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十年前, 董真真綁架遇害，這枚手鐲也跟著失蹤了。她一隻認為它就戴在董真真手上，而且這手鐲一直戴在手上，從沒有專門留下照片。
難道這也是電腦合成？
一連串的衝擊讓董老太心緒不穩, 就算是假的，也讓她在意起來。
想起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女兒, 董老太頓時心痛難忍，捏著照片久久回不過神來。
黎西坐在車上, 一路沉默不語，解小笙道：“老太太會相信嗎？”
黎西搖搖頭：“這些都不是決定性的證據, 我隻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董名恩呢？為什麽不告訴他？”
黎西想起董名恩看他的眼神，垂下目光：“我不相信他。”
解小笙點點頭。黎西雖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但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樣，他出生在豪門, 並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回家認親就可以了。
看似簡單的一步, 對黎西來說卻困難重重, 必須得小心翼翼。
鳩占鵲巢, 能瞞過眾人眼睛, 絕對不簡單。董軒背後肯定有人在幫助他，這個人除了董老太誰都有可能。
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輕舉妄動反而會危及性命。
兩人暫且回到孤兒院。
今天有些反常, 隻見平時冷清的孤兒院門口, 圍了不少人, 還有舉著攝像機的記者。
黎西剛一下車, 就聽有人道：“他就是黎西吧！”
話聲剛落，記者就將鏡頭對準黎西，拍了起來。
黎西壓低帽子，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麽。
有人見他這樣，嚷嚷：“他就是黎西，看他心虛了。”
接著七嘴八舌的罵起來：“做三還打人，真能耐了啊，曝光他，這種社會害蟲真是讓人生氣，做了小三還美滋滋的！”
“小三就不能讓他好過，我們一人一口唾沫噴不死他。”
解小笙將門打開：“要噴的進來。”
解小笙冷下臉，黎俊果都害怕，孤兒院的小孩子就怕她生氣，每回解小笙不高興了，大家都躲得遠遠的。
這些隻在網上看了一段斷章取義的視頻，就看熱鬧不怕事大，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罵起來的吃瓜群眾。全都是虛架子，被解小笙一瞪，誰也不敢往前邁步。
解小笙看著他們：“黎西不是小三，我不知道你們在哪聽誰說的，但都不是真的。打某人也是某人自找的，是他們欺騙在先。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張嘴之前請拿出證據。”
解小笙說的擲地有聲，但這些執著的吃瓜群眾哪關心真相，他們根本不認識董軒，說是為董軒出氣，替社會宣揚正義，都是真的嗎？
不見得吧，有些人隻是找到了一個可以自詡正義的借口，來發泄生活的不順。亦或是看熱鬧，隨大流，閑著沒事幹而已。
“就是小三，還不承認。”有人嘟囔。
解小笙問他：“你有把他們抓奸在床嗎？”
無人回答。
解小笙看這些人，知道自己勸也沒用。黎西將門關上：“別管他們了。”
黎西和解小笙一走，人群又罵罵咧咧起來，有人拍的小視頻傳到了網上。記者也開始寫新聞。
黎西離開這段時間沒有關心網上這些亂起八糟的的事，倒是不知道網上已經鬧開了。現在網絡傳播速度驚人，他的個人信息已經被全部曝光了。
要不然這些人也不會找到孤兒院來罵他。
網民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好不容易有八卦可看，還是豪門八卦，自然不會消停下來。
現在黎西已經被頂上了風尖浪口，打人事件發酵，有些微薄大v也跟著摻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踩黎西一腳。自詡正義認識，博好感，借著這件事瘋狂吸粉。
輿論在這些人的帶動下，更是一邊倒。全都在罵黎西。
所有人的想法是這樣的。
像黎西這種小老百姓肯定是想高攀豪門，然後憑借著深沉的心機拆散了謝董。
這些人還跑到叉叉文學網，罵黎西，簡直無處不在。
這次解小笙一解釋，簡直越解釋越亂，吃瓜群眾不吃這套，如果黎西真是清白的，他為什麽不自己站出來解釋，拿出證據，讓他們信服？
黎西心頭一堆事，隻能隨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了。
晚上，等黎俊果睡了，黎西打開電腦，試圖搜索二十年前發生的綁架案。
二十年前，董家母子綁架案非常轟動，綁匪收到贖款後依舊選擇撕票，最後一死一傷，董家失去了唯一的女兒，董老爺子也因此傷心過度，抑鬱而亡。
按理說，這麽有名的事件，網上肯定能搜到，不會一點線索都沒有。但是黎西無論如何搜索，查找關鍵字，都找不到關於綁架案的消息。
隻有董軒落水後生還的報道。
報道也語焉不詳，隻說董軒找到了。但落水的時候撞到了礁石，失去記憶，誰都不記得了。而且精神受創，渾身傷痕遍布，懼怕與人相處。
黎西眼神沉下來，這上麵寫到，董軒是被他的父親董名恩找到的。
就算失憶，受了傷，哪怕是臉上受了傷，董名恩連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辨不出來嗎？
黎西關上電腦，他還記得落水前的最後一幕。幾個綁匪失心瘋一樣，將跟錢一樣大小的紙撒的到處都是。
很明顯，綁匪並沒有收到贖款，而是沒有用的白紙。
跟外界所說的收到贖款後撕票根本不一樣，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人知道真相。
隻有他自己。
有人掩蓋了真相。
黎西一晚沒睡。
他給董老太的照片後麵留了電話號碼，可是董老太並沒有聯係他。他到底是抱了期望，雖然也預料到這個結果，還是等了一晚上。
他今天得去上班，把黎俊果送到幼兒園後，黎西就去了潤華。
一進入辦公室，黎西就感覺不對勁，以前和他處的還不錯的同事，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其他人更是鬼鬼祟祟，滿眼都是打探，看到他來了，急忙跟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沒有人搭理他，都離他遠遠地。
黎西也懶得去管他們，自顧自的做著事。中午吃完飯去茶水間的時候，黎西聽到裏麵幾個人在說話。
“話說他怎麽勾搭上的謝雪信啊，看不出來啊平時沒覺得多有心機啊。”
“有心機自然不能讓你看出來有心機，有的人就擅長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說完都嗤笑起來。
“你說他怎麽來的潤華，說不定還跟徐總有一腿呢。”
“這三的太可恨了，還打人呢，咱們以後都甭搭理他。”
黎西走出來，幾個人看見正主來了，嚇了一跳，趕緊閉嘴，拿著杯子就走。
黎西就當沒看見他們，準備去泡茶。身後又傳來零零碎碎的聲音。這回根本不怕黎西聽見。
“跟這種人在一起我工作都沒心情了。”
“回去專心做三不好嗎，非要出來丟人現眼。”
“小三都去死啦。”
下班之後，黎西還沒等出門，就看見潤華門口埋伏著不少記者，正在守株待兔，等著他出來。
黎西就轉身去了另一個門，從那悄悄走了。
他以為這些人等不到他就能消停了，但是連續好幾天，天天有人在門口等著他。最後還學聰明了，把潤華小門也堵上了。
同事也從開始背著他悄悄話，改成了明目張膽的給他臉色看，排擠他。小三事件越演越烈，已經不是黎西無視就能解決得了。
最後他選擇了辭職。
知道黎西辭職，徐匯元親自打了電話過來，網上的事，他也是知道一點的。
連徐匯元都聽說了，可見事情嚴重性。黎西坦白道：“對不起徐總，我真的不能再在潤華工作了。你也知道外麵怎麽說的，我怕連累潤華效益就不好了。”
這點小事倒還連累不了潤華。而且徐匯元一身反骨，越是有人不讓他這麽幹，他越要這麽做。跟天下人對抗，讓他快啊感爆棚：“你想太多了。嘴長在別人臉上，他們□□你管得了嗎。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是薑俊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這種時候我要是趕你走，我就是背信棄義。”
黎西笑笑沒說什麽。走，他是必須要走的。
“這樣吧，你先休息去吧，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最後，黎西也沒拗過徐匯元，隻能當做請假，他暫時就不來上班了。
回到孤兒院，這裏也常常有記者在埋伏。不過在保安的驅趕下，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守著了，都悄悄躲在別的地方，等著黎西一回來就撲上去。
擺脫了一群記者，黎西狠狠關上身後的門。
有人在他背後喊道：“滾出孤兒院，別帶壞小朋友！”
解小笙早有準備，提起一桶水潑過去，正好澆了那人一頭一臉，那人蒙蔽的站在原地，冷風一吹，差點凍得站不住。
“到底是誰帶壞小朋友，我看是你們吧。”
很少發火的趙老師也是冷了臉色，“各位請回吧，我們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教，輪不到你們插手。”
那人被說得麵紅耳赤，瞪著眼睛：“真是不識好……”
解小笙又一桶水提起來，那人嚇得掉頭就跑了。
晚上在食堂吃飯，趙老師氣還沒消，告訴小朋友們如果再遇到問東問西的叔叔阿姨，就趕緊報警。小朋友們都記下了。
不過黎西還是提出要走。
解小笙蹙眉：“你幹嘛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待在這裏多好，我還可以看著點。”
趙老師也不讓：“你自己一個人多不安全，要是出什麽事怎麽辦？”
黎西搖搖頭：“小朋友們都等著有人來領養，我要是待在這裏，肯定會對他們有影響。”現在外麵傳的那麽凶，那些想要領養的家庭，不管真假，對孤兒院的第一印象肯定會不好，所以他還是走得好。不能耽誤了小朋友的人生。
“我先把果果放在這，小笙你好好照顧他。”
解小笙還是忍不住擔心：“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當然能。”黎西笑起來，眼中相當堅定，馬上他就會把這些事都處理好，讓所有人都安心。
待所有人都走後，黎西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食堂，拿出手機。他等了這幾天，董老太一直沒有來過電話，連短信都沒有。
他想了想，按下一串號碼。
手指猶豫著，半晌，才下定決心按了下來。
“鈴鈴鈴……”董宅裏，黑色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傭人放下抹布，小心接起來：“您好，董宅，請問哪位？”
“雲姨，是你嗎？”
被叫做雲姨的女人楞了一下，腦子轉了幾個彎，最後嚐試著叫道：“少爺？”
“是我。”黎西笑起來。他小時候董家的座機就是這個號碼，到現在也沒有變。董名恩要他假扮董軒時，告訴過他這個號碼，他那時，想都沒想就記住了，現在想來這本就是他知道的事情。
雲姨也還是小時候的雲姨，他出生的時候就在，那時才二十幾歲，現在都快五十了。
時過境遷，人還是原來的人，卻刻下了歲月的痕跡。而他也長大了。
黎西聲音中有絲絲觸動，笑道：“雲姨，我找外祖母，您幫我叫一聲。”
少爺很少往家打電話，跟他奶奶也似乎無話可說，而且大了後從來沒有叫過他雲姨。上次這麽叫的時候，還是個小不點。
雲姨一時感慨，說了一句稍等，就去樓上叫董老太。
董老太聽說是董軒，也沒有懷疑，她從不曾想過黎西會知道董宅電話，這個號碼隻有董家的好友知道，作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黎西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匆匆下了樓，董軒來電她很高興。人越老越怕孤獨，越盼望著跟兒孫多說說話，但董軒很少打來。她也理解，現在董軒正準備加入董事會，必須要拿出點成績，肯定是很忙的。
“喂？軒軒”董老太聲音輕快。
黎西聽著，深吸口氣：“我記得您小時候不是這麽叫我的，您總喊我小名，團團，說我白白嫩嫩的像個麵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