以初,相比談戀愛,更熱衷於自己的事業,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一直單身,至於司九祖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那個魅力吸引到冉以初了。
自從司九祖剛剛說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冉以初,牧一鶴就不打算再插足他們之間。
如果真在一起了,那就真誠實意地送上祝福,從此再無瓜葛。
“現在聊聊我們之間的事吧。”司九祖說。
“洗耳恭聽。”牧一鶴冷冷道。
“跟我合作,逼宮,讓那個老家夥離開牧氏集團。”
“牧氏集團遲早有一天是我的,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牧一鶴說。
“我已經在收購牧氏集團其他股東手上的股份了,你確定等那個老家夥退位後到你手上的還是牧氏集團麽?”司九祖說著,伸展開了修長的雙腿,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為什麽要跟我合作?”牧一鶴望著他那自信的笑容,不解地問。
“我想親眼看看那個老家夥被親人背叛的滋味。”司九祖的笑容,或多或少帶著一絲邪氣,再配上他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說不出的妖嬈。
而與他相反的牧一鶴,長著一張沉著穩重的臉,五官雖然很英俊,卻沒有他那麽妖氣衝天。
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美男,各有各的魅力。
聽了司九祖的一番話,牧一鶴沉默了一下,沉吟道:“我考慮考慮。”
司九祖沒再說話了,懶懶散散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後,擺弄了一下冉以初給他借來的毛毯,打了個哈欠看來是要睡覺了。
安靜的病房裏,偶爾傳來走廊外有人走動的聲音,牧一鶴盯著司九祖的臉看了很久。
“你別告訴我,你想來一場孽#倫之愛。”司九祖雖然閉著眼睛,可牧一鶴的目光太過於直白,想不去在意都難。
很快地,牧一鶴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臉凝重地說道:“希望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對以初麽?”司九祖睜開了眼睛。
“隻要你能保證不讓他受傷,我就不再插手你們之間。”牧一鶴說。
“這是自然。”司九祖朝他笑了笑,“不用你提醒,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最好是這樣。”說完,牧一鶴抿住了薄薄的嘴唇扭過頭看向了窗外。
夜深了,少了車鳴人沸的聲音,昏黃的路燈還在亮著,光線照在了路邊的銀杏樹上,一切都是那麽平靜。
牧一鶴望著那早已泛黃的樹葉,才恍惚發現已是秋天了。
他還記得,冉以初離開中國的時候,也是秋天,目送冉以初離去的背影,一個人心情鬱悶地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瞎逛著,然後經過了一條兩邊種著銀杏樹的公路,望著那一片泛黃的景色,心忽然痛得厲害。
他知道,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漸漸迷上了尼古丁,每當胸悶難受時,就抽上一口。
可如今,因為冉思玥的一句話,他連最後的藉慰都戒了。
就這樣吧,對誰都好。
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卻依舊是冉以初的臉。
曾經的那個校服少年,遠遠地朝他開心地揮著手,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時,笑容展開的一刹那,周邊的事物變得模糊不清。
“牧一鶴!牧一鶴!”少年朝他大聲地喊著,跳起來揮了揮手,“這裏!”
明明大了他六歲,可少年卻喜歡喊他的全名。他說叫哥哥有代溝,喊全名的時候,心中會有滿足感。
牧一鶴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好好地珍惜冉以初。
眼淚不知何時從兩邊的眼尾滑落消失在了枕頭裏……
牧一鶴在醫院住了兩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搭著祝承的車走了。
冉以初早早就把冉思玥送回了老宅,回到開陽市照顧了牧一鶴兩天,見他執意要離開,也沒再說什麽。
回去之後,便再無交集,冉以初回到了老宅住,每天依舊廢寢忘食地練著琴。
自冉老爺子心肌梗塞離世已有十來天了,家裏的客人都走了,隻剩下他的三個兒女在討論遺產的問題。
冉以初覺得在客廳練琴周圍太吵了,於是上了樓去了冉老爺子的書房中。
他的書房裏也有鋼琴,一架年代很久的舊三角鋼琴,琴麵上還擺放著與老伴的合照。冉以初猜測,這架鋼琴與他老伴肯定有著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因為看琴的保養,就知道非常愛惜它。
他突然好奇起來了書房中擺放的這些照片,於是一張張地看了過去,然後目光停留在了書桌上的一張全家福上。
“冉以初”也在上麵,看起來很稚嫩,估計十五六歲的時候拍的,一臉冷酷的表情,衣著稀奇古怪,耳朵上還戴著一枚耳釘。冉以初看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卻又及其陌生的臉,怔怔地發著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沒改就放出來了,今天為了看日全食一直沒睡,結果啥都沒看到,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