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麽秘密?”葉誌平好奇地問。
“就是,我練琴從來不看正譜。”冉以初說完有點尷尬地看著葉誌平。
“那你平時都怎麽練琴的?”葉誌平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他。
“用耳朵去聽。”冉以初說。
“你聽力這麽好?”葉誌平依舊不敢相信,為了驗證冉以初的說法,他當即想到了一首自己以前作的比較冷門的曲子,於是問道:“聽過《玉階怨》麽?”
“我隻知道這是李白的詩。”冉以初說。
“那是我最滿意的作品,隻可惜……”葉誌平說著歎息道,“當年別人隻認同西方音樂,這首充滿中華文化的曲子也就被人淡忘了。”
“網上能搜到麽?”冉以初問。
“我沒有給版權,網上都是盜版的。”葉誌平說。
冉以初本來想讓葉誌平現場給他彈奏一曲,可一想到對方的手,又放棄了這個念頭。雖說網上有盜版的,但那些盜版是不是本人演奏的都不得而知。
“目前那首曲子隻有沈硯喬能彈出我要的效果。”葉誌平說。
“我找找。”說著,冉以初起身離開了琴凳去牆櫃上翻自己上次在音像店買的那些CD。
他拿出了沈硯喬所有的作品,一張張地去看盒子後麵的目錄,並沒有找到《玉階怨》這首曲子。
“大概是沒版權,不能出版。”葉誌平解釋到。
“那您能不能給我示範一段,或者單手彈也行。”冉以初說。
“單手吧,本來也就是想看看你的聽力到達什麽境界了,可以過耳不忘。”葉誌平說完坐在了琴凳上,雙手留戀地摸了摸琴鍵,“十八年了,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碰琴。”
見葉誌平苦澀一笑,冉以初隻是沉默地看著沒說話。
很快,葉誌平用左手彈了伴奏部分。
雖說隻是伴奏,可聽起來給人一種古人的豪邁情懷以及作者想表達的情感。
古典雅韻。
等葉誌平彈完,冉以初還意猶未盡。
“你來試試。”葉誌平起身給他讓座。
冉以初點點頭,重新坐回琴凳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憶左手伴奏部分。
沒多久,他就抬起左手開始彈琴,每個音,每個細節,就好像複製了葉誌平的一樣,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情感處理,兩個人的理念不同,對作品的理解也有所不一。
葉誌平大概是被冉以初的天賦給震撼住了,他從未遇到過如此有靈氣的天才,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顫抖,就像找到了共鳴,內心久久不能平息。
“這麽多年來,你是怎麽做到低調學琴的?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或許我會帶著你向全世界炫耀你的天賦。”葉誌平感歎道。
冉以初笑了下,找了個借口對葉誌平說:“我從前的老師比較低調,他希望我能全身心投入到音樂中,不想讓我被這個世界的渾濁給染一身晦氣。”
“你的老師也一定不是個凡人,這等境界,恐怕這個世上都難遇第二個。”葉誌平已經無法言語了。
“老師您過獎了。”冉以初謙虛地回到。
“有一點我還是不太明白。”葉誌平頓了下,沉吟道。
“老師您說。”
“以你現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出師了,為什麽還想讓我給你指導鋼琴?”葉誌平疑惑地看著他。
“其實,從前我也和沈硯喬一樣,覺得自己琴技這麽厲害,可以目中無人隨心所欲。可就在某一天看到沈硯喬就像照鏡子一樣看到了自己,突然就發現了自己的很多缺陷還需要改正。”冉以初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所以你覺得我適合做你的老師?”葉誌平欣慰地笑了笑。
“嗯。”
這個認可,在葉誌平眼裏,比起以往任何獎項都令他高興。
“你這個學生,我是收定了。”葉誌平拍了拍冉以初的肩膀,認同地點了點頭。
“謝謝。”葉誌平能收自己做學生,冉以初也很高興。
叮咚!
有人按門鈴。
冉以初看了眼葉誌平然後起身去玄關開門。
“還有事?”冉以初見是牧一鶴,就堵在了門口並沒有要放他進來的意思。
“Nicole的行李忘記後備箱了。”牧一鶴用眼光掃了眼他腳邊的一隻粉嫩嫩的芭比行李箱說。
“好的。”冉以初剛要去提行李箱,不料牧一鶴搶他一步先提著行李箱就擠著他往屋裏走。
冉以初沒有理由趕人,隻能站在門口讓對方自己領會:這裏並不歡迎你。
“課上完了麽?”牧一鶴走進客廳見葉誌平站在鋼琴旁,隨意地問了句。
“沒有。”冉以初說。
“嗯。”牧一鶴放下了行李箱直接就去了嬰兒房,把立在門口的冉以初完完全全無視了。
“如果你還有事的話,我明天再來。”葉誌平感覺牧一鶴並不是很歡迎自己,於是很識相地要走人。
“您回去的話,我也是繼續練琴。”冉以初關上了門繼續回到了琴凳上。
“那我們開始吧,就彈《第二號匈牙利狂想曲》,我看看你練到什麽程度了。”葉誌平說。
“好。”冉以初點點頭,開始認真彈起了琴。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分明,修長且白皙,每彈一個音符就像是精靈在琴鍵上跳舞一樣,動作優雅又大方。
他所彈的這首曲子是李斯特19首《匈牙利狂想曲》裏最著名的,整首曲子分為兩大部分,前半部分節奏緩慢,屬於獨舞音樂,表現了匈牙利人對民族不幸的憤怒和哀痛;而後半部分旋律快速且富有激情,屬於雙人舞音樂,表達了匈牙利人的樂觀、開朗且豪放的性格。整首曲子非常具有民族性,情感奔放,有著英雄主義的特征。
冉以初把這跌宕起伏的情緒發揮得淋漓盡致,仿佛置身於戰役中,試圖用音樂去激勵去感化著別人。
等冉以初彈完後,葉誌平沉默了許久才對他彈的曲子做出分析:“我大概知道你指的缺陷在哪了。兩極分化嚴重,由慢到快的銜接部分沒做到收放自如,比較在意彈琴技巧。”
果然,葉誌平一語擊中了冉以初的死穴,他謙虛點頭表示對方挑出的毛病沒有錯。
“再來一次吧,讓自己變成匈牙利人,回到十九世紀中葉時期,和族人在奧地利帝國的統治下發起民族解放運動,那種悲憤的情緒以及渴望著自由,把你想表達的東西都在琴鍵上發泄出來。”
隨著葉誌平的帶入,冉以初再一次投入進了音樂中,慢慢地進入了狀態。
而葉誌平也隨著冉以初的琴聲,像個指揮家一樣揮動著雙手,每到一個轉換點,就提醒著冉以初。
兩個人的默契,仿佛心靈相通般,碰撞在了一起。
一曲完畢,冉以初久久不能釋懷,全身都是汗。
“完美!”葉誌平讚歎。
得到認可,冉以初發自內心地笑了。
啪啪啪……
很快,身後也傳來了一片掌聲,驚得冉以初急忙回頭,就見牧一鶴和Nicole不知何時站在後麵聽他在彈琴,此時正在不停地鼓掌。
“棒!”Nicole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謝謝。”冉以初真誠致謝。
“今天就到這吧。”葉誌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老師留下來吃個飯吧。”冉以初在想,他還沒和葉誌平談課時費的事,況且也有很多東西還要請教對方。
“不了,你這會兒也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葉誌平拒絕了冉以初的邀請,朝玄關走去。
“明天我讓李姐去和保安說一聲,給您錄個掃臉,下次直接進小區就好。”冉以初走到葉誌平身後說。
“好。”葉誌平點點頭,彎下腰換上了自己的破鞋。
“至於課時費,明天等您來了,再聊。”冉以初說。
“可以,那我就先走了。”
“好,老師您慢走。”冉以初不方便出門,隻能送他到門口。
“嗯。”
送走葉誌平以後,冉以初這才累得癱倒在了沙發上。
太久沒這麽亢奮過了,整個人精疲力盡。
“第一次聽你彈琴。”牧一鶴走到了他身旁,抽了張紙巾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寶寶睡了麽?”冉以初問。
“沒有,她聽到你彈琴就把眼睛睜開了。”牧一鶴說。
“小家夥也想當鋼琴家麽?”冉以初打趣地笑了笑。
“大概是你在懷孕的時候都在彈琴,她喜歡聽你彈琴吧。”
“晚飯留下來吃嗎?”冉以初問。
“榮幸之至。”
“那我先睡一會,剛剛消耗太多體力了,有點緩不過來。”說著,冉以初閉上了眼睛。
牧一鶴看著他沉默了會兒,然後替他蓋上了毯子。
“舅舅。”一旁的Nicole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問:“你們在談戀愛嗎?”
“沒有。”牧一鶴摸了摸Nicole的小腦袋瓜,說:“我們隻是好朋友。”
於是Nicole又無比不解地說:“可是舅舅剛剛的動作隻有最親密的人才會做。”
她又沉思了一小會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了,你們是夫妻對不對?”
被Nicole這麽一說,牧一鶴忍不住笑了笑沒再說話。
如果時間倒流,他或許會專一對待冉以初吧,隻可惜現在他已經有楚栩了。
剛一想到楚栩,電話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想死,仿佛在寫畢業論文,不斷地去聽這首曲子,反複地去看視頻,各種查找資料
如果有鋼琴比較專業的同學,請忽略我的不專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