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牧一鶴挺意外冉以初突然問他名字的,於是盯著對方的臉看了半天想找出哪裏不對勁。
“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出院?”冉以初沒再繼續追究他叫什麽,很快就轉移了一個話題。
“你可以問醫生。”牧一鶴回道。
“我想今天就出院。”冉以初說。
“隻要冉少爺樂意,我隨時可以為您效勞。”牧一鶴又擺出了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故意抬高了對方,襯托自己的“微不足道”。
冉以初完全不理會牧一鶴的說話語氣,隻是不鹹不淡地再一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哦,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牧一鶴,放牧的牧,一二三的一,仙鶴的鶴,冉少爺可否滿意?”牧一鶴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問道。
冉以初看著那張笑臉,想起了妹妹以前說過一句話:眯眯眼的人都是變態。
看來這話不假。
“我還有事要做,請你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吧。”冉以初不想再和他多聊,說完後就翻了個身閉目養神去了。
牧一鶴看著隻露出半顆後腦勺的冉以初,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半晌才離開了病房去找醫生詢問冉以初的情況。
“冉少爺現在的身子很虛弱,還得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才行。”冉以初的主治醫生並不是很讚同他現在就出院。
“他今天的精神有點不正常,會說一些奇怪的話,有沒有可能這個地方出現問題了?”牧一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向醫生。
“這個,還是得觀察觀察。也許是之前情緒不穩導致心理上留下了陰影,這才出現與以往反常的一些舉止。”醫生抬起頭看了眼牧一鶴,繼續道,“牧先生,我建議您多陪陪他。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好插手,但作為他的主治醫生,還是希望您能開導開導他。畢竟,解鈴還需係鈴人。”
牧一鶴沉思了一下,緩緩開口問道:“出院手續在哪裏辦?”
見他執意要辦出院手續,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給他寫了個出院證明,然後說:“到住院部一樓窗口辦理就可以了。”
“謝謝。”牧一鶴接過證明離開了辦公室。
他給家裏保姆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些事後,又聯係了自己的助理讓他用最短的時間買一架鋼琴送去自己現在住的家裏,這才朝住院部走去辦理出院手續。
而冉以初這邊,等牧一鶴一離開就拿起了放在衣櫃裏的衣服換上溜出了病房。
他並不想跟牧一鶴走,因為不是很了解這個人的人品,萬一對方限製了他的自由,那麽他肚中這個孩子就別妄想打掉了。
總之,盡快脫離這個人的視線是最好的策略了。
有了身孕的身體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總覺得肚子很重,一直把肚皮撐開,行動也不方便。
冉以初才下了個樓,就已經氣喘籲籲感覺腰酸背痛的了。等他離開醫院站在馬路邊時,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突然有點迷茫了起來。
接下來該去哪呢?
打掉孩子的話,就得需要錢,可現在的他身無分文,口袋裏的錢包就放了張身份證,吝嗇得連個硬幣都沒有。
三月份的天氣還是挺冷的,冉以初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外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而下身是一條暗灰色牛仔褲,連秋褲都沒穿,走在路上冷的手隻能放進口袋裏兜著。
怕被牧一鶴找到自己,冉以初盡量抄小路走,漸漸地走到了一個繁華的購物廣場裏。
此刻的他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而一路上的美食香味引誘著他不斷地咽著口水。
於是,他站在了一家漢堡店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麵的人大口地吃著東西,感覺自己就快要失去了理智。
“吃嗎?”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把他拉回了現實中。
冉以初轉過頭,就見一個邋遢的中年流浪漢拿了個用紙包好的漢堡遞到他的麵前。
“幹淨的。”流浪漢見他一臉猶豫,便解釋道。
“你不吃嗎?”冉以初有點尷尬地問道。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一個流浪漢來救濟自己。
“我這裏還有。”流浪漢抬起另一隻手示意了一下紙袋子。
“謝謝。”大概是餓太久了吧,冉以初最後還是向饑餓低頭了,不顧形象地接過漢堡快速打開紙包裝站在漢堡店的門口狼吞虎咽了起來。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流浪漢見他像一匹餓狼一樣三兩口吃掉手中的漢堡,不禁有些困惑。
“不知道。”冉以初嘴裏咀嚼著食物,含糊地搖了搖頭。
“還要嗎?”流浪漢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紙袋子。
“你不餓?”冉以初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還好這個世界裏沒有認識他的人,不然被媒體曝光到網上去,不知道要被炒成什麽樣子了。
“還好。”流浪漢把剩下的食物都給了他,然後自己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
“咳咳……”冉以初瞬間被煙嗆得直咳嗽了起來。
“抱歉。”流浪漢趕緊掐掉了手中的煙,把才抽了一口的煙重新放回煙盒中。
冉以初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然後找了個階梯坐下開始吃東西。
現在的他,站久了腰就會很酸。
“看你樣子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怎麽還連飯都吃不飽?”流浪漢坐在了他身邊,打量著他一身的名牌以及白淨的臉,好奇地問道。
冉以初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默默地打開袋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漢堡遞給了對方。
兩個人也沒再說話,坐在階梯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幾個人圍著放在廣場上一架立式的舊鋼琴那亂彈一通。
“你的手這麽好看,適合彈鋼琴。”流浪漢看著冉以初的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評價道。
被他這麽一說,冉以初整個人頓了一下,忍不住扭過頭看向對方的手。
說實話,冉以初看到流浪漢的手以後,忍不住露出了驚訝之色。
明明全身髒兮兮的,頭發也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頭洗過澡了,可那雙手卻幹幹淨淨的,指甲應該是自己用牙齒咬掉的,整雙手看起來很舒適。對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手。
可這一雙手,實在是與流浪漢本人很不搭。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流浪漢見冉以初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於是搓了搓冰冷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找了個話題。
這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流浪漢。
“是嗎?”冉以初用那隻受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先前路過一家能照鏡子的店門口時,他特意看了眼自己現在的長相,結果發現現在的自己除了比過去長得稚嫩一些,樣子差別不是很大。
“你的手怎麽傷到的?”流浪漢有些好奇地問。
“摔了一跤關節有點錯位了。”冉以初並不想告訴他這是割腕自殺導致的。
正當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時,忽聞一陣悠揚動聽的鋼琴旋律,兩個人紛紛朝廣場中央看去。
就見一個男生坐在鋼琴前投入地彈著琴,旁邊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
男生彈的是肖邦的《小狗圓舞曲》,可能他是想炫技,卻因為速度沒有掌控好,時快時慢,中間還彈錯了音,在外行人眼裏,簡直Diao炸天,可行內人一聽就知道男生的練習還遠遠不夠。
流浪漢注意到了冉以初的右手放在膝蓋上默默地跟著男生的旋律彈著,於是開口問道:“你覺得他彈得怎麽樣?”
“太亂了,完全聽不出小狗嬉戲的場景。”冉以初覺得那個男生彈成這樣簡直勇氣可嘉。
“倒像一隻瘋狗亂咬人。”流浪漢接上了他的話。
“你懂鋼琴?”冉以初轉過頭看向了流浪漢。
“略懂。”流浪漢微微一笑回道。
“要不要去試試?”冉以初問。
“我不彈琴。”流浪漢搖頭拒絕道。
“為什麽?”
“你信不信我現在去彈琴,等會兒網上就會出現我的視頻,然後標題寫到‘這年頭沒點才藝,連討飯都不配’?”
冉以初理解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這時,男生一曲完畢,周圍爆發出了一陣掌聲,引得他們兩個人又把目光投了去。
不知是誰在起哄,一直喊男生再來一首,然後男生又重新坐回了琴凳上,可這時,冉以初看到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到男生旁邊,有人認出了他是誰,高呼聲更響亮了。
那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名氣的人,剛還坐在琴凳上的男生看清身旁的人是誰後,紅著臉站了起來讓位置。
“他是誰?”冉以初有點好奇地問。
“你不認識我們國內的年輕鋼琴家沈硯喬麽?”流浪漢微微驚訝地看著冉以初。
一聽是位鋼琴家,冉以初更加好奇了起來,忍不住站起身想走近一些去觀看,眼前卻一黑,整個人往後倒然後暈了過去。
“小心啊!”流浪漢驚慌地飛快接住了他。
“我來。”而這時,一雙手從後麵托住了冉以初的後背,不著痕跡地從流浪漢手中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