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時光荏苒,冉以初不知不覺在揮如雨下的練琴日子裏,迎來了預選賽的那一天。


  此時,九月剛來,離開學的日子還有一個禮拜。


  冉以初靜靜地坐在了候考室裏閉目養神。


  來參加預選賽的人很多,年齡大多在十七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


  因為參賽的人太多,整場預選賽分了兩天來進行,冉以初抽到了第二天的上午第十八個上場。


  或許,因為這是一場關乎到未來命運的考試,在場的人一個個都特別緊張。


  “你不緊張嗎?”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男生見冉以初至始至終都非常淡定,不由地好奇了起來。


  “緊張了就能過選麽?”冉以初睜開了眼睛,看向一旁的男生。


  對方和自己差不多大,留著寸頭,身上穿著特地定製的黑色禮服,看起來倒是儀表堂堂,不過額頭卻一直在冒汗。


  明明冷氣那麽足。


  “我聽說,今天的評委老師裏有赫赫有名的冉春堂,以及他的得意學生沈硯喬。”男生越說越緊張,手都在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聽到男生的話,冉以初抿著嘴巴沒有說話。


  他已經聽說了冉老爺子和沈硯喬也在,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為了這次的比賽,我足足準備了兩年,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如果連預選賽都沒過,身邊的人會是用什麽眼光看我。”男生說著痛苦地抱著頭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你幾號上場?”冉以初問。


  “十七。”


  “我排在你後麵。”冉以初說。


  “我隻希望排我前麵的那個人不要太強。”男生依舊顫抖著。


  冉以初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凡是這種比賽,競爭都會非常激烈,如果前麵一位技術過於厲害,就會影響到後麵的考生心態,以及老師打分時的差距。


  候考室的人接二連三地被喊出去,剩下的人更是緊張得不行。


  等輪到冉以初前麵的那個男生時,他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時發出了一個巨大的響聲,其他人就像驚弓之鳥一般望著他。


  “十八號,冉以初!”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又報了冉以初的名字。


  許是冉以初之前和牧一鶴的事在網絡上鬧的沸沸揚揚吧,有幾個偶爾會關注一下網絡的女生抬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聽到自己的名字,冉以初從椅子上站起來跟了出去。


  他們考試的場地是在齊大音樂學院的劇院裏,台下除了十幾個評委老師並沒有多餘人士。


  雖說沒人觀看會自在點,可此刻底下坐著的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專業老師,這隻會讓考生更加緊張。


  排在冉以初前麵的那個男生見十六號已經彈完下來了,於是吞了吞口水上了台。


  “評委老師好。”男生朝台下的評委們鞠了個躬,然後腦袋一片空白地朝旁邊的斯坦威走去。


  “這個考生太緊張了。”底下的評委老師交頭接耳了起來。


  而坐在評委席最中間的冉老爺子卻沉默地看著手上的考生名單發呆。


  “會不會是同名而已?”沈硯喬微傾著身子,小聲道。


  冉老爺子搖了搖頭沒說話。


  琴聲響起,男生彈的是李斯特的《鍾》。


  曲子難度係數很大,而男生又因為過於緊張,前麵有好幾個音的節奏都沒彈穩。


  在後台候考的冉以初皺著眉頭替他捏了一把汗。


  如果不緊張的話,他可以彈得更出色些。


  可惜,一開始就亂了方寸。


  心態不行……


  許是男生慢慢地在台上找到了感覺,到了中間部分,狀態恢複了不少,台下快要聽打盹的評委老師也提起了精神開始認真聆聽。


  “這段不錯。”


  “這樣的孩子,一看就是靠後期加強訓練出來的,心態不是很好,遇到這種大考試基本就廢了。”


  “再怎麽說,也是很努力了。”


  “努力的人多的去了,這次考試裏的孩子,哪一個不努力?”


  “如果他不緊張的話,其實彈的比前麵的人都好。”


  “考場如戰場,沒有機會讓你失誤。”


  “也是啊,自己沒把握好的話,這個機會就隻能拱手讓給別人了。”


  在底下評委老師各持不同意見時,台上的男生也隨之彈完了最後一個音。


  他滿頭大汗地從琴凳上站起來,臉色煞白地站在了舞台中央朝評委老師們鞠了個躬後,同手同腳地朝台下走去。


  “這孩子……”評委老師們望著他滑稽的舉動,忍俊不禁。


  “下一位!”冉老爺子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一聽輪到自己上場,冉以初匆匆瞥了眼朝自己迎麵走來的男生,上了台。


  果然,底下的冉老爺子看到冉以初出現在台上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屏住了呼吸望著冉以初從容不迫地站在了台上對著自己這邊鞠了個躬,握著褲腿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他有些好奇,自己這個孫子為什麽會站在今天的這個舞台上。


  是來給他丟臉的麽?


  還是想報複過去……


  猜不透冉以初到底要幹什麽的冉老爺子臉都快憋紅了。


  “老師,老師您緩口氣。”一旁的沈硯喬見冉老爺子舉止異常,擔心地用手在他後背上輕拍了幾下。


  “他這唱的是哪一出?”半晌,冉老爺子才開口問到。


  “我們先聽聽以初彈琴吧。”沈硯喬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小聲地提示了下。


  冉老爺子沒再說話,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正在調整琴凳的冉以初。


  對冉以初來說,前世經曆過太多大大小小的比賽,又舉辦過多少場個人音樂會,今天的這場比賽也隻是牛刀小試,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


  《第二號匈牙利狂想曲》雖然隻練了兩個月,但對冉以初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他在底下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撫上琴的那一刻,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就變了。


  除了鋼琴,他一無是處,可不管是前世還是重生,他的靈魂永遠屬於音樂。


  當十指在琴鍵上靈活地跳躍時,冉以初進入了忘我狀態。


  他每彈一個地方就會想到葉誌平指出的不足之處。


  嗯,這裏的感情還需收斂一點,要表達出匈牙利人的壓抑。


  哦,這裏啊,輪指的顆粒感要強。


  ……


  在冉以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無法自拔時,台下的評委老師們一個個震驚地望著他。


  這實力……是不是太強了?

  而表現最異常的人就數冉老爺子了。


  他的表情變化非常豐富。


  一開始是帶著困惑好奇的心態,可隨著冉以初的琴聲響起,臉上漸漸詫異了起來。


  到了最後,冉老爺子的表情幾乎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


  嘴角上揚?


  情緒高漲?


  那都是小事,此刻的冉老爺子恨不得爬到桌子上自豪地告訴在場所有人,台上這個彈琴的小子是他孫子。


  親的!


  “老師,老師!”沈硯喬快要忍不住地憋著笑意拉了拉冉老爺子的手臂。


  “嗯?嗯?”冉老爺子終於回過了神來。


  “您……您還是坐下來看吧。”沈硯喬提醒道。


  聽了沈硯喬的話,冉老爺子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如果他此刻坐的是輪椅,估計要被醫學界拉去做檢查了:瘸腿老者因情緒激動而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冉老師,這位是您孫子吧?”坐在冉老爺子另一邊的一位評委老師笑眯眯地問。


  “是啊,終於替我爭了口氣,哎……”冉老爺子這會兒倒是故作鎮定,假裝很不在意地回了句。


  “不錯,您這孫子很有實力,恐怕會是這次預選賽的一匹橫空出世的黑馬。果然是您老教的好啊,出了個沈硯喬這樣優秀的學生不說,如今孫子都這麽出色。”那位評委老師發自內心地誇讚道,眼裏卻是滿滿的羨慕。


  “蔡老師謬讚了。”冉老爺子高興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隙。


  一曲完畢,冉以初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離開了鋼琴。


  他帶著自信的笑容朝台下的評委老師們鞠了個躬打算離開。


  “請問冉同學,你的指導老師是哪位?”有個胖胖的中年男評委老師忍不住好奇地問。


  按理說,比賽的時候,考生和評委老師基本不會有什麽交流,因為時間有限,彈完琴就可以離開上下一個考生。


  可能是因為冉以初太過於出色了,不止是那個胖老師,就連冉老爺子和沈硯喬都非常好奇。


  “抱歉老師,恩師他比較低調,不希望我說出他的名字。”冉以初禮貌地回道。


  “這樣啊,那你回去等通知吧。”雖然有點可惜,但胖老師也沒再追究,點點頭示意下一個上場。


  “你丫想害死我啊?”


  當冉以初下台路過候考的另一個男生時,對方瞪了他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指的是他剛剛的精彩表現。


  兩個人落差太大的話,分數也會非常明顯。


  冉以初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後台。


  “老師,我考完了。”他給葉誌平打了個電話。


  “接下來的半個月準備複賽的曲目吧。”葉誌平問都沒問他今天考得如何,直接開始計劃下一次的比賽。


  “您都不問我今天考試情況麽?”冉以初輕笑。


  “這樣的考試都不能通過的話,我也不會收他當學生。”葉誌平倒是自信滿滿。


  “那下午見麵聊。”冉以初說。


  “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感覺寫這一章,打字速度賊快,停不下來。


  我要放棄感情線了麽?

  捂臉

  還有,我把牧一鶴先背叛“冉以初”的那段改了。


  他們是和平分手,不存在小三不小三的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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