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好趕上放假，黎西就休息了兩天才去上班。
他這兩天住在薑俊家，好好哄了哄寶寶，最後決定自己回家，把果果放在薑俊家。為了以防萬一，他自己回去住著看看，等過段時間再把兒子接回去。
大清早，薑俊說要送黎西，被黎西給拒絕了。
黎西一個人走去公交站，剛出門的時候還沒發現，走著走著就發現後麵有一輛車在跟著他。他瞬間提高警惕，走快點，那車也開快點，慢點，那車也慢下來，黎西就確定，來者不善。
他停下來，假裝係鞋帶，趁著那車也停的時候，拔足狂奔。
坐在車裏的謝雪信：“……”
謝雪信哪敢開車去追，怕把人逼急出意外，隻能下車，去追黎西。
此時路人就看見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前麵的卯足了力氣，像虎口下逃命的山羊，不管不顧，後麵的西裝革履，純黑的手工鞋一看就不是用來奔跑的，但這人穿著跑起來也很快。
正好路口停著黎西要做的那班車，黎西跳上去，他就不信，大庭廣眾，許辰北的人也敢動手。
果然從窗戶看出去，後麵追他的人不見了，黎西正鬆了口氣，身邊的位置突然坐下一人，微喘著問他：“你跑什麽跑？”
黎西震驚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謝雪信：“謝，謝總。”
“看見我就跑，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謝雪信氣死，他一大早就過來等著，早飯還沒吃呢。
想等著這人自己發現他，結果這家夥二話不說就跑，把他的好心情全毀了。
“後麵的車是你？”黎西驚魂未定：“你是來接我的嗎？”
謝雪信不爽：“你想多了，我順路。”
黎西覺得也是，人家當然不可能來接他，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薑俊和謝雪信一個城西，一個城東，這種遙遙相望的距離也會順路嗎？
不過他沒多嘴，這時，司機朝謝雪信喊：“刷卡投幣，自覺點小夥！”
謝雪信哪有卡在這刷啊，硬幣更是沒有，從出生就沒摸過硬幣這種東西，於是他理所當然的看向黎西。
“我沒錢。”
沒錢？路人看這小夥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傻，還以為是哪來的富二代體驗生活疾苦呢，卻原來是個花枕頭嗎？
滿車的人，男的不屑，但是女同胞們雙眼冒心，聽說謝雪信沒錢也不嫌棄，有個姑娘主動幫謝雪信刷了卡。
黎西驚呆，以前聽網絡有個流行語，叫靠臉吃飯，今天算是見識了。
這班車不直達斯諾，他們在目的站下了車，剛才給謝雪信刷卡的姑娘膽子太小，不敢跟謝雪信要手機號，隻能跟看上去好說話的黎西要。
黎西告訴她自己不知道，姑娘隻能失望的走了。
這人又說謊了，謝雪信在心裏哼了一聲，不過趕跑潛在情敵，自私心作祟也是可以理解。嗯，世京大佬微微愉快地想。
嗡嗡嗡，這時黎西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顯示是陌生號碼。謝雪信也看見了，這個被黎西手機認定是陌生號碼的正是他的手機號。
黎西接起來：“喂，你好，哪位？”
謝雪信氣憤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嗯。”黎西不明所以的點頭，剛才不是說了嗎？那頭響起沈助理的聲音，黎西笑道：“是沈助理的電話。”
謝雪信氣死：“那是我的手機號！”
黎西：“……”是就是吧。
直到沈涵把兩個人載到公司，謝雪信還在生氣。他給黎西打過好幾次電話，這人居然都沒有把他的號碼存下來，動動手而已，誰都不會這麽懶吧，不是懶，那就沒有把他當回事。
黎西就害怕謝雪信生氣，下了車就要偷偷溜走，沈涵卻把他叫住了。
“黎先生，去吃早飯吧，謝總還沒有吃早飯呢。”
黎西想拒絕，不敢，隻能跟著氣鼓鼓的謝雪信去了餐廳。這家餐廳就在斯諾旁邊，很顯眼，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一直延伸到了房頂，看起來像個花房。
這會裏麵沒有人，隻有黎西和謝雪信。
兩人坐在窗邊，謝雪信還生氣呢，黎西拘謹的坐著，打量著四周。這家餐廳他每次上班都能看見，也特別想進來看看，但是據說價格不便宜，就沒舍得花錢了。
不過真的物有所值，裏麵鳥語花香，美好浪漫，怪不得是情侶約會的聖地呢。
“你看什麽呢？”
黎西趕緊縮回頭，小心翼翼的，謝雪信見他這樣，又很無奈，氣也生不起來了。
許辰北的事，他誤會了黎西，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重逢以來，他覺得黎西改變了許多，至少不再騙他了。為了以示鼓勵，這麽想著，就決定一早來接黎西上班。可是這家夥還是氣到他了。
“把手機給我。”
黎西給了手機。
謝雪信劃拉兩下，遞回去，黎西看見自己的通訊錄多了謝雪信的名字。
“以後有事打電話給我。”謝雪信定定的看著黎西的眼睛，直到黎西乖乖點頭。
黎西從來沒想過要記下謝雪信的聯絡方式，其他不說，他平時工作根本接觸不到謝雪信，要號碼何用。
兩人又是這種關係。
這個號碼是注定用不上的。
不過他沒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剛要放進嘴裏，抬頭看了一眼外頭，又把勺子放下了。
黎西猛地低下頭，瞳孔顫動，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粥碗裏就此消失。謝雪信無語：“你幹什麽？”
“我，我先走了。”黎西就要站起來，謝雪信又把他摁住了。
窗外，董名恩父子正朝這裏走來，很顯然也看到他們了。這裏沒有遮擋，他們又在最顯眼的地方，想不看到都難。
謝雪信抓著黎西的手腕，清楚地感覺到黎西正在發抖。他不願意見到他們，因為害怕想要逃避退卻，以前如此，將來也要這樣。
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嗎？
眼看著兩人越走越近，黎西祈求謝雪信：“我上班要遲到了，你放開我吧。”
可是謝雪信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地攥住他，勒出紅痕。
“你想逃避到什麽時候？既然做錯了，就站出來麵對，光明正大的活著不好嗎？”
除了對不起你，對不起謝家，我不虧欠別人。重逢許久，黎西第一次有了脾氣：“不好！”
謝雪信發了狠，放開手：“好吧，你走吧！”
可是為時已晚，董名恩和董軒已經進了門，黎西無力的坐下來，耷拉著肩膀，深深地埋著頭，雙手掐的發紅。
“雪信。”
謝雪信像是才發現他們，站起來，董名恩說著又把目光轉向低著頭的黎西：“這位……黎西？”
被認出來那一刻，黎西真是心灰意冷。
謝雪信道：“是他。”
董名恩擰住眉頭：“剛才在外麵看了一眼，我還以為認錯了。叫了我那麽長時間的爸爸，到底是難以讓人忘懷，我倒寧願老糊塗，忘了就好了，哼。”
“既然見麵了，怎麽不把頭抬起來。”
黎西低著頭站起來，無力的抬起腦袋，隻聽董軒倒抽一口冷氣：“真的是你！”
黎西垂著眼睫，誰也不去看。
董名恩沉下臉：“雪信，我聽你母親說了，你就算護著軒軒，也不要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人動手，讓別人看笑話，傷了自己也不值。”
“這個人做過的事你難道忘了嗎？他假扮軒軒給你結婚，妄圖侵占董家財產，用心險惡，唯利是圖，我不明白你怎麽又和他攪合在一起了。”
董名恩露出痛心的神情：“你是世京掌權人，我沒資格說你，可是作為一個長輩，我擔心你，軒軒也很擔心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您放心，我不會再犯錯了。”
謝雪信問黎西：“你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黎西閉嘴不言，隻想趕緊逃離此地。他能說的除了道歉還能有什麽，可是此時他卻無法說出對不起。
“他能有什麽可說的，除了道歉，我們已經不想再聽了。”
董名恩看著黎西：“黎先生，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話裏的意思傻子都明白，黎西顫抖著，如果可以，他也想趕緊消失，再也不與這些人見麵。
“爸爸，你別這樣。”董軒勸道。
“你啊，太爛好人了，不是什麽人都值得同情的。農夫與蛇，冬瓜先生和狼，這些小孩子都懂得道理還要我再教你嗎？”
看著黎西，謝雪信的心也沉到了地，想要他說些什麽。可是頂著董名恩的辱罵，黎西始終無動於衷。
就算是道歉，也要發出聲音，告訴他們你站在這裏，勇敢麵對，不再逃避。
他想做出改變，而第一步，需要黎西去走。
然而黎西永遠都不懂他的用意，他是走了，但是是狼狽逃離，在董名恩的驅逐下，聽話的離開了。
黎西回到斯諾，拿著紙箱，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因為還在合約期內，他這時候走，違約金不知道要怎麽算。可是沒辦法，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必須要走。黎西歎氣，但好歹解脫了。
謝雪信站在落地窗前，沈涵敲門進來：“黎先生已經走了。”
謝雪信睜開眼，看著樓下，隻隱約看見一個小人抱著紙箱上了車，離開了他的視線。
“董先生還在等您喝茶。”
謝雪信很疲憊：“讓他回去吧。”
董軒聽說謝雪信沒空，倒是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等下去，出門上了車，接通了董名恩的電話。
“他走了。”
董名恩氣順：“走了就好。”
董軒不放心：“接下來呢？就這麽放著不管了嗎？”
“有人會管的，不用我們操心。”
“誰阿？”
“許辰北。”
黎西回了家，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董名恩從車上下來。
他嚇了一跳，也忘了想為什麽董名恩會知道他住在哪。
董名恩一改剛才的嫌惡冷酷，變得溫潤慈祥，歎氣道：“你啊，為什麽不聽你阿姨的勸，早點離開謝雪信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黎西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
董名恩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我剛剛話說的有些重，你不要在意。也是為了你好，我才那麽說的。”
“我沒有在意。”
“孩子，你不要給顆甜棗就不記打了，謝雪信恨著你呢，他城府極深，連我都不是對手。你就不想想你為什麽那麽巧就跟許辰北碰上了。”
黎西還真不知道：“為什麽？”
“很可能是謝雪信設的套，自導自演。你是孤兒，孤兒都很缺愛，他也深知這一點。給你一點甜頭讓你愛上他，然後再拋棄你，完成他的報複計劃。而你呢，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所以，我就要打醒你，斬斷謝雪信的計劃。我做了壞人倒是無所謂，隻要你能好好的，也不枉我多年前救你一命。”
黎西沉默著，他不知道謝雪信有多深的城府，但他隻是一個小人物，謝雪信真的會這麽費心的報複他嗎？
黎西張張嘴：“謝謝您。”謝謝救命之恩。
“這麽客氣幹什麽。”董名恩歎氣：“記住我的話，不要再靠近他了。”
黎西想，就此一別，就是永遠不見了。
董名恩上了車，關上車門後，露出不耐。三年前如果不是謝雪信，他早就把這小子解決了，哪需費這些口舌！
黎西開始上網找房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房子換了好。等找好住處，他就開始找工作。
“你離開斯諾了？”
對麵是熟悉的敲打鍵盤聲音，黎西也在構思劇情。他已經找了一個星期的工作了，但是投出去的簡曆都沒有回音，跟那時候一樣，無論大小公司。
“謝雪信把你趕出去的？”
黎西道：“沒有，是我自己要走的。”
“謝雪信就讓你走了？”薑俊表示懷疑，是黎西反應遲鈍還是他太敏感了，他怎麽覺得謝雪信對黎西有那麽點意思？
“嗯，哪還怎樣。”
是他想多了？薑俊嘖，“要不你回潤華吧，我跟徐匯元說說就行。”
黎西沒說話，他比較糾結，薑俊就給他做了主：“就這樣了，過兩天你請徐匯元吃頓飯，我幫你把他約出來。”
黎西腦子裏想著這事，起身去了廚房。兒子不在家，他也懶得做飯了，給自己隨便整了兩張雞蛋餅，卷著火腿腸，炒的土豆絲吃。
端著盤子在沙發上一盤，打開電視，就著吃。
出來的頻道正在直播某公司年中酒會紅毯，有很多大明星，最後壓軸的是一些大老板。
記者這次倒沒有扒著明星們不放，而是蜂擁的將壓軸的董家父子圍在了中間。
董軒一身高定，器宇軒昂，比那些小鮮肉還好顯眼。
兩人氣色大好，董名恩更是意氣風發，有記者問道：“小公子的婚期定了嗎？”
董名恩笑道：“不著急，年輕人還是隨緣好。”
這時，突然有人問道：“有爆料說三年前兩人已經結婚了，現在是隱婚狀態，是真的嗎？”
董名恩笑容收斂：“這是謠傳，沒有這回事。”
三年前，因為謝雪信眼睛不好，董名恩也考慮到黎西是替身的原因，以防萬一。兩方就達成一致，不對外公開，隻邀請至親好友，簡單地舉辦了婚禮。
如今，董軒對外還是未婚。
黎西關了電視，甩甩頭，吞掉最後一口雞蛋卷，刷了牙，坐在電腦前，好好振作了一番，開啟了飛速碼字模式。
他要努力賺錢，以後帶著兒子吃香的喝辣的，什麽董家，謝家，都跟他沒關係。
黎西帶著這樣的覺悟，去見了徐匯元，有了薑俊做說客，徐匯元自然同意黎西加入潤華。但是要求黎西先把他所謂的合約先解決了再說。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黎西隻能照做。
半夜，黎西睡不著，翻著通訊錄。找了半天沒找到，他倒是存了好幾個同事電話號，但是這事想來想去也不能麻煩人家做，還得他自己來。
最後他停在謝雪信的名字上，苦惱的尋思著，哪想一時手滑，不小心撥了出去。
發覺之後，很快摁掉了。
幸好幸好，黎西拍拍胸脯，但是心還沒等落下來呢，謝雪信撥過來了。